第三十一章 三姓家奴(上)

當換上普通服裝的尚蔚趕回上海轎車時,李和生和戰智湛在車上已經等了她四十多分鐘了。尚蔚關上車門後匯報道︰「那兩個人在公用電話打了一個電話,又在商場買了四盒阿膠之後搭乘機場的擺渡車返回了飛機上。……」

「嗯……」李和生答應了一聲,沉思片刻之後拍了拍司機的肩頭說道︰「小胡,你回到部里之後向甘部長匯報,請他和北京方面聯系,監控並調查搭乘這趟航班的一個年齡大約六十歲,另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兩個軍人。好了,按原計劃送我們去車站吧。……」

司機小胡轉過身來,說道︰「報告首長!原計劃稍有調整,你們所乘的列車改為285次列車,在煙台火車站下車,到時會有人接你們。由于事發倉促,換票已經來不及了,我會把你們直接送進車站,會有人把你們送上軟臥車廂,列車長會安排好的。……」

「隨機應變吧!就是有點太奢侈,給同志們添麻煩了了。呵呵……」李和生笑著說道。

「不麻煩!我們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嘛。後備箱中有一個旅行袋,里面有三支六四手槍和六只備用彈匣,各位首長在列車上防身用。另外,旅行袋中還有三件絨衣,山東不比南方,夜里有點冷。……」司機小胡不厭其煩的囑咐了半天之後,這才發動了上海轎車。

車站保衛股的小齊已經安排好了,列車車長早已恭候在軟臥車廂的車門前,他很客氣的查看了李和生等三人的證件之後,這才把李和生等三人引到軟臥的包廂中。

「各位領導,暖瓶里的水是新燒的。夜深了,各位領導早點休息,我明早把早飯送過來。……」列車長畢恭畢敬的說完,就退出了軟臥包廂。

戰智湛把旅行袋扔到軟臥包廂靠門的上鋪,接著,把自己十分疲憊的沉重軀體扔到了下鋪上。戰智湛剛閉上眼楮,尚蔚就一坐在他的身邊,笑著低聲在戰智湛的耳邊說道︰「怎麼樣?大帥哥,羨慕吧?到我們這里來吧,還有更神氣的呢。……」

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尚蔚開始叫戰智湛「大帥哥」了。戰智湛沖尚蔚做了一個鬼臉,壞笑著說道︰「呵呵……干你們這活兒忒燒腦子,俺直腸子直肚子,沒有那麼多的彎彎肚子。還是在‘利劍部隊’和敵人真刀真槍的比劃來得痛快。不過……要是有你這樣的美女天天陪著俺就來。俺說得是實話不,小美女?……」

「你個不可救藥的大壞蛋!……」尚蔚的俏臉一紅,抬起身走了。

「呵呵……女人臉發紅,心里想老公。……」戰智湛不由得想起了金庸金大爺《鹿鼎記》中韋小寶韋爵爺的名言。繼而,戰智湛的心中又是一動︰「乖乖隆咚,豬油炒大蔥!糟糕,這個小美人是不是看上自己了?也難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但是她干嗎對自己臉紅呢?小美女真的看上了自己有啥不好的呢!呵呵……」

李和生見戰智湛和尚蔚斗嘴,就像一個慈愛的大哥哥一樣笑道︰「呵呵……你們倆也抓緊休息吧,明天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清晨,李和生、戰智湛和尚蔚洗漱過後,吃完列車長送來的早餐沒有多久,列車就徐徐駛進了煙台火車站。

「分隊長!……」戰智湛沒有想到,來接他的竟然是「黃鼬」齊富周和「黑鳶」曲紹山。

「臭‘黃鼠狼子’!‘黑鳶’!咋會是你們兩個臭小子!……」戰智湛一陣狂喜,向兩位戰友奔去。雖然只有二個月沒見面,猶如久別重逢,三個從槍林彈雨中闖出來的戰友流著熱淚緊緊的抱在了一起。親眼目睹這讓人無不動容的情景,尚蔚也流下了淚水。

「黃鼬」和「黑鳶」與李和生握手擁抱之後,李和生把尚蔚介紹給了「黃鼬」和「黑鳶」。

一台「北京牌」面包車駛出了煙台火車站,車上的幾個偵察兵興奮地說著別後的一些事。李和生和尚蔚根本就插不上嘴,他們只好耐著性子听著。

戰智湛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這是上哪旮沓去呀?咱們是啥任務?……」

「黑鳶」搖了搖頭,說道︰「任務到現在也沒宣布。前天我們還在蓬萊,今天剛轉移到牟平縣的養馬島待命。那里有一所部隊的療養院,現在已經騰空。……」

「哦……原來是牟平的養馬島呀!……」牟平縣的養馬島雖然離戰智湛的家鄉不到二百公里,但是由于交通不便,戰智湛還真沒來過,他只是听說過而已。

「俺養傷這一段兒,你們是不是又打了很多勝仗呀?……」戰智湛笑眯眯的問兩個戰友。

「黑鳶」搶著回答道︰「真是奇了怪了,這一段時間越軍老實多了,咱們‘利劍部隊’一直沒撈著仗打,就是一個勁兒的訓練。除了自己訓練,還幫基地警衛連訓練。……」

「哦?恭喜你們都成了教官了!……」戰智湛說到這里,看了一眼「黃鼬」。「黃鼬」曾經是戰智湛剛進入大學讀書,軍訓時的教官。

「黃鼬」笑了笑剛想說什麼,「黑鳶」連連搖頭,說道︰「沒意思!真沒意思!……」

眾人不由得又是一陣大笑。從煙台火車站到牟平縣養馬島不到四十公里的路程,由于道路實在太糟糕,以至于北京面包晃蕩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好在偵察兵們在車上說說笑笑的,也不寂寞。北京面包剛駛進戒備森嚴的部隊療養院的大門,剛剛吃過早飯,閑極無聊,躲在房間里打撲克消磨時間的偵察兵們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分隊長來了!……」

偵察兵們聞听,紛紛扔了手中的撲克,「嗷嗷」叫著涌出了房間。片刻之間,剛剛跳下北京面包的戰智湛已經被偵察兵們包圍。偵察兵們把戰智湛扯胳膊拽腿的抬了起來,邊歡聲大叫著,邊把戰智湛連續向空中拋去。

賀智民和總部南寧工作站姜站長,以及濟南軍區敵工部張副部長此時正在療養院二樓的一個房間中研究敵情,听到院子中的喧嘩聲,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走到窗前。

見到院子中偵察兵們真情流露的動人情景,姜站長笑著對賀智民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這個臭小子到了。我說賀副司令,你這個表弟的人緣兒可真不錯呀!……」

張副部長也笑著說道︰「賀副司令,這個黑大個子就是讓‘影子部隊’恨之入骨的‘大妖山魈’戰智湛嗎?听說他可是俺們山東人。……」

「‘大妖山魈’?……」賀智民原本滿臉的喜色,听了「大妖山魈」四個字心中不由得一震,滿臉的喜色凝固住了,不由得奇怪的問張副部長。

姜站長知道張副部長說走了嘴,笑著說道︰「賀副司令,你不知道嗎?越軍極為痛恨你的表弟,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所以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大妖山魈’……」

「哦?……」賀智民哪里知道表弟還有這麼一個挺嚇人的綽號,他只知道表弟和姜站長有扯不清的關系,可到底是什麼關系,他的確關心,但卻不能問。听姜站長和張副部長話中的意思,表弟恐怕已經在越軍情報機關掛了號了,賀智民不由得擔心起表弟的安危來了。不過,姜站長和張副部長的話他又不能不回答。賀智民淡淡的說道︰「是的!他就是戰智湛,我和他都是山東生、山東長,地地道道的山東人!……」

說到這里,賀智民的話題一轉,說道︰「我說姜站長、張副部長,現在人到齊了,咱們是不是抓緊時間開會布置任務了?……」

姜站長和張副部長對視了一眼,說道︰「我說賀副司令呀,這里屬你的級別最高,你直接下命令不就完了。……」

賀智民對姜站長笑道︰「姜站長,你就別客氣了!在這里,你是指揮員。我只不過是總部首長厚愛,派到你這里來打短工,圓我報仇的夢的。……」

部隊療養院的會議室里坐滿了人,除了「利劍部隊」的第四分隊的偵察兵們,還有姜站長帶來的偵察科、情報科和電訊科的十幾個人,以及濟南軍區敵工部的幾位同志。

姜站長和賀智民、張副部長客氣了一番之後,抬起頭來掃視一遍會議室內的所有人,說道︰「同志們,我首先宣布一下紀律。我們這次‘甕中捉鱉’行動的密級是‘5A’級,也就是‘絕密’。既然是‘絕密’,怎麼保守秘密我就不用多說了。賀副司令員來這里指揮戰斗的理由是去北京總部參加‘特種作戰經驗交流會’,‘利劍部隊’第四分隊參加‘甕中捉鱉’行動的理由是在‘特種作戰經驗交流會’會議上進行戰術表演。另外,我向大家通報一下越軍情報總局高級參謀樸英植少將的情況。這位樸英植少將的老底兒,軍區敵工部梁部長已經調查清楚了。就像賀副司令說的,是個不折不扣的‘三姓家奴’。……」

說到這里,姜站長看了看賀智民。賀智民笑道︰「其實,我也就是順嘴說說,沒想到歪打正著了。根據梁部長的調查,樸英植十分喜愛中國的《三國演義》,張口閉口都是《三國演義》中的故事。所以,看了梁部長的《調查報告》之後,我花了一晚上時間做了點功課。這才知道‘三姓家奴’這四個字,典出羅貫中羅老師的《三國演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在《三國演義》中有一個天下第一猛將呂布呂奉先,還有一個猛張飛燕人張翼德。呵呵……敢情‘三姓家奴’這個詞是張飛罵呂布‘反復無常,不忠不義,認賊做父,以身侍賊’的專有名詞。呂布本身姓呂,父親早逝,認並州刺史丁原為義父。後殺了丁原,投降董卓,拜為義父。之後為了貂蟬,又不惜與義父反目,殺了董卓。一個生父,兩個義父,呂布歷經三姓,是以張飛稱‘三姓’。古代講究從一而終,講究‘忠’、‘孝’,像呂布這樣的行為為人很不齒。‘家奴’是比較低賤的,所以,呂布被張飛罵為‘三姓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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