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樂走到蕾西的旁邊,先用手模了模她的額頭。
觸感很真實。
「不要躲,我會救你,不過你得先讓我判斷你是不是活著的。」季樂這樣說道,然後又試了試她的鼻息。
有溫熱的氣息噴出來。
「試探我是不是活人?我能說話能求救當然是活著的。」蕾西不太理解季樂的話。
季樂看向在旁邊的眼鏡李三人。
「她應該是活著的,我沒有檢測到這附近有什麼數據流。」眼鏡李說。
白波圍著蕾西轉了轉,點了點頭︰「我也能確定她是活著的,和我們不一樣。」
季樂轉到蕾西的後面,看了一眼她的脖子和後腦勺,沒有傷疤也沒有任何連接過神經終端的接口。
「你沒有安裝腦內終端嗎?」季樂問。「還是說你的腦內終端拆除後,傷口這麼快就好了?」
「是的,我從小身體不太行,不太符合內嵌式腦內終端的安裝條件,所以一直以來,都使用虛擬眼鏡。我戴著的這個眼鏡原來就是虛擬眼鏡,後來在這里我把里面控制和烏托邦網絡相連的控件拆除了。」
「所以你才是一個瘋子,妄想著想要改變現狀的瘋子。」K在旁邊冷嘲熱諷。「在你的勸說下,我們才同意去郊外考察,結果卻落到這幅田地。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我們這麼相信你,現在想來你的想法真是瘋狂。」
季樂看向蕾西,希望得到一個解釋。
「我只是個普通的教師,不過我不太喜歡現在的教育方式。好像只要把學生的智商和技能提上去,只要學生之後能為科技做貢獻,就算優秀……但是除了這些,品性和情緒穩定也很重要,我希望這些學生能擁有對他人的善意和同理心,這樣比任何科研成就都重要。」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大家一直不怎麼認同我的想法……你快點幫我解開繩子,雖然那些行尸走肉沒事不會到這里來,但說不準他們就會過來。」
這個老師沒有安裝腦內終端,那麼季樂就理解她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了。
蕾西和他是同類人。
季樂將蕾西的繩子解開。
她活動了一下手腳,撫模著被繩子勒出來的痕跡,松了一口氣。
「我們走吧。」季樂說。
「他呢?」
季樂瞥了一眼K︰「讓他呆在這吧,我不想帶著他。」
「等等,也讓我一起走啊,你忘了嗎?我還救過你的命!」
季樂走到K的旁邊,靠近他︰「之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K沉默了,盯著季樂和蕾西離開了食品倉庫。
「我知道怎麼出去,跟我來。」蕾西說,快步小跑起來。
此時,飯點已過,食堂中的行尸走肉們都離開了。
他們很順利就離開了食堂。
之前凶猛的紅霧也消退了,一些行尸走肉偶然在外面閑逛,但並不影響什麼,季樂和蕾西稍微屏氣就能通過。
「要怎麼離開這里?」季樂好奇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關鍵點在于水,通過水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但水必須將整個身體都包裹住才行。」蕾西解釋道。「我也是偶然發現的,但還沒逃出去,就被K?他是自稱這個名字吧?」
「所以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公共澡堂?」季樂向前看,感覺不遠處那個建築非常像某種洗浴中心。
「是的,學校里設置了公共澡堂,也只有在那里,能找到可以把全身都覆蓋的水。」
「你知道艾森娜嗎?」
蕾西變得有些驚訝︰「你知道她嗎?你見到她了?」
「我是見到她了……」
「太好了,她逃出去了,我之前把逃出去的猜測告訴過她。她之前也差點被K抓住,好在成功逃出去了。」
「別高興的太早,她死了。」
「什麼?!怎麼死的,她才好不容易逃出去?」
「跳樓死的,所有的跡象都指向她是自殺的。」季樂盯著蕾西的表情。「你知道什麼嗎?」
「我不知道,她一直都很樂觀的,也很配合我的教學,雖然出生在傳統的家庭,但她願意嘗試一些對他們來說叛經離道的東西,比如跟我一起感受同理心的作用,跟我去看看世界的黑暗,而不是一味的去接受社會營造的美好。」
蕾西一臉惋惜︰「她怎麼會死呢?究竟為什麼會跳樓?」
人在受到較大刺激時容易激情自殺,也有可能是長期遭受絕望的情緒而自殺。
從蕾西所描述的艾森娜來看,似乎並不太像是後者。
而且有烏托邦系統監控,她長期處于絕望和抑郁的情緒是不太可能的,絕對會被早早拉去治療。
那麼就是前者,艾森娜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卻受到了較大的刺激。
她究竟受到了什麼刺激?
兩人來到了公共洗浴中心,季樂通常叫這為澡堂。
萬萬沒想到,澡堂里充滿了人。
大堂里擠滿了神情呆滯的行尸走肉,他們似乎只靠本能在重復穿鞋的動作。
「里面不會有更多的人吧?」季樂皺了皺眉頭。「咱們如果要將全身浸泡,需要一個大浴缸。」
「女浴室沒有浴缸,只能去男浴。」蕾西面露難色。「希望里面的活死人都穿著衣服。」
他們屏住呼吸,低著頭,開始穿過大堂。身邊就是行尸走肉們,他們必須非常小心。
那些活死人們茫然地看著周圍,他們察覺到了有不一樣的東西走了過去。
突然,他們開始沸騰起來,本來動作幅度並不大,現在卻開始瘋狂想往門口涌。
「怎麼回事?」
季樂感覺有很多行尸走肉撞在了他的身上,差點沒讓他漏氣。他連忙捂住口鼻,憋住,不讓自己呼吸。
蕾西也滿臉通紅,意外發生時,她也依然屏住了呼吸。
逆著這些活死人行走很吃力。
季樂抓住蕾西的胳膊,把她扯到邊上來,等待這些家伙離開。
他們已經快要憋不住了,祈禱這些活死人快點離開。
足足過了有一分鐘,大廳里的行尸走肉才撤干淨。
「呼——」季樂感覺自己的肺解放了。「他們為什麼突然暴動起來?我們也沒做什麼吧?」
內部沒有什麼人,更衣室有一面很大的鏡子,通過更衣室會來到淋浴間和泡澡的地方。
他們找到了一個大浴缸,開始嘗試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