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易行難,陶樂從來沒有發現,自己手如此不听使喚。
無論是針刺麻醉,還是操作那個在男子手中如臂指使的鱷口鉗,她都反復嘗試了十數次,這才實現了初步掌握;再度反復操作了數百次之後,才真正徹底精通。
這中間她,她有過多次失敗的體驗︰要麼麻醉失敗就嘗試置入異物鉗,引起了病人強烈的應激反應;
要麼將魚刺推向深入,刺穿了食管壁。還有幾次是鐵蛋忽然扭動身體,令她措手不及,鱷口鉗直接扎破了食管。
然而大量的練習到底是提高實操的不二之路。到了最後,陶樂就是閉著眼楮,也能應對一切源自鐵蛋性格的各種突發變故,又快又準地將魚刺取出來。
「2分50秒。」男子的語氣淡淡的,听不出是什麼情緒︰「評價︰優秀。」
隨著他的最終評價,陶樂退出了系統空間。
系統果然沒有虛言,系統內外的時間並不一致。
無論是面前的鐵蛋,還是韋大夫和東寶媽與媳婦,全都和她進系統之前一模一樣,都將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等著自己對鐵蛋做檢查。
只是,現在的她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猶豫不決,而是無比地淡定從容。
「走吧,回屋去,檢查和取刺,都需要患者躺下來做。」陶樂說道。
鐵蛋他可不是個事事都听人話的孩子,現在他就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已經為他做過幾百例手術的陶樂,早就基本了解了他的腦回路。
她一把拉過鐵蛋,在他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
說來也怪,鐵蛋雖然臉上滿滿地掛著不情願,但人卻老老實實地跟著進了屋,又按陶樂的要求月兌了背心上了床,讓同樣深知他性格的旁觀者驚奇不已。
陶樂取出了幾根毫針,既準且快地完成了局部麻醉。
因為異物還沒取出來,金手指界面在毫針入體時,並沒有給出任何提示。
估量著時間差不多,陶樂淡定地打開了診療包,取出了喉鏡和鱷嘴鉗,拆開了無菌包裝。
「張開嘴。我知道你是個勇敢的孩子,如果在我為你取刺的時間里,你能做到一動不動,那我會給你一塊巧克力做獎勵哦!」
「真的嗎?」鐵蛋興奮地瞪大了眼楮。巧克力,那是他心中最美味的東西了,可惜偶爾才能得到。
「當然。」陶樂滿意地看著鐵蛋張大了嘴。
這一招,她是在金手指空間之中,經過男子的提醒才悟到的,後面做的上百次,都沒有出過疏漏。
金手指的模擬指導練習,除了還原現場的所有條件、設備、環境之外,也包含了病患的性格以及配合人員可能出現的疏漏。
陶樂裝模做樣地下了喉鏡,實際上卻用鱷口鉗熟流至極地進入食管,取出異物退出來,一共也不到半分鐘。
魚刺拔出來的第一時間,金手指界面便給出了提示︰
「完成一例針刺麻醉下食管異物取出術,用時2分45秒,提高健康值7點,評價︰優秀。
獎勵內鏡下異物取出術模擬指導練習機會一次。是否現在使用?是/否」
陶樂選了否。金手指的新功能,正是她當前最為需要的,不過練習也並不急于一時,先把鐵蛋的身體徹底治好再說。
她做出了選擇,金手指界面便彈出了下一條提示︰
「是否開始進行食管修復。所需治療次數︰1次,提高健康值7點。是/否。」
「是。」
「開始修復食管。倒計時3分鐘179秒,178秒」
陶樂用鱷口鉗,將那根「t」字型的尖硬魚刺展示給大家看。
魚刺的一端還帶著紅色的血絲,看上去非常不友善。
「看到了嘛,這根刺的尖端,已經刺入了咽喉深處。」陶樂肯定不能說出魚刺已經扎入了食管,否則她就沒法用喉鏡來遮掩她盲操的事實。
雖然不能說出來,但嚇一下東寶家的女人們,讓她們記得這次的教訓也是必要的。
「如果你們今天把那塊硬餅子給孩子喂下去,這刺就被直直地向下壓下去,在食管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造成食道裂口。」
東寶媽和東寶媳婦見到那根刺上的血絲的時候,便已經擔心起來,听她這麼一說,更是六神無主。
「不過幾天,就是整個胸縱隔的大感染。送到醫院得做開胸大手術不說,還未必能救得回來。」
「我們真是沒想到,能有這麼嚴重」東寶媽期期艾艾地說著。
她說話的時候,金手指的治療正好完成了。鐵蛋的健康值回到了99點,確實是個非常健康的孩子。
陶樂一邊收起針,一邊交代道︰
「這一次還好,你們遇上了我,及時挽救了回來,事情並不嚴重。」
「六個小時內,不能進食水,今天也要以軟和好消化的食物為主,明天以後可以恢復正常。」
「但以後要是再被魚刺卡住了,絕不能再吃干硬的東西或者喝醋,必須第一時間送去醫院,明白了嗎?」
「明白了,陶大夫,我們都听你的!」
跟鐵蛋說好,讓他晚上來張大娘家拿巧克力,陶樂和韋大夫走出了東寶家。
韋大夫一直偷偷打量著她,以陶樂現在的敏感程度,哪里能感覺不到。
「韋大夫,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問我?」陶樂坦率地問道。
「嗯陶大夫,你做喉鏡沒有用麻醉劑,鐵蛋卻沒有什麼不適的反應,是不是你先前做的針灸的效果?」
陶樂松了一口氣。原來不是看出了什麼貓膩,那就好。
「韋大夫觀察得真仔細。」陶樂放下心來夸獎道︰「我用的是針刺麻醉法,韋大夫以前听說過嗎?以前流行過一段時間的。」
「果然是」韋大夫感慨了一會兒︰「陶大夫,你可真是令人吃驚啊,年紀雖然輕,竟然連針刺麻醉都懂。你是哪所院校的中醫專業畢業的?」
陶樂赧然一笑︰「抱歉韋大夫,我是雲市一院臨床醫學專業畢業的。」
「啊?」這回答明顯出乎了韋大夫的認知之外。
這麼厲害的針灸,竟然是西醫臨床專業的大學生用出來的。現在的醫大學生都這樣優秀嗎?
韋大夫深藏心底的那份小小的自卑感,開始拙壯成長起來。
「那你的中醫是」
「另有傳承。」陶樂淡定地答道。
「好吧,我不多問了。」
「但是剛才我看見你操作的時候,喉鏡明顯進得不深,但鱷口鉗卻下了好長一截,看那長度似乎都該夠到食管了,這中間的技術原理你能給我講講嗎?」韋大夫虛心地求教道。
他剛才可是目不轉楮地盯著陶樂的手,覺得那動作流暢到賞心悅目。
陶樂就鬧起了心。這位韋大夫,你看這麼仔細做什麼,這讓我怎麼圓呢?
「韋大夫,這個當時做著可能看起來簡單,講到原理就很復雜了,涉及很多種臨床上的具體情況,也要講究手感。一時間還真的沒法說清楚。」
「這樣吧,那好吧,咱們去下一家。」
陶樂再次松了一口氣。韋大夫還是個老實人啊,好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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