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有一個建議。」臨興沖沖地說道︰「這位陶大夫既然如此有用,那麼不如賜她一個侍女的身份,允許其每日里隨侍左右,對于您的修行大有裨益。」
西穆默默地收回了手,站起身來。
他站在床前看了一會兒,見到陶樂睡得沉了,這才轉身離去。
「殿下,關于我剛才的建議,您是怎麼想的?」臨絮絮地問道。
「不用考慮了。」西穆淡淡地道︰「她不合適。」
「可她的體質是聞所未聞的,您不會就這麼暴殄天物吧?」
「不用說了,我自有打算。」西穆淡淡地說著。
就著天台上漫天的星光,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認真地看了一眼。
手還是那雙手,沒有半點變化。可就在指尖處,卻仍然殘留著一絲余溫——那是屬于陶樂的溫度。
意識清醒的時候,陶樂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心里一片孤寂苦澀。
昨夜一夢到天明,場景依稀可見。
這場大夢,就像一部懸疑片,跌宕起伏,代入感極強,讓她渾然忘我。
先是被指作殺害西穆的凶手,有證人,有動機,有凶器,容不得她半點辯駁。
將將要被怒火中燒的星沉扼喉而死,墨琉與暗鴻卻聯袂而至,阻止了他。
他們這麼做,自然不是因為對她信任體恤,而是認為如此死法,太過便宜了她。
所以在這之後,陶樂的遭遇便一言難盡,雖然是在夢中痛感並不真切,但也令人極度不適。
好在即將被處死之前,西穆出現了,解釋了誤會,也及時救下了她。
但也僅是如此而已。
夢中的西穆與現實中何其相似,全然忘卻了二人之間的種種情份,冷淡得與陌生人無異。
他與她,終究還是斷了前緣,各自走向了自己的歸路。
也許這個夢,便是一個預兆,特地來提醒她,不要再生出任何妄念。
陶樂木然起身,洗漱穿衣,下樓與眾人一起吃飯。
「我陪你一起回去。」秦風含笑說道︰「寶樹和有節留下來繼續游玩好了。至于我,已經改簽了。」
「這樣不好吧?」陶樂有些不好意思︰「好不容易來一趟,不要因為我的原因,擾了你們的興致。」
「沒關系的。」秦風的聲音極為溫柔︰「這桃花就是開得再艷,也終是不如你。」
眼看著陶樂的臉泛上了紅,石有節就覺得食不甘味起來。
「陶老師。」他巴巴地等著陶樂吃完早餐,這才說道︰「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點事,想要單獨跟你說。」
陶樂看了看一臉從容的秦風,又看了看擠眉弄眼的謝寶樹,就輕笑了起來︰「好啊!」
石有節引著陶樂,來到大堂一角的休息區坐下,一臉嚴肅地將手中一直提著的紙袋推到她面前︰「陶老師,我的心意,就像我上次說得一樣,一直沒有變。」
「石大夫。」陶樂也嘆氣道︰「關于這件事,上次我也說得很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石有節連忙打斷了她︰「你現在暫時沒有這個心情,我懂的,我也可以等。」
「但今日一別,又得隔上不少時日才能再見了,所以這份臨別的贈禮,就不要再推辭了吧?」
陶樂看著他那張熱誠的臉,終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好吧。我收下了。」她說道︰「以後有空,歡迎你來雲市,我會好好地招待你的。」
「一定一定。」石有節笑道︰「你也是,以後來京市的時候,一定要找我。」
「一言為定。」陶樂說著就要起身離開,又被石有節喚住了。
「陶老師,你就不想看看,我送的禮物是什麼?」
「好吧。」陶樂坐了回來,從紙袋中取出了一個精美的絲絨盒子,打了開來。
盒子里面,是一串極漂亮的綠松石手串,中間串著一顆三眼天珠。
「很漂亮啊。」陶樂夸贊了一句,就將它放回到盒子中,推回到了石有節面前︰「但是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這是我托馬區長幫著尋的,保證是真貨。他一听是要送給你的,可上心了,親自去挑選不說,還主動幫著講了價。」
原來是他。陶樂就想起了一年多前赴藏時,在火車上救治的那個孩子——正是薩市城關區馬區長的兒子。
那邊石有節的聲音還在繼續︰「所以你要是不收的話,就白費了人家那麼大力氣了。」
陶樂本來就不是個計較之人,當下便點了點頭,接了過來,說道︰「你在這里稍等一會兒,我給你也準備了一份回禮,稍後拿給你。」
「哈哈,那麼客氣作什麼!」石有節一邊笑,一邊誠實地說道︰「只要是你送的,什麼我都喜歡!」
陶樂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想不到嚴肅古板的石大夫,也有油嘴滑舌的時候!」
「哎,我本質上確實是個誠實君子,只是今日臨別,難免會直情流露。」石有節稍作辯解,便將話題又轉回到了手串之上︰
「這天珠和綠松石,都能滋養身體。不如現在就直接戴上如何?」
陶樂磨不過他,又想著收都收了,便干脆地戴了起來。
「漂亮。」石有節贊道︰「你皮膚白,戴這個顏色再適合不過了。」
「是嗎?」陶樂舉起左腕搖了幾下,也覺得挺不錯。
「行,那就謝謝你和馬區長的用心了。」她說。
西穆走出電梯,一眼便看到了這一幕。
臨十分貼心地,為他回放了前因後果,並放大了陶樂腕部的手串。
松綠色的手串,配上白黑條紋的天珠,戴在她縴細白的腕上,顯得既典雅,又神秘。
但落在西穆的眼中,就變得分外礙眼。
他向前走了幾步,便忽然停住了腳。
「我臨時有點急事,不能陪你去看桃花了。」他對身邊的盛嘉琳說道。
後者習慣地點了點頭︰「沒事。不過這樣的話,你想好要怎麼應付那位深情的公主了嗎?」
「我馬上就會離開了。」西穆眯縫著眼楮說道︰「她願意留在這里,便留著唄,還能幫酒店提升點人氣。」
「我真同情那位公主。」盛嘉琳搖了搖頭,口中嘖嘖有聲︰「怎麼就喜歡上你這麼一座大冰坨子呢?」
西穆默然不語,面上沉靜冷肅。盛嘉琳已經多少了解了他的性子,知道這位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也不再多說,調頭就走。
他們一走,西穆就對臨下達了一個讓他難以理解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