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鶯簡單向唐和衛道了謝,便獨自回了家中。
一句話也沒有跟宋斂說。
回去的路上,街坊四鄰都在議論楚鶯,罵她是狐媚子,專門勾引村里的男人,這下挨了打,倒是讓那些平常就看不慣她的人痛快。
唐和衛跟著宋斂一起回去,路上喋喋不休,「合著你也愛看熱鬧,還特地過去?」
宋斂低頭沉默。
「要我說,這窮山惡水的就是出刁民,看把那個小媳婦兒給打的,」唐和衛嫌棄地皺眉,「真叫人心疼。」
「他們都很淳樸。」宋斂是有些瞧不上窮人,這是高台之上的人從根兒養出來的通病,但也絕不會用「刁民」形容他們。
唐和衛就不同了。
他在奢靡之中浸染多年,骨子里是傲慢的,「淳樸?淳樸的人張口閉口就是小狐狸小賤貨的罵人?」
這些侮辱性詞匯讓宋斂不舒服,回去後便將自己關了起來。
褲子口袋中的手機隱隱發燙,熨帖著皮膚,似乎沾染著楚鶯的溫度,小賣部前的一眼,她好似因為他的話,很傷心。
慚愧之意籠罩在心頭。
宋斂開門下樓,在樓梯上,無意撞見燕子與鄰居的悄悄話。
「有人看見了,孫輝昨晚跟鶯鶯在小賣部里,還關著門。」
燕子很詫異,「這不可能,鶯鶯對他沒那個意思。」
「真的!」鄰居沒收住聲,「就八點多的時候。」
八點多……
那時候在小賣部的人分明是宋斂,所以楚鶯今天的無妄之災,一半原因是因為他?
*
村子里固定二十八號晚上會停電,各家各戶都沒了電,包括小賣部,往常溫馨的橘黃色燈光沒了,取而代之是一片湮滅的黑暗。
白天打了一架,貨架被撞翻,東西散落一地,很是雜亂。
楚鶯點起一根蠟燭,坐在小倉庫中,他借著冰櫃的玻璃門去看肩頸脊背的抓傷,傷痕很重,抓爛了皮膚。
夏天會出汗,傷口發炎就不好了。
用毛巾沾了清水擦拭過,楚鶯拿出碘伏消毒,傷口在後背,不好擦,正調整姿勢時,門外似乎有人被地上的雜物絆了一下。
宋斂扶著貨架,身處窘迫的環境中,面色尷尬,「有人嗎?」
是他的聲音,楚鶯落下了防備心,「這里。」
循聲進去。
找到小倉庫的門,剛踏進一步,楚鶯的肩頭以及大片瓷白的脊背落入宋斂視線。
昏黃的燭光映在她白軟豐滿的皮膚上,就連漂浮著的頭發絲都染上了光。
跳動的影光如同一只蝴蝶在翩翩揮動翅膀,而她是花叢中最早盛開的那一朵,最馥郁嬌艷,同理的也是最早凋零枯萎的那一朵。
楚鶯一動沒動,「怎麼不進來?」
不僅不進去,宋斂反應過後,直接將帶來的藥箱放下,「這個給你,我……我先走了。」
「等下。」
楚鶯叫住他,「後面的傷,我夠不著,能幫我嗎?」
門口那道背影猶豫不決,對付這種情竇初開的男人,楚鶯有的是辦法,她柔弱地嘆氣,以退為進。
「算了,畢竟不是什麼女人的忙你都幫的,就讓我疼死好了。」
這是他白天的原話。
宋斂的慚愧感更重,「抱歉,早上我不是有意那樣說的。」
「你真覺得抱歉?」
「當然。」
「那你忍心看到我疼死嗎?」她聲氣嬌弱,「如果忍心……那你就走吧。」
楚鶯打賭,他不會走。
在男人身上的博弈,她從沒賭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