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內,王淑妃淡紫色的衣裙被鮮血染紅,她的身體緩緩軟倒,讓一旁的鳴翠與喜順目露驚懼。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娘娘!」
「太醫,快傳太醫啊!」
「來人!快!」
……
在總管海貴的帶領下,隨蕭惜若前來的太醫們幾乎是第一時間沖入了殿中,行雲流水的將王淑妃抬出了大殿。
似是為了表達對王淑妃的關心,花太後也立刻派出了自己的貼身姑姑嘉悅,讓她有情況隨時來報。
這一幕發生的快極了,以至于好些受了驚的女眷,直到此刻才堪堪回過神來。
誰能想到,這皇家家宴之上,竟還能發生如此不吉利的事兒。
若這王淑妃是病了倒還好……
就怕她是……
似是為了印證某些人心中的想法一般,前往偏殿的嘉悅很快帶來了王淑妃並非有疾,而是中毒的消息。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海貴也帶著幾位太醫入殿,開始盤查眾人桌上的吃食與酒水。
半柱香之後,一名太醫端著了一盤精致的糕點,恭謹的呈到了封無晏與花太後面前。
直到此刻眾人才發現,這竟是一盤只有王淑妃桌上才有的糕點。
「栗子雪花酥……」
自偏殿趕來的鳴翠怔怔的看著這盤糕點,一雙眼楮血紅一片。
眾所周知,這是她們娘娘最喜歡的糕點,是鐘粹宮的必備,也是宮中每次宴會時必會為她們娘娘準備的零嘴兒。
一場宴會只此一盤,而那害她們娘娘的毒藥便精準的灑在這糕點上……
很顯然,這是蓄意投毒,而非某種陰差陽錯。
「來人,立刻去將內務府與御膳房的管事叫來!」
花太後眉頭緊蹙,瞬間拿出了一宮之主的氣勢。她的意思很明顯,她絕不允許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很快,一群人便被海貴帶了進來。
御膳房管事與內務府管事面面相覷,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自打新皇登基以來,這還是宮里頭一次出這樣的事兒。
若是後宮爭斗也就罷了,偏偏是在這樣重要的宴會上……
「啟稟太後,內務府的一切事宜都是按皇後娘娘的吩咐在辦,所以食材奴才都帶人檢查過的啊……」
內務府管事顫顫巍巍的解釋著,同時也呈上了一系列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而按照太醫院仔細檢查後的說法,那毒藥應是雪花酥做成後灑上去的,毒在酥外而非酥內。
也就是說這下毒的人,乃是從雪花酥出鍋後,一直到王淑妃吃下去期間,可能接觸過這盤雪花酥的人。
很快,負責做糕點的嬤嬤,負責送糕點的宮女,以及那靠近過王淑妃桌案的人都被單獨拎出來,整整齊齊的跪在了花太後面前。
「娘娘,您覺得是誰動的手啊?」
望著一眾喊冤的宮人,看了半天戲的降雪終于忍不住了。
她是不懂什麼後宮和政治的,但她們娘娘說不定懂啊!
然後她便見蕭惜若不咸不淡道︰
「狗動的。」
降雪︰「?」
好吧,當她沒問行吧……
自動忽略掉郁悶的降雪,蕭惜若繼續抱胸看戲。
要不說歷屆太後都是宮斗冠軍呢?
在花太後先禮後兵,各種暗示明示以及警告下,一眾宮人很快停止了喊冤,開始一個個敘述自己知道的一切。
她們絞盡腦汁的回憶著那盤雪花酥,努力的尋找著能為自己月兌罪的點。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些人不是凶手。
為何這麼說呢?
因為嘉悅已查過他們的履歷,他們個個干淨,並與王淑妃無仇無怨。
試問這樣幾個人微言輕的奴才,有啥理由毒殺主子呢?
終于,那眼看要被拖下去的嬤嬤想起了一件事。
她說在雪花酥剛剛出籠時,曾有一位鐘粹宮的宮女出現在她附近。她本以為對方是來催她的,便對對方說了句稍等。
可那宮女並未回答她,只是對她笑了笑,不久便離開了。
據這位嬤嬤說,因為王淑妃喜歡好看的盤子,所以她為了換個好看的,曾在那時短暫的離開過雪花酥……
而有了這位嬤嬤的啟發,有幾個在御膳房當值的太監宮女也恍然想起,他們似乎也見過嬤嬤說的這個宮女。
「她雖不是鬼鬼祟祟的進來的,可的確在嬤嬤身邊停留了一會兒。」
「對對對,嬤嬤離開桌子時她就在附近……」
「奴才以前也見過她,她是鐘粹宮的宮女,好像叫什麼若來著……」
……
隨著一個個太監與宮女的回憶,那哭紅了眼的鳴翠終于坐不住了。
眾人只見她一個健步沖向了蕭惜若,然後繞後揪住了一人的頭發,將此人直接拖到了眾人的眼前。
「是不是她?」
「你們告訴我,是不是她!」
鳴翠歇斯底里的問話,嚇得一眾宮人面色慘白。但當他們瞧清鳴翠拉到他們面前的人時,那慘白已迅速被狂喜所取代。
是她!
就是她!
這群宮人異口同聲,而長樂宮的眾人卻面色一變,皆是不可置信的望向了那個被鳴翠揪住的人。
因為她不是別人,正是剛到長樂宮的新宮女——杜鵑。
「果然是你這個賤人!」
鳴翠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杜鵑的臉上,她自幼與淑妃一起長大,此刻自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凶手。
好在嘉悅立刻叫人將她拖開,杜鵑則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此時此刻,她嘴角帶血發絲凌亂,一張清秀的臉龐微微腫起,整個人狼狽不堪……
然而與方才那群慌亂的宮人不同,她很鎮定,鎮定的注視著上方的皇上與太後,沒有半點要為自己辯駁的意思。
「是你做的麼?」
花太後睥睨著她,冷冷的問道。
聞言,杜鵑竟側眸看了蕭惜若一眼,眼中的感激一閃而逝。
「啟稟太後,是奴婢做的。」
她承認的干淨利落,讓在場眾人一片嘩然。
很顯然,她一開始就沒打算藏著掖著。
「奴婢出自鐘粹宮,曾被淑妃娘娘百般折磨萬般羞辱。如今雖得了貴妃娘娘這個賢主,卻依舊忘不掉心中的仇恨。淑妃不仁,奴婢自也無義可講。」
既然前因後果如此清晰,是不是就可以定罪了?
眾人心想。
然而就在這時,殿外卻有太醫疾步而來,面色凝重的對花太後道︰
「啟稟太後,淑妃娘娘所中的,很可能是北夷奇毒甘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