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湯底在鍋中翻騰,有的麻辣鮮香,有的韻味悠長,更有番茄鍋、酸湯鍋等新品種,讓人味蕾大動。
別人動不動蕭惜若不知道,但在她面前拼命干飯的某人一定動了。
牛肉、羊肉、鴨腸、毛肚……
她覺得她眼前這個身姿縴細的少女,簡直就是個妥妥的肉食動物。
而且還是巨能吃那種。
見她不停的給少女涮菜,溫素素與降雪起初還會給她使眼色,到後來就似放棄了一般,還主動幫著她涮了起來。
大概,是怕她累著吧。
這頓飯四人吃了一個多時辰,空掉的碗碟能繞整個包房一圈兒。
而蕭惜若則直接被少女認成了這家店的老板,抬手便要付錢。
「今日本就是小店招待不周,並非姑娘之過。姑娘若喜歡,下次可再到店里來花錢,這次的話,就免了吧。」
蕭惜若一直都與少女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問不管不說,散席後也不過多關照。
因此等紫衣少女回過神時,那位慷慨招待自己的病美人已經不見了,走時甚至連名字都未告知她。
真是個怪人。
可那怪人身邊竟跟著大名鼎鼎的毒仙。
毒仙,嗯,那也是個怪人。
那怪人跟怪人待在一起,似乎也就不奇怪了。
罷了,時候差不多了,她該混進宮里去找那個調查她的女人了。
「姑娘,你……」
王霆在一旁站了許久,正要跟這位沉思的姑娘說話,便見對方一個飛身,似殘影般消失在了原地。
難怪娘娘要親自招待,這姑娘來無影去無蹤的,果真是個奇人啊。
宮門緩緩開啟,馬車在降雪的駕駛下長驅直入。
蕭惜若抱著手中的暖爐,時不時因藥效的減退而低咳幾聲。
「您說您,明知自己身子不好,還在重煙閣里待到這個時辰。我之前怎麼說的?您半個時辰前就該回了。」
溫素素難得婆媽,數落了蕭惜若一路。
近日寒雨陣陣,涼風習習,似小貴妃這樣體質的人是極不適合出門的。所以她今日同意對方出宮,都已是背著主上開恩了。
可小貴妃到好,竟為了個來路不明的妖女延遲回宮,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
方才涮肉遞菜的,沒少費體力吧……
「咳,素素姐說的對,是本宮錯了,本宮下次不敢了……」
蕭惜若自認能屈能伸,所以一被數落立馬認錯。
認錯的同時還會哄溫素素兩句,比如多給她一顆神藥,或是一瓶藥膏什麼的……
而要求則是希望她瞞著封無晏,別告訴對方她今天的身體情況。
沒辦法,她如今真的有點怵封無晏,不是因為封無晏凶,而是因為自己似乎對人家有了些不該有的心思。
所以在她沒想清楚自己要如何面對對方以前,她並不希望過多的與對方接觸,尤其是像前些日子那樣寸步不離的照顧。
她好像,有點兒受不住……
「好了好了,我也懶得說您了。不過娘娘,那紫衣女渾身帶毒,可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您方才請她去包廂時,差點兒嚇死你素素姐我。」
一想到那紫衣少女,溫素素的眉頭便蹙了起來。
她與對方也算半個同類,都是用毒制毒之人。
只不過她喜歡的是奇毒,光怪陸離以奇為貴,無論那毒是殺人的還是玩樂的,她都喜歡。
可那紫衣少女明顯偏向劇毒,因為她舉手投足皆是殺機,美艷絕倫的外表就似她的迷心蝶般讓人迷惑。
這樣的人,可比她危險多了。
「娘娘,您做事向來有分寸,可今日這事若是讓主上知道了……」
「咳,停停停,素素姐,我有分寸的,我是知道她是誰才請她進包廂的。」
見溫素素還是要找封無晏告狀,方才還裝聾作啞的蕭惜若趕忙投降。
並且在溫素素質問的眼神中,說出了「楚嬌嬌」三個字。
沒錯,從楚嬌嬌今日抬眼望向她時,她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不是因為對方出眾的外貌,也不是因為對方身上的其他特征,而是因為那一秒的楚嬌嬌看她不爽。
從那五百點帶著楚嬌嬌名字的負面情緒來看,應該是被她看煩了。
可楚嬌嬌的煩,卻讓她驚喜了。
都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天上掉餡兒餅的事可不就輪到她了?
那時不刷好感度更待何時?
不一定成為朋友,但起碼先別成為對手嘛!
而且她沒猜錯的話,楚嬌嬌很可能是跟著白雪二人來京的。
只不過為了隱藏身形,又或是不著急,所以對方才慢了一步。
總之對她來說,這目前是件好事!
然而她眼中的好事,卻讓溫素素瞳孔地震,看她的每一眼都好像在問她「你怎麼不早說」、「你知不知道她多危險」、「你沒了我可怎麼跟主上交代」……
反正那眼神太過精彩,以至于直到馬車停在長樂宮門前,溫素素也沒再跟蕭惜若說一句話。
因為剩下的時間她都在檢查蕭惜若的身體,反復確認對方體內沒有蠱毒。
中途她也曾掀起車簾向外吹了聲兒口哨,但此舉具體是做什麼,蕭惜若也不太清楚。
直到她面色蒼白的握住那只扶她出車的手,卻發現對方並非降雪,而是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男狐狸精……
是啊,可不就是只男狐狸精麼?
容姿勝雪,錦袍玉帶,一雙琥珀色的桃花眼明明盛著冰,卻在看見她時驟然融化,浸滿了淡淡的笑。
別人都說當今皇上雖是男子,卻是真正的大燕第一美人,蕭惜若從見到他的第一眼便信了,現在好了,信著信著特麼自己掉坑里了。
她方才還在想自己要怎麼爬上去來著,此刻一見他對自己笑,瞬間便爬不動了。
「今日出宮可玩開心了?」
封無晏將人拉到面前,輕輕捏了捏少女略顯蒼白的小臉兒。
有點涼,卻很好捏。
不過這外面寒風陣陣,可不是什麼說話的好地方。
于是不待蕭惜若答話,他便已熟練的將她抱起,大步往長樂宮中走去。
與此同時,那病懨懨的靠在少年懷中的蕭惜若已經無了。
她累了,爬不動了,已經躺坑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