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鳳凰大殿，一片安靜。
唯有蘇寒指骨節敲擊桌面的聲音，在不斷響起。
數十人中，除了蘇寒之外, 也就只有一名倒茶的侍女是鳳凰宗的人，其他全部都是紫金華府的人。
那侍女似是察覺到了異常，很識趣的退去，這讓大殿里的氣氛，再次變得詭異了起來。
蘇寒沒有說話，只是一直保持微笑。
贏常虹也不敢直視蘇寒，而是低頭看著自己旁邊的茶杯，神色略顯慌亂。
作為頂級帝聖，也是已經活了千萬年的存在，他的心境真的非常人可比。
那坐在主位上，那道看似消瘦的白衣身影，卻總是給他一種無形的巨大壓力。
這種壓力，贏常虹在他祖聖級別的父親身上，都不曾感受過。
尤其是，在自己說出那句話之後……
明明蘇寒沒怎麼動彈，也沒有任何氣息散發，可贏常虹卻覺得，對方在此刻，好像變成了一頭洪荒猛獸，那可怕的威壓，幾乎要讓他窒息！
其他人更是不堪, 別說看向蘇寒，相互間都不敢對視, 大氣更是不敢喘一聲。
直至許久之後——
敲擊桌面的噠噠聲，戛然而止。
蘇寒依舊保持著笑容, 身體略微前傾，緩緩道︰「根據巡查部的消息，令尊曾得到過不敗神王的指點，一夜之間明悟，從巔峰帝聖，突破到了一重祖聖？」
听似詢問，蘇寒卻是用極為肯定的語氣說了出來。
而他的話，讓本就略顯慌亂的贏常虹，更是一震！
不敗神王，屠神閣七大神王之一，也是七大神王之首。
屠神閣倒塌之後，明海神王被殺、星辰神王被殺，其他四大神王盡皆叛變，唯有靈王沒有叛變，並且活了下來。
而兩天前的一戰，蘇寒以絕強手段，鎮殺了四位叛變神王當中的三個，連精靈神王的空間本源都強行掠奪，只有一直未曾露面的不敗神王, 尚還存在。
不敗神王之強，當年震動整個聖域，從他聲名鵲起開始，就從未敗過一次，‘不敗神王’的封號，也正是由此而來。
其實那時候的蘇寒，對不敗神王的實力也有一個大概的了解，絕對凌駕于其他六大神王之上，比黃道十二宮還要強上些許。
跟南山天祖、舜全他們相比，蘇寒不知孰強孰弱，但當時不敗神王的戰力，僅在耀陽劍神、聖魔古帝之下。
耀陽劍神和聖魔古帝都不是屠神閣的人，僅從屠神閣來說的話，不敗神王，也就僅弱于蘇寒和元靈。
就算放到現如今的星空聯盟，不敗神王也必然是數一數二的絕頂強者。
在那一瞬間，贏常虹腦海當中，閃過諸多關于不敗神王的事情，尤其是他叛變之後，與星空聯盟其他強者一起，追殺星辰神王的事情，可謂歷歷在目。
那一戰發生的時候，贏常虹還沒有如今的修為，他不是听說，而是親眼見到過！
只是，星辰神王太強了，強到不敗神王連同七位祖聖級強者一共圍攻，也沒能將其擊殺，最後還是元靈親自出手，才致使星辰神王徹底隕落。
蘇寒沒有直面回答關于妖魔的事情，而是先問贏常虹父親與不敗神王之間的事情，言下之意，其實已經不言而喻。
不過贏常虹也很精明，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說道︰「確有此事，父親一直都很感激不敗神王，也一直在想辦法，還不敗神王這個人情。」
「所以，你今天代表紫金華府，來到了鳳凰宗。」蘇寒道。
「這……」
贏常虹有心想要狡辯，可他看著蘇寒臉上的笑容，忽然覺得渾身冰冷，就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一樣。
其實他這麼說，主要目的是想告訴蘇寒，紫金華府的確是中立勢力，他父親不想跟不敗神王扯上太多的關系。
可蘇寒的態度卻非常逼人，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溫和，讓贏常虹連解釋的念頭都沒辦法升起。
「你接著說。」
就在贏常虹精神緊繃的時候，蘇寒又道。
贏常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若是坦蕩之人，那自然無所畏懼。
可他今天來的目的本來就不單純，他真的擔心自己說完之後，蘇寒會突然發瘋。
其他人見贏常虹這副模樣，立刻意識到，該自己出面了。
有一名紫金華府的老者，硬著頭皮站起身來，道︰「蘇宗主，晚輩斗膽，向蘇宗主闡述其中利害。」
「你說。」蘇寒笑眯眯的道。
「與妖魔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老者道︰「星空聯盟與鳳凰宗的恩怨，其他人自然管不著，但妖魔為人族世代大敵，永生不會和解，蘇宗主在與妖魔聯手的同時，其實也是在將鳳凰宗推向深淵。」
「咳咳！」
听到這里，贏常虹眼皮一跳，不由輕咳了兩聲。
那老者立刻意識到自己有些言重了，連忙道︰「晚輩的意思是，蘇宗主作為曾經的妖龍古帝，為人族做出過諸多貢獻，正是因為您對妖魔一族的封禁，所以才有聖域如今的繁榮昌盛。這些年來，聖域修士一直都對蘇宗主感恩戴德，贊譽有加，但他們對妖魔一族的恨，是不會有絲毫減少的。」
「如果蘇宗主選擇在這個時候，與妖魔聯手，那無疑就會被人族打上‘罪人’的標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
老者說的聲情並茂，甚至眼楮都有些發紅，似乎真的在為鳳凰宗考慮。
「你說的真好。」蘇寒忽然道。
老者一愣。
贏常虹一愣。
大殿里所有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搞蒙了。
老者反應還算快，抱拳道︰「蘇宗主過獎了。」
「你說話的聲音也很好听。」蘇寒又道。
老者臉肉抽動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你長的也很好看。」蘇寒接著道。
老者下意識的模了模臉上的皺紋，不由疑惑的朝著贏常虹看去，卻見贏常虹也正在一臉懵逼的望著自己。
「蘇宗主到底想表達什麼？」老者問道。
「你剛才不是說了麼？贊譽有加，這就是你嘴里的‘贊譽有加’。」蘇寒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