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祭祀

慶瑞新歷二十三年,七月,王土東部,迎來罕見大旱。

百姓作物枯死,饑荒開始蔓延。

糧食,一時間,成為了最為重要但又特別缺乏的東西。

慶瑞國最東部,深山內的一座村莊,此刻正在舉行著某種儀式。

村莊大概有五六十戶人家,粗略計算下來,全村上下,大概有一百五十多口人。

這時,一百五十多口人全部身穿黑色的布衣長裙,甚至包括所有的男性村民,也是同樣的穿著。

所有村民跪拜在地上,手里捧著一些糧食。

土豆,玉米,紅薯‧‧‧‧‧‧

零零散散的,什麼都有一點。

最前面,有著一張紅色的供桌,供桌上面,擺放著一些水果。

供桌前,站著一個同樣身穿黑色布衣長裙的老頭子,和其他村民不同的是,他還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臉上涂畫著一些奇怪的紋路。

他雙手抱著一只雞,一邊念叨著听不懂的咒語,一邊跳著奇怪的舞蹈。

看這樣式,他們應該是在舉辦一場祭祀儀式。

而他們祭祀的對象,竟然是一條河。

自從大旱出現,慶瑞國整個東邊,基本上所有的湖泊河流都已經干涸了。

就算還剩下一點,也只是一些十分渺小的水流。

像水源這麼充足的一條河流,基本上是不可能見到的。

很快,供桌前的老人停下了舞蹈,把手中的雞高高拋起,扔進了平緩的河流內。

一開始,那只雞還在掙扎鳴叫,可短短的一分鐘後,那只雞的掙扎就停止了。

準確來說,是完全沉了下去。

場面十分詭異。

可那老人眼楮卻是一亮,轉身對著所有村民說道︰「上天接受了我們祭祀的物品,只要我們完成儀式,相信上天會為我們降下一場大雨的!」

听到老人的言語,所有村民都十分激動,甚至有的村民,直接開始磕頭祈福了。

老人安撫住眾人的情緒,然後轉頭說道︰「把她帶上來!」

緊接著,一個強壯的男人,就帶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走了上來。

小女孩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身穿黑色的布衣長裙,而是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衣服。

說是一個人,一個孩子,但此刻,打扮的更像是一件物品。

小女孩痛苦的哭喊著︰「爹,爹,我要爹爹!」

她向人群中望去,不但沒有發現她的爹爹,那群平時和藹可親的叔叔嬸嬸,此刻也是冷漠無比。

「村長,趙祥掙扎的厲害,趙強他們快要按不住他了。」小女孩身邊的男人說道。

可那個老人,就是他口中的村長,趙忠林。

趙忠林听聞,皺了皺眉頭︰「多叫幾個人去看住他,千萬不能讓他打斷了祭祀儀式。」

「是!」

然後,男人把小女孩交給了趙忠林,轉身又叫了幾個男子,往後面走去。

趙忠林抓住小女孩,來到供桌面前,再度祈聲道︰「河神大人啊,我們趙家莊能準備的東西不多,把能給的東西全部給出來了,在這里,希望你能下兩場雨,結束我們趙家莊的大旱吧!」

說完,不顧哭泣的小女孩,強硬的抓住她,往河邊走去。

這時,一個男人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這邊來,口中大聲的叫喊著︰「村長,放過小鳳吧,她今年才三歲啊,而且為了生下小鳳,桂芬也死了,我不能沒有小鳳啊,村長,求求你了!」

男人跑到這之後,連忙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向趙忠林求情。

「爹爹,為什麼村長爺爺要抓小鳳啊,是不是小鳳不乖啊?不要抓小鳳好不好,小鳳听話。」原本哭泣的小女孩,在看到父親來了後,反倒是停下了哭泣,對著跪下的男人說道。

「沒有,沒有,小鳳很乖,是爹爹的錯。村長,我求你了!」趙祥听到小女孩的聲音後,更加難過了,再度向那老人,磕了幾個頭。

甚至額頭已經開始有鮮血流出了。

但對此,趙忠林還是無動于衷,冷冷的說道︰「趙祥,你也是我們趙家莊的人,知道這段時間是一個什麼情況,我好不容易為大家伙爭取到了這一線生機,難道你就要這麼自私嗎?」

底下的村民這時也是附和道︰「就是,趙祥,你也算是我們看著長大了的,今天怎麼這麼不懂事啊?」

「再不下雨,再沒有水,我們全莊上下都得餓死,趙祥,不要打斷祭祀,快點走開!」

「對對對!快點走開。」

看著這些平時友好的村民此刻全部都在聲討自己,趙祥也是十分難受。

可最後,他還是開口說道︰「不是這樣的,而且怎麼能確定,這條河真的能下雨呢?如果不能,那小鳳怎麼辦?」

「小鳳是無辜的啊!求求大家了,放過小鳳吧,求求了,實在不行,讓我去也行啊!」

趙祥流出了大量淚水,小鳳是他唯一的孩子,他真的不希望小鳳出事。

前幾天,趙家莊有人發現了這條沒有干涸的河,當時全莊上下還特別興奮,以為這個饑荒有解決的辦法了。

可當人一靠近這條河,就很快失去了知覺昏迷了過去,無論誰叫都不答應。

再過一會,昏迷的人就變成了一具白骨,十分駭人。

就在村民不知道怎麼辦時,作為村長的趙忠林及時站了出來。

他在年輕的時候,曾經出去看過,加上輩分的原因。

所以在趙家莊,他說的話,十分具有威信。

當時趙忠林就說道︰「這條河里面住著河神,但趙家莊的人無意打擾到了河神他老人家,所以才會那樣懲罰那些人。」

听到趙忠林說完後,趙家莊的人一時間都不敢靠近這條河了,包括趙祥,當時他還在忍不住慶幸,沒有讓小鳳跑去河邊玩。

緊接著,趙忠林就說道︰「只要能完成一場祭祀,讓河神大人高興了,他就會把水分給我們,讓我們度過這次難關。」

趙家莊的人一听,立刻就高興了,他們清楚,再沒有水,他們全部都會餓死。

而當小鳳被選為祭祀物品的時候,趙祥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因為他親眼看過那條河水的恐怖。

只要小鳳去了,就肯定會失去性命的。

「放肆!趙祥,你當著河神大人的面,亂說些什麼?」听到趙祥的話,趙忠林呵斥道。

其他村民在听到村長的呵斥後,也是連忙向河流的位置磕頭認錯,同時也在瘋狂的指責趙祥。

甚至有幾個精壯的男子,更是直接沖了上來,對著趙祥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小鳳看到自己的爹爹被打,剛剛才穩定的情緒一下子又哭了出來,連忙哭喊道︰「你們不要打我爹爹了,都是小鳳不乖,你們不要打我爹爹了。」

那幾名精壯的男子自然不會管小鳳,手上的力度也是越來越大了。

趙祥看著哭泣的小鳳,他痛恨自己無能的同時,也開始怨恨起了周圍的人。

用小鳳來換他們活下去,真是不值得。

「小鳳,快跑!」

趙祥承受著所有人的攻擊,抗著其中一個人,向著小鳳的方向沖去。

想要撞開趙忠林,然後讓小鳳離開。

可趙忠林一把抱起了小鳳,連忙跑到一邊。

其他的村民見狀,連忙一起沖了上去,死死的按住趙祥。

趙忠林抱著小鳳來到接近河邊的位置,然後就不再深入了,他擔心過于深入,他也被河流卷走。

然後他蹲下來,模了模小鳳的頭問道︰「小鳳也不希望爹爹被打是吧?」

小鳳紅著眼楮點頭。

趙忠林繼續說道︰「小鳳爹爹被打,就是因為小鳳不乖,只要小鳳去河邊,接一捧水回來,那麼小鳳爹爹就不會被打了。」

「真的嗎?」

「小鳳難道還不相信村長爺爺嗎?」

「小鳳相信!那小鳳這就去,村長爺爺快讓他們不要打爹爹了。」說完後,小女孩連忙朝著河邊跑去。

「不要,不要!小鳳,快回來!」看到這一幕的趙祥,眼眶具裂,連忙大喊道。

周圍的村民見狀,連忙堵住他的嘴巴,不再讓他繼續說話。

直到小鳳去到河邊,昏迷,消失,被河水帶走後,他們才放開了趙祥。

趙忠林則是興奮的說道︰「看到了嗎?沒有白骨,沒有白骨,河神大人听到了我們的祈願,他會幫助我們的!」

跪拜的村民們立刻手舞足蹈起來,看樣子,祭祀真的有作用了。

只是,在他們歡呼慶祝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趙祥緩緩向河邊走去。

來到小鳳剛剛的位置,河水很清澈,但他卻看不到小鳳的身影。

趙忠林說的對,這里沒有小鳳的白骨。

轉頭看了看瘋狂慶祝的一群人,趙祥眼楮里,充滿了惡毒的怨恨。

「放心吧,爹爹不會放棄小鳳的!」

等到村民從歡呼的喜悅中反應過來的時候,趙祥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村長,那河神大人什麼時候會給我們水啊?」

趙忠林心里也沒有底,甚至他都不確定,這場祭祀有沒有效果。

但看了看周圍村民的眼神,他點點頭︰「相信很快,河神大人就會回應我們的祈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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