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毒絲

作者︰麥子家族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胖子腦補出一幅池塘中大魚劃過水線的畫面,只是相比之下,還是魚兒可愛多啦!尤其烤著吃……

胖子對眼緣很看重,他一照面就討厭上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家伙。

這家伙裹在一件灰色的罩袍內,雖然看不見眉眼,整個人卻散發著一股陰郁、沉悶的氣息,特別是聲音也那麼難听,就像是鐵鏟在飯鍋里使勁攪動一樣,弄得胖爺一陣心煩氣躁。

「這家伙可不像個善茬兒,一會兒要是談不攏,你瞅準了給他一下狠的。另外,最好再弄個大範圍攻擊什麼的,咱們也好趁亂逃走。」討厭歸討厭,該重視必須重視。胖子已經感覺到灰衣人散發出的危險氣息,連忙附在西萊爾耳邊交待著下一步的戰術。

「我,我怕我不行,我不會呀!我放這個屏障倒是沒問題,可我不會攻擊的注術,也從沒攻擊過誰!」西萊爾帶著窘迫,細若蚊吟的回復令胖子腦中嗡嗡直響。

「一出手就傷了丘頓,更令鄧普拉態度大為改觀的美女大注師,竟然說她不懂得怎麼攻擊!!!!還有這樣的注師?」胖子心中萬馬奔過,一片凌亂。

見西萊爾的樣子沒有一點謙虛,完全就是心虛,胖子心里空落落的,一點兒底都沒有了。奈何時間緊迫,他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胡亂指點道︰「你別著急!現在就想想看,哪怕就是啞兒夫婦的那些招數也行呀!對了!那招自爆還是不要學了!」

「威爾遜先生!您怎麼來了?」鄧普拉認出來者正是此次國際調停組的組織方,麥肯共和國使團的副領隊威爾遜,連忙恭敬地施禮道。

「幸虧我來了!否則你豈不是準備要放走了凶犯?任由特爾吉聯邦使團的衛隊隊長被當街毆打,你居然還在猶豫抓不抓人!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威爾遜語氣陰冷,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說話更是不留一點情面,對待一位別國的少將就像是在訓斥自家的僕人。

鄧普拉聞言臉色微變,心中卻已十分惱怒,「這個威爾遜也太狂妄了些,這里畢竟是蘇麗爾!又不是麥肯!就算眼前這件事情錯在那位女注師一方,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主持公道吧!何況,現在事情還沒查明,就如此定論,明擺著就是偏袒巴茲一方。居然還誣枉我要私放凶徒,我堂堂少將也是你可以隨便指摘的嗎?」

鄧普拉想要發作,又強自忍下。作為王國的少將,很多時候就不能再像年輕時那般意氣用事了,必須思慮周全才行。

前幾日調停組進駐蘇麗爾的時候,首輔大臣甘米爾在面對麥肯使團時表現出來的那種近乎諂媚的態度,雖然令在場的很多蘇麗爾官員都覺得有失國家體面。可是,如果麥肯真的可以居中調停,以強大的實力緩解、震懾住反對派的囂張氣焰,使蘇麗爾能夠免于戰火,那些所謂的臉面,又算得了什麼呢?

作為軍政高層的核心人物,鄧普拉很明白蘇麗爾所面臨的危機有多麼嚴峻。

五年前,一向康健的老國王突然重病,在彌留之際很意外地沒有把王位傳給長子司格頓,而是把年僅二十一歲的女兒摩羯瞳扶上了國家權力的巔峰。

為此,一向對同父異母的妹妹關愛有加的司格頓王子負氣出走,回到了自己在東部的封地,甚至連父親的葬禮都沒參加。

摩羯瞳上位之後便發動了對特爾吉聯邦的戰爭,雖然取得了輝煌的勝利,贏得了別國的尊重,贏得了民心,卻也造成了國力的消耗。同時,也給了采取隔岸觀火策略的司格頓壯大自身力量的機會。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種壯大的背後,閃爍著特爾吉聯邦,甚至是麥肯共和國的影子。

以司格頓為首的反對派與支持女王的保守派之爭,實際上是國家體制之爭,是共和制與君主制的爭奪。

那麼,一向倡導共和體制的麥肯等國,會在暗中扶植司格頓的勢力,其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本來,憑借著女王無敵的戰績,高階注師的身份,以及她繼位之後施行的一系列惠民政策。反對派雖然背後有人撐腰,但在蘇麗爾卻也沒有什麼市場。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摩羯瞳女王從一年前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性情由火爆發展成了暴戾,動輒便會處死發表不同意見的大臣。還經常做出朝令夕改的怪異決策,不禁撤銷了對東部勢力的監控,更把手中掌控的軍隊進行了大規模的裁剪。以至于原本鐵板一塊,誓死效忠的軍隊里都出現了怨懟的情緒。

鄧普拉本身是貴族出身,算起來還是摩羯瞳女王的表兄,自小便像對待小妹妹一樣對摩羯瞳呵護備至,忠心耿耿。他下轄的軍隊雖然始終是王國的堅強助力,可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一股股暗涌的激流。

在這種情況下,軍政高層對于女王的非議漸漸多了起來。

可是,摩羯瞳非但沒有改變,反而從半年前開始,干脆撒手不管,把軍政事務一股腦地推給了首輔大臣甘米爾。

而她自己,則開始沉溺于男色之中。

她不斷向後宮收入各種類型的男人,從十幾歲的少年,到六七十的老人;從文質彬彬的書生,到滿臉橫肉的屠夫,誰也搞不清楚女王在這方面真正的偏好。

這其中,還有很多是有家室的男人,很多家庭也因此破裂。

雖然這些事情一直被蘇麗爾官方嚴控監管,不準外泄。可是民間還是漸漸出現了各種傳聞,更在某些「有心人」的刻意渲染下,慢慢地轉化發酵成了關于女王的丑聞。

摩羯瞳女王的聲望,已經大不如前。

鄧普拉對這些事情一直持有懷疑態度,他覺不相信那個自己看著長大的性格火辣的女孩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是他也無從查證,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女王本人了。

他只能默默地堅守著自己的職責,他很清楚自己一定是那個會始終站在女王身前,面對一切的將軍。

就是在如此諸多不利的情況下,反對派集結部隊,開始公然反叛。

仍然站在女王陣營的人都很清楚,這樣的局面之下,一旦戰事開啟,必然是勝少敗多的結果。

這也是以首輔大臣甘米爾為核心的一群高官,明知國際調停組此番前來必會為反對派謀求不少權力,但仍願意寄希望于此,盼著能夠通過調停,暫時避免沖突,得到緩沖時間,再做打算的原因。

鄧普拉想起甘米爾在麥肯使節團面前的那一副謙卑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別因為意氣之爭而壞了國家的大事啊!特別是女王,為了這些事,想必她已經夠心力交瘁的了,我可不能再節外生枝。」想到這些,鄧普拉輕呼出一口氣,穩住心神,準備向威爾遜婉轉地解釋一番。

鄧普拉還在斟酌措辭,突然感覺到一陣磅礡的能量波動,他眼皮狂跳,心中喊了一聲「糟糕」!

西萊爾,猝然發難。

璀璨的綠色光芒一顯即逝,西萊爾已經閃遁至距離威爾遜四五米的地方,這應該也是她遁術的極限距離。只見她毫不停頓,縴足點地,繼續撲向對方,人還未到,已經從手中端的植物上抓了三四顆紫紅色的果實擲了出去。

威爾遜已經知道了西萊爾「深不可測」的注師身份,他雖然感覺這個傳聞並不足信,但也不敢過于托大。所以他表面上向鄧普拉發問,暗地里卻一直將一股神識鎖定著西萊爾,以防萬一。

甚至他對鄧普拉的那番說辭,也是故意為之,希望能激起西萊爾的怒火,惹她主動出擊。這樣有心算無心之下,自己的勝率便又多了幾成。

只是威爾遜沒想到,自己剛說了幾句話,西萊爾就發動了攻擊,而且態度堅決。這讓他心中有了一種異樣的不安感覺。

現場的情況已經容不得威爾遜思考,西萊爾使用的技能透著一絲詭異,她在戰斗的時候為什麼還抱著一盆花?那擲過來的又是什麼東西?

威爾遜沒有第一時間就放出防護屏障,因為基于元素特性,他的防護屏障並不適合應對這種拋擲類的武器。只見他縮頸攏肩,身體向後一靠,人完全陷入披著的灰色罩袍之中。

他這件罩袍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看著沒什麼玄機,其實堅韌無比,又灌注了本體的元素注力,是一件十分了得的防護注器。

想象中的劇烈踫撞並未發生,西萊爾擲出的果實在接觸到罩袍的時候力道已經小了許多,既被阻隔,便「噗噗」地裂開,噴灑出一些墨綠色的汁液。

威爾遜心中疑惑,不曉得西萊爾在搞什麼玄虛,往身上一看,才發現那些「武器」居然只是些植物的果實。

果實已經碎裂,濺出的汁液還帶著一股甜甜的香味。

「嗯!?」威爾遜十分敏感,這多半是帶有迷幻屬性的劇毒之物才會有這個味道!他心中一動,隨即在嘴角顯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和我用毒,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威爾遜催動注力,周身泛起一層灰色的沉凝光暈。

確實,作為一名強大的高階毒系注師,他絕不相信幾顆帶毒的植物果實能對自己產生什麼傷害。

「既然你要用毒,我就陪你玩玩兒」,他很想看看這個美麗又愚蠢的女人玩火自焚的下場會是怎樣,「那時只怕是想求一死都不能了吧!哈哈!要是把你養成我的毒寵倒也不錯!」。

灰色的罩袍上飄起一層帶著刺鼻味道的煙塵,在威爾遜注力的作用下,那些「帶毒」的果實汁液瞬間就被溶蝕得一干二淨了。

「不對!」威爾遜得意之下,正要展開反擊,忽然發現自己的罩袍已經被那層味道刺鼻的煙霧腐蝕掉了一大塊。

「難道是果實的汁液本身無毒,而一旦遇到了我帶著毒素的注力便會產生腐蝕嗎?」一個想法閃過,現在的威爾遜可沒有時間仔細琢磨。那煙霧的腐蝕性很強,還正在不住擴大、滲透。頃刻間,就連與罩袍有直接接觸的頭臉、脖頸、手腕處的皮膚都有了灼燒感。

「破!」威爾遜怒喊了一聲,注力狂涌,硬是將灰色的罩袍震得粉碎,解了燃眉之急。

到底是實力強悍,對戰經驗豐富的注師,雖然事出突然,他的反應也極其迅速。

此時,西萊爾已經撲至,只見她俏臉含霜,美目中厲芒閃爍,將全身注力匯集一點,絲毫不做自身防護,單手握著一柄烏黑的木錐便往威爾遜當胸插到。

威爾遜錯判之下失了先機,遇到西萊爾這種完全不顧自身安危的搏命打法,也有些吃不消。

足以致命的危機感襲來,威爾遜渾身汗毛倒豎。他明顯地察覺到西萊爾這一擊中匯集了全身所有的注力,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有排山倒海之勢。如果自己硬踫硬接下,最好的結局也是兩敗俱傷!

當機立斷之下,威爾遜決定走一步險棋,只見他隔空虛抓,竟將離得最近,正在驚愕中的鄧普拉扯過來擋在了胸前。

明眼人則能看到,威爾遜的指前繞著一根極細的灰色絲線,正是這跟絲線瞬間綁在鄧普拉腰間,把他拽了過來。

這一動作出乎所有人預料。鄧普拉雖然實力不弱,但和威爾遜相比卻根本不在一個層級,又加上毫無防備,待到醒覺,腰月復上下已經麻軟,沒了知覺,更別提掙扎逃月兌了。而此時,西萊爾的木錐已經刺破了他前胸的甲冑。

大驚之下,鄧普拉知道若這一刺命中,自己會死得連渣都不剩。他來不及開啟防護屏障,只能狂吼一聲,盡量調動注力灌入尚有知覺的雙掌,朝西萊爾打去,希望來得及將對方擊開,救自己一命。

西萊爾也是猝不及防,沒想到傾盡全力的必中一錐,卻被對方以這樣無恥的方式擋住。

她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當前的威勢,只要這一錐按照原來的路線扎過去,鄧普拉的身體定會被打爆,而這一擊的余威即使殺不死威爾遜,也能將他重傷。

可是,她能這麼做嗎?

西萊爾生性善良,此刻雖是含恨出手,卻也不忍令鄧普拉枉死。

但是,想要收回這一擊,已然不及。

「這就是命嗎?!」西萊爾心中一嘆,無奈之下倉促變招,已經無法避開鄧普拉推來的雙掌,只來得及將木錐的去勢上揚,這一錐貼著鄧普拉的頭皮穿過,刺在空處。

隨著這一刺,澎湃的注力奔涌而出,呲呲的裂空聲響起,竟是把空氣都刺破了一般。狂猛的能量造成了空爆,氣流翻滾,一波一波迭蕩而出,撞向半空,發出悶雷般的響聲,駭人至極。

高階注師的全力一擊,果然非同小可。

威爾遜的長發被氣浪吹得一陣亂舞,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

這是一個中年人的面孔,細目塌鼻,顴骨高聳,自嘴角至耳邊還有一道可怕的傷疤,顯得猙獰可怖。

此時,這副令人恐懼的面容再次掛上了那一絲殘忍的笑意。

面對一錐刺空,身前門戶大開,並無防護的西萊爾,威爾遜毫不猶豫地雙指一抖,那根絲線宛如有生命一般,瞬間月兌離了對鄧普拉的束縛,箭一般直插西萊爾前胸。

西萊爾眼見鄧普拉的雙掌擊到胸前,下意識地側了側身,即被打飛,又突然感覺肩頭一麻,便看見一根極細的絲線縮回了威爾遜手中。

「卑鄙!」西萊爾心中暗罵,知道自己中了威爾遜的暗算。

帶毒的暗算。

「這條命怕是難保啦!」人在空中,西萊爾有些難過地閉上了眼楮。

在這個剎那,她腦中出現了一張憨憨的胖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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