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章︰殺意漸起

天氣漸漸好轉,那一場大雨過後氣溫也快速的攀升,一直到黃昏將近的時分才有涼爽的晚風徐徐吹來,雲瀟蹲在院子里,她在外城工坊特意找人定制了一個漂亮的鼠窩,還用圍欄悉心的環了一小塊土地,種上了綠油油的草坪,眼下她搬了個椅子一個人自娛自樂的坐在旁邊,用打磨好的木頭耐心的架起了遮光擋雨的棚子,金崇鼠在里面左聞聞右轉轉,倒也樂不思蜀的趴回小窩里打起了盹。

雲瀟反復又檢查了好幾遍,像是很滿意自己的杰作,笑咯咯的拍了拍手。

忽然,一個許久不曾出現的聲音溫柔的在身後響起,一束淡淡的白光墜落在院子里,瞬間以神裂之術走到了她的身邊,帝仲好奇的蹲下來,伸手戳了戳那只正在睡覺的金崇鼠,抬頭望向她︰「你喜歡這種東西?」

雲瀟抿抿嘴,臉一紅小聲嘀咕︰「不可以嗎?」

「可以。」帝仲偷笑起來,耐人尋味的半眯了一下眼楮,補充,「鳥族有捕鼠的習慣,你養著這小東西,不會哪天就給生吞了吧?」

「才不會!」雲瀟義正言辭的反駁,逗得他哈哈大笑,好一會才面露擔心的頓了頓,問道,「傷怎麼樣了?」

雲瀟捂著胸口,臉色依然有些蒼白無力,好在早精氣神都還不錯,帝仲在心底無聲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說道︰「你身上的那道傷是被煌焰的神裂之術直接擊穿了身體,加上火種在之前的惡戰中消耗嚴重,這才導致雪上加霜無法自行修復,九穗禾雖然有克制死灰復燃的力量,但紫蘇手上本就不多,又幾乎被煌焰全部摧毀,單單一支九穗禾對你那般嚴重的傷勢實在有些杯水車薪了,不過有總比沒有好,你好好養著,我再去找找。」

「不用麻煩了。」雲瀟低著頭不敢看他,想起厭泊島之時對方冷漠的斥責,又想起回來之後蕭千夜止不住的生氣,一時間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心中又委屈又失落。

帝仲耐著性子看著她,眸光微閃,唇邊本就刻意微揚的笑隱約有幾分僵硬,既然她不想多說,他也不方便再問,岔開話題說道︰「我把紫蘇送到無言谷之後本想直接回來,不過一出來遇到你師兄天澈,他說是根據浮玉山的天象儀推測近期有故人重歸,不知怎得就想過來踫踫運氣,結果還真就這麼巧和我撞見,他問了一些你們的事情,還說會來飛垣看你。」

「師兄?」听到天澈的名字,雲瀟臉上的陰郁之色瞬間就雲散月出,開心的問道,「師兄還好嗎?師父過世之後,現在的昆侖怎麼樣了?」

帝仲淡淡的笑著,用一種復雜的眼神凝視著她,回道︰「老掌門確實有意將昆侖交給天澈打理,但他覺得自己資歷尚淺,見識、武學都還遠遠達不到撐起這麼大門戶的水準,因而現在的昆侖一派是由天澈加上三位大峰主共同管事,不過我看他年紀輕輕,為人處世正直誠懇,深受同門弟子愛戴,頗有大家風範,想必要不了幾年,你就要改口喊人家掌門了。」

「他當了掌門也還是我師兄嘛!」雲瀟樂滋滋的踮了踮腳,眼里是毫不掩飾的自豪和驕傲,帝仲輕笑出聲,感慨道,「還好有個天澈,要不然老掌門能被你們兩個氣死。」

雲瀟一愣,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他,只見那雙異色的眼眸流光溢彩,襯托著神裂之術純白透明的身體,是兩種極端氣質的悄然相融,只是他的神情里透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很快就主動挪開了視線繼續說道︰「天澈也和我說了一些這幾年發生的事情,老掌門去世之後他曾經來過一次飛垣,不僅帶了一部分的溫柔鄉回去研制戒斷的方法,順手還把被你們冰封在雪原地下裂縫里的鳳九卿救走了,自那以後鳳九卿就一直留在山上,據說是在西山墓園附近隱居,他那樣性格的人,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竟然真的能沉下心來不再過問人情世故,所以我也沒有去打擾,想必你們的事情,天澈自然會轉告他。」

雲瀟哽咽了一瞬,忍回了差點掉落的淚水,故作淡然的揚起微笑,帝仲的心微微一痛,接下來的時間里,兩人一直靜站不語,氣氛微妙的尷尬起來,好在這時候呼呼大睡的金崇鼠醒了過來,它從鼠窩滋溜的竄出來,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找到食盆的位置抱著鼠糧 哧 哧啃了起來,帝仲松了口氣,莫名對這只老鼠有幾分改觀,又覺得有些奇怪,問道︰「這玩意哪里來的?」

「千夜送的。」雲瀟自言自語的嘀咕,臉上閃過一抹淡淡的不快,帝仲眉峰一蹙,接話,「他送的?這是刮的什麼風,好好的送你一只老鼠?」

雲瀟撅了噘嘴,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頓時心情也不暢快了,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誰讓他惹我生氣,他還沒有這只老鼠可愛,要不是我現在受傷走不了,我才懶得理他。」

她氣哼哼的抱怨了幾句,也沒注意到一旁的帝仲倏然變化的神色,一瞬間那雙溫柔的眼楮就變得鋒芒雪亮,帝仲忍著心底突兀泛起的情緒,輕聲問道︰「是因為你去厭泊島找我,折骨自殘把他惹生氣了?」

雲瀟抬眼望向他,立刻就感覺到一種和往常不同的氣氛正迅速的在後院里彌漫來開,連抱著鼠糧啃個不停的金崇鼠都莫名其妙打了個哆嗦重新縮回了鼠窩,她尷尬的咧嘴對著他僵硬的笑了一下,抓了抓腦袋找借口說道︰「你不是也生氣了嗎?我下次不自作主張去救你們行了吧?每次都要挨罵,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再也不管你們了,這樣總行了吧?」

帝仲被她懟的啞口無言,想起自己當時冷漠又嚴厲的態度,只能抿抿嘴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雲瀟訕訕的低下頭,總覺得她這副模樣有種莫名其妙的心虛,帝仲遲疑了一會,追問道︰「他說你什麼了?」

「沒什麼。」雲瀟眨巴著眼楮,努力想轉移話題,一邊給水盆換上干淨的清水,一邊重新給食盆倒滿了鼠糧,然後裝模作樣的將里面裝飾的石子和花草反反復復的調整位置,帝仲就在旁邊一言不發冷著眼看她忙乎,直到再也找不到可以挪動的東西,雲瀟硬著頭皮站起來,小聲說道,「你、你這麼久沒回來,神裂之術不會出什麼問題吧?要不你早些休息吧……」

「我好得很。」帝仲毫不客氣的回答,他的掌心其實一直緊握著西王母的白玦玉環,原本他是想暫且依附在神器之上,再找借口讓雲瀟帶在身上,但是忽如其來的違和感讓他的情緒燃起一抹說不清的煩躁,索性暫緩了這個念頭,說道,「今時不同往日,我們在終焉之境的時候……借助那里充沛的靈力得以恢復了不少,所以我不需要像從前那樣一直依賴他,雖然還不能徹底離開,但短時間不至于出問題。」

「真的?」雲瀟半信半疑地盯著他,看他的表情似乎還是冷冷淡淡的,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又道,「可我總覺得他有些怪怪的,好像時不時會出現精神恍惚,他又不肯和我說真話。」

帝仲苦笑著,心里卻是有些小小的失落,隨口回道︰「當然是真的,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的神裂之術這麼清晰過?」

「也是哦。」雲瀟下意識的往前踏出一步,圍著他轉了一圈,這才笑吟吟的說道,「那就好,雖然我再也不想管你們了,但是能平安比什麼都好。」

很顯然帝仲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繼續重復著剛才的話︰「他說你什麼了?」

雲瀟猶豫了一會,低聲道︰「和你一樣,罵了我幾句。」

「哦。」他不動聲色的接話,知道再問也不會有結果。

半天她都沒有再听到對方說話,正準備扭頭的時候又看到帝仲已經起身走到了自己的身旁,他好像已經放棄了剛才的問話,還是和平常一樣微微笑著按著她的腦袋用力搖晃了兩下。

雲瀟本能的往後躲,正想抱怨,忽然發現他的臉色瞬間陰雲密布,雙眼寒光一閃,是說不出的懾人心魄,即使她已經後退了兩大步,他抬起的手還保持著模頭的動作停在半空中。

僅僅是一個接觸的瞬間,他就清楚的從雲瀟的回憶里看到了某些被刻意隱瞞的東西。

那是一雙被妒意燃起烈火的眼眸,如絕境里瘋癲的猛獸,充滿侵略的死盯著被按住的獵物,全然不顧她的憤怒和反抗,直到那一巴掌重重的扇到臉頰上,他才愣愣的停了下來。

帝仲沉默著,看似平靜的身體不動聲色的被激起了殺意,夜幕里,被狂風暴雨吹開的窗子下,昏暗的燈籠散發著慘白的光,映照著縮在牆角的女子驚魂未定的容顏,被打濕的黑發凌亂的披在肩頭,如驚弓之鳥緊緊拉扯著衣服包裹起受傷的身體,血和淚源源而出。

她在哭泣,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絕望而傷心的狀態,縮在角落里哭泣。

雲瀟莫名打了個寒顫,輕輕踫了踫一動不動的帝仲,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帝仲倏然回神,眼神復雜地望著雲瀟,一時間似有千萬種情緒同時涌上心頭,但他還是一瞬就將所有的憤怒壓回了心底,依然用那副淡然如水的模樣搖了搖頭,問道︰「他人呢?」

雲瀟愣愣看著他,回答︰「馬上要春選了,這幾天應該很忙吧。」

話音剛落,蕭千夜一手抱著梅酥鋪子的糕點,一手又提了一只金崇鼠正好推開了家門,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看似風平浪靜的掩飾了各自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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