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半心

帝仲心中多有疑惑,並未答應而是繼續往皇陵最深處走去,他剛才說的話似乎已經通過壁畫上搖曳的死士魂魄傳到了墓主人的耳中,這一路雖然寂靜無聲,但沒有最初進入甬道之時那種詭異駭人的感覺,很快他就嗅到了熟悉的龍血味,無疑是數萬年前和他在上天界外圍一戰黑龍之血的氣息。

長明燈無風自動,燭火被血光點綴成迷離的深紅色,果然如唐賢所言,原本擺放棺槨的地方是一個圓形湖泊,一個身著龍袍,已經蒼老到看不出人形的男人仰面漂浮在湖中心,圍著這片血湖,有九個空空如也的鏤空石柱,不僅上面的九龍寶器不翼而飛,連站立其中的死士也被人破壞變成了碎渣。

「這是……」劍客的目光在劇烈的顫抖,唐賢卻不可自制的大笑起來,指著其中一個石柱譏諷,「我確實幫秦午奪回了皇位,讓他繼續過上了醉生夢死的皇帝生活,我沒有騙你們吧?哈哈哈哈哈……」

「唐賢!」忽然間,一個厚重的聲音從湖心傳來,震得整座皇陵宛如憤怒的獅子,眾人一起往血泊中望去,漂浮其中的秦力睜開了眼楮,依然是千年前一統天下時候的威嚴,只是聲音帶著道不盡的憎恨和刻毒,大失風度的咒罵,「你這個陰險小人,你竟然敢欺騙朕,不僅以虛假的法術重塑皇宮假意奪權成功,事後還騙走傳國玉璽回到皇陵毀壞死士石雕,盜走九龍寶器,如今你竟還有膽子回來,朕勢必要將你碎尸萬段,永世不得超生!」

唐賢和湖中的人針鋒相對的互望著,竟然毫無片刻前初入皇陵的緊張,反倒冷哼一聲淡然的回道︰「說你是明主吧,你明知自己的子孫秦午是個昏庸無能的廢物,依然舍不得將皇位禪讓給更加有才能的人,但說你是個昏君吧,你甘願以這種不生不死的方式守護這座流島的根基,秦力啊秦力,你真是個自相矛盾的人,令人尊敬,又令人不齒。」

秦力沉默不語,只有唐賢的笑聲一聲比一聲譏諷,直到劍客再也按捺不住的拔劍抵住他的喉間,他仍是目不轉楮的盯著血泊中漂浮著的男人︰「明明是你在做著這個荒誕的千載皇帝夢,我不過是幫你實現了夢想而已,秦午是什麼樣的人你心里清清楚楚,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沒有一個人服他、敬他、護他,他只是運氣好有著你的血脈,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皇帝,僅此而已罷了。」

「住嘴,不許你侮辱主公!」劍客冷聲警告,鋒利的劍刃已經割破了皮膚,唐賢不為所動的站著,冷哼,「我侮辱他了嗎?當年第一次進入皇陵後室,我曾答應他驅除叛軍,剿滅反王,扶持秦午重登皇位,我做到了,我甚至如約將那枚凝聚了皇陵神力的龍戒轉交給了秦午,讓他獲得了命令萬千死士的能力,秦力,枉你自恃為千古一帝,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個病入膏肓的國家不是秦午這種窩囊廢能救的?可你還是不肯放手,固執的要將權力掌握在手中。」

「朕以一己之力守護這個國家,他們自當盡忠盡力,輔佐朕的後人千秋萬代!」秦力終于高呼反駁,那雙在血泊里浸潤了一千年的眼楮透出和黑龍一模一樣的野心,湖水受到影響開始沸騰,整個地宮一瞬間被血霧籠罩,秦力的聲音揉雜在霧中,時遠時近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朕登基後不久,有謀士進諫說發現流島地基出現裂縫,朕御駕親訪,果然在蒼梧之海發現了一條極為危險的溝壑,內部有持續不斷的轟鳴聲,朕尋遍天下奇人異士,得知這是一條遠古黑龍受傷墜落的地方,或許就是因此誤傷了地基,它曾在此休養生息,附近更是殘留著大片靈力強大的血泊,于是朕最終決定在此地修建皇陵,並將所有的血泊提煉成珠,制成了九龍寶器。」.

「朕將傳國玉璽作為皇權的象征留給了後代,其余八件則帶入皇陵,目的就是為了借助其中強大的萬年龍血珠之力穩固流島地基,直到反王叛亂,秦午千里迢迢求助于朕,朕

這才托你相助,甚至在奪回皇城之後將龍戒轉交給他,作為謝禮,朕另外贈送了你一對鳳釵,並將當年殉主的其中三名禁衛喚醒,命他們全心全力的輔佐你奪回政權,可是你這個卑鄙小人,不僅以法術騙朕,之後還重返皇陵將剩余的寶器全部盜走,甚至毀壞了禁衛石雕,致其徹底死亡,你、太過分了!」

「那是你蠢!」唐賢毫不客氣的回答,反唇相譏,「我是個盜墓的,師祖、師父、師叔師兄一門全是盜墓的!比不了你們皇家血脈出生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的條件我做到了,我要的東西,可就由不得你給不給了。」

秦力一時啞言,唐賢的眼楮宛如尖銳的獵鷹,掃視著這座被他破壞的皇陵,咯咯冷笑︰「干我們這一行其實有很多規矩,誰讓你的九龍寶器太厲害了,讓我寧可破壞規矩也想鋌而走險,我從秦都返回之後就從秦午身上偷偷灌了血液,然後騙到了傳國玉璽,之後我立刻帶著鷹巢眾人第二次進入皇陵,我研究過死士的弱點,只要在其蘇醒之前毀壞額心血印,就能讓他們依附的石雕徹底損壞自此消散,是你誤以為我是回來向你匯報戰況的,這才毫無提防的給了我可乘之機,說到底是你狂妄自大,還以為自己是一千年前被萬人敬仰的開國大帝,以為我會對你恭敬有加、俯首稱臣呢?」

氣氛緊張的一觸即發,血泊在秦力的憤怒下宛如燒開的滾水開始沸騰,唐賢的神色卻是出奇的鎮定,淡淡笑起︰「師祖在世的時候就經常將那些規矩掛在嘴邊,說死人也有死人的堅持,不可對逝者無禮,更不可違背和亡者的約定,否則必將遭受無法預料的報應,呵呵,我自幼反感那些說辭,從來不按祖訓遵守規矩,到頭來真的栽在大墓里,我也毫無怨言。」

這樣坦蕩蕩的話從一個盜墓賊的口中說出,難免讓人唏噓的嘆了口氣,帝仲的手指一直抽扯著金線深入到流島的根基檢查,終于打斷了兩人的對峙,他指著沸騰的血泊,面色嚴厲的追問︰「那條黑龍被我和煌焰所傷逃走,它砸下來之後撞入蒼梧之海致使海水左右分流,這才影響到了流島的地基,但並沒有破壞的很嚴重,這種程度的損傷不會造成碎裂墜天之災,只會讓境內頻繁的爆發地震、海嘯等災害,你現在所用的法陣,和上天界的「血荼大陣」異曲同工,確實可以穩定地基減少自然災難,我很好奇,當年是什麼人告訴你地基出現了裂縫,他又是怎麼知道這種法陣的?」

秦力一驚,一千年前的景象宛如昨朝歷歷在目︰「那是一個周游流島的旅人,他似乎身負某種異能,能清楚的感知到流島最深處的靈力流轉,他向我謹言之後我也曾多番調查,但確實如他所言,短短十年的時間,九嶷山附近發生三起大地震,好在這里人跡罕至才沒有造成大難,我也是按照他的建議將皇陵修在蒼梧之海的裂縫里,因為此地有著靈力深厚的龍血,正好可以彌補大陣所需要的力量。」

帝仲和蕭千夜心照不宣的互換了神色,秦力的心中卻風聲鶴唳,低低追問︰「莫非……他也在騙朕?」

「他應該不算騙你,因為除了上天界,沒有人能看清楚流島地基的真實情況,他只是說出了自己能看到的東西,並做出了推測而已。」帝仲笑了笑,有幾分感慨、幾分無奈,又有幾分敬佩,「你是個好皇帝,為了一個推測甘願犧牲自己,為流島的百姓換來這一千年的安穩生活,可既然如此,你就該清楚秦午不是明主,你不該一意孤行繼續捧他上位,這會讓你苦心保護的國家面臨另一種滅頂之災。」

「秦午是朕唯一的血脈。」秦力的聲音略略顫抖,不甘心的咬牙,「朕身陷大陣無時無刻都在忍受折磨,為何上天還要斷了朕唯一的血脈!」

帝仲上前一步,古塵的刀柄抵住額心,低聲承諾︰「真正的血荼大陣不是你一屆普通人能承受的負擔,你之所以能穩定地基,是因為地基本身

並沒有遭遇毀滅性的破壞,並且黑龍之血確實蘊含著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秦力,我以上天界之名保證可以放秦午一條生路,也可以保證這座流島不會碎裂墜天,但你要告訴我——九龍寶器,究竟還藏有什麼秘密。」

秦力臉色驚變,那柄細長的黑金色古刀,勾起了無數充滿神秘的傳說,讓他震驚,更讓他疑惑︰「大人真是上天界之人……為何無故來到此地,九龍寶器對普通人而言確是無上珍寶,對上天界而言,又和玩具有什麼區別?」

「你不必知道原因。」帝仲的語氣出奇的冷漠,他彎腰將手探入血泊,閉目感知了許久才繼續說道,「黑龍敗于我手,是我砍下了它的首級懸掛在極晝殿,我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它,九龍寶器的擺放位置是有講究的,它們應該關聯著某些極為重要的東西,而這個血湖所擁有的也不僅僅是龍血之力,若是我猜的沒錯,正是因為唐賢盜走了全部寶器,砸壞了死士石雕,導致法陣出現了變數,所以流島才會忽然被魔氣浸染,短短幾年時間就讓家禽病死糧食枯萎。」

「呵呵……」秦力搖頭嘆息,抬手指向正前方已經被砸碎的一個石柱,如實回答,「皇陵建成之際,朕在那位謀士的建議下以龍血為引締結法陣,又以九龍寶器擺陣鎮壓其魔氣,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那根黃金權杖,權杖頂端的寶石內……是那條黑龍的半心,唐賢破壞了皇陵,盜走九龍寶器,致使黃金權杖丟失,這才導致龍血中的魔氣無法壓制,侵蝕了土地。」

「半心?!」帝仲倒抽一口寒氣,當年他斬下黑龍首級之後,龍身被煌焰以赤麟劍直接燒成灰燼,他根本也沒注意那條黑龍是否只剩下了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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