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逃出生天

頭頂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有細沙和碎片掉落,蕭千夜急忙起身一把卷起雲瀟挪動了位置,不出數秒一塊青銅砸落,正巧砸在兩人生火的位置。

「青銅?」雲瀟緊張的抬頭,感覺還有東西在繼續掉落,蕭千夜環視周邊,這個深淵像一個橢圓形的密室,還有幾條路應該也是人工挖掘的洞穴,不等他多想,又是一塊青銅砸進了地下河中,水流被攔腰阻斷,河水直接沖到了兩側。

「上面的城鎮好像出事了……」雲瀟提醒了一聲,蕭千夜顯然也意識到了,皺眉道,「是魔物干的嗎?它想直接把整個地下城埋了?」

「不,好像不是地縛靈。」雲瀟踫了踫袖間的風神,感覺到風神獨特的寒風和深淵上面某種靈力在相互找尋,她頓時明白過來,心下一喜,「應該是你大哥,可能是找不到地下城的入口,所以直接拆了青銅頂……」

「亂來。」蕭千夜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而不斷砸落的碎石和青銅已經將深淵填了一半,他只能先隨便找了一條小道躲進去,這種地下兩千丈的深淵里都能感到如此劇烈的震動,那個大哥下手是不是也太沒有分寸了?

「我們得告訴他位置,可不能讓他一時情急把洞口全堵了,否則就只能踫運氣潛著水流走了。」雲瀟連忙取出風神,口中默念著昆侖的靈術,只見風逐漸有了形態,像一縷青煙輕巧的飛了出去,隨後風神凜然一顫,沿著沒有實體的劍身凝成一道光鏡,蕭奕白焦急的臉龐赫然出現,月兌口︰「千夜,雲瀟!」

「快別拆了,要被你砸死了。」蕭千夜無奈的擺擺手,抱怨道,「我們在地下城的城東下面,大概兩千丈左右的一個洞里,你要是再把青銅頂砸碎了掉進來,就會把路堵了沒法出去。」

「……」蕭奕白一時語塞,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地下城,趕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輕咳了幾聲,尷尬的道,「哦……我原想是直接揭開青銅頂的,一時著急下手重了些打碎了,不過沒關系,我這就去接你們出來。」

他懷里那個星星墜子里,岑歌忍不住笑出了聲︰「我都說了讓你下手輕一點,你不听是吧?」

「你說的是里面沒活人,他們可能已經逃出來了。」蕭奕白用力彈了那個星星墜子一下,催促道︰「別笑了,你剛才帶我過來的那些死靈呢?讓他們下去把人救上來。」

岑歌化出人形落在他身邊,原本平坦的雪原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深坑,一座廢棄的城鎮被厚重的青銅頂壓在了下面,還有很多來不及逃走的禁軍守衛也被壓在了廢墟里,他皺眉掃了一眼,發現被壓死的守衛面容沉靜,甚至也沒有絲毫掙扎過的痕跡,似乎是被壓之前就早已經身亡。

確實沒有活人了,至少城里面的守衛不是被青銅頂砸死的,而是死于魔物的入侵。

「有魔物殘留的味道呢……」他自言自語的沉吟,蕭奕白推了他一把,急道,「別管魔物了,先救人。」

「哦。也是。」岑歌不急不慢,操縱著死靈往城東的深淵下鑽了進去,又別過腦袋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蕭奕白,「誅天地之術對你的消耗倒是讓我有幾分意外,否則這種程度的救人多半不需要我出手吧?不過呀,瀟兒我是肯定要救的,畢竟她是我師父的女兒嘛!但是你那個好弟弟啊……」

「算我欠你一份人情。」蕭奕白顯然知道他這時候說這些話的意圖,雖然略有不滿也只能勉為其難的道,「你不就想拿回失竊的‘分魂大法’嗎?那東西現在是在我手上,還給你就是了。」

「哼,算你識相。」岑歌也不和他逞口舌之快,不過一會,死靈拽著兩個人飛速的回到了地面上,然後迅速煙化消失。

「千夜!」蕭奕白低呼一聲,發現弟弟的半邊身體還殘留著獸化的痕跡,不由得心下一緊,低道,「你這個樣子……不會是?」

蕭千夜是在出來的一瞬間緊張的俯身重新抱起雲瀟,生怕她斷碎的骨頭二度受損,也沒有理會大哥的詢問,焦急的道︰「先不說這個,我要去雪城,她的手腳都摔斷了,必須趕緊找大夫!」

「摔斷?」岑歌一驚,鬼魅一般上前扣住雲瀟的手腕,半透明的魂體露出震驚的神色,隨後也不管男女有別,直接沿著腳踝開始檢查。

「岑歌!」蕭千夜這才看清楚了眼前魂魄狀態的人,下意識的退了一大步,岑歌瞪了他一眼,斥道,「怎麼的?軍閣主這種時候還想跟我翻翻舊賬嗎?把瀟兒放下,這種傷勢不能大意,你手上沒點輕重,又急火攻心的,你放下她我讓死靈抱著……」

「死靈?」蕭千夜叨念一句,還是不敢相信,岑歌不耐煩的道,「死靈是靈體,也是用我的靈力撐著才能抱得起來,你不信我不要緊,但你要是再傷了她,我可……」

「千夜,听他的,祖夜族是精通巫醫的異族人,他或許有辦法。」蕭奕白趕緊出來打圓場,生怕兩人一言不合起爭執,蕭千夜這才將信將疑的放下雲瀟,只見岑歌的身邊又聚起一只死靈,他在死靈的心口上以靈力畫了一個咒紋,命令道︰「你抱著瀟兒跟著我們,動作輕一點,不可晃動。」

死靈順從的點點頭,果然輕輕的將她抱了起來。

雲瀟驚訝的伸出手模了模死靈的臉,不可思議的望向岑歌——靈體一般是透明的,這個人的靈力竟然強到能讓靈體抱起自己!

「雪城不能去。」岑歌溫柔的看著雲瀟,又嫌棄的看了一眼蕭千夜,「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怎麼搞成現在這幅樣子的,但是雪城作為飛垣的三大城之一,除了軍閣的天馬軍團,禁軍第三分隊也在那附近扎營,既然他們想抓你,誰知道雪城會不會早就有了埋伏?你過去不就是自投羅網?」

「可是……可是她的傷!」蕭千夜用力咬住嘴唇,狠狠的攥拳,岑歌想了想,嘆道︰「現在可能只有異族人居住的地方能勉強掩人耳目了,伽羅的異族人大多數都已經遷徙到禁閉之谷和魑魅之山去了,現在還剩下的、距離這里最近的應該是……嗯,是聖盲族吧?」

岑歌轉頭看了一眼蕭奕白,果然見他臉上露出了些許為難之色,聖盲族之所以還留在伽羅,是因為族內祖訓——守護封魔座。

封魔座四周有類似雪碑一樣的法術,雖然力量弱了不少,但是冒然踏入依然會被攪成碎片,這也就是為什麼時至今日它依然能安穩的在冰川之森的最中心,不被帝都所破壞。

「瀟兒他們肯定也是會救的,畢竟是靈鳳族的血脈。」岑歌若有所思的拉長了語調,指著蕭千夜笑了笑,「軍閣主、還有你就不好說了,不過眼下沒有其它地方可以去,只能先去踫踫運氣了,你倆態度好些,別一會被人趕出來。」

「嗯,聖盲族應該還好。」蕭奕白接下話,倒是露出一絲讓岑歌疑惑不解的鎮定,接道,「正好風魔有個同伴是聖盲族的人,我過來找你們的路上也已經聯系上他了,我們從這里過去得要半天左右的時間,我先讓他去那里準備著。」

「哦?風魔的人……」岑歌冷冷的,用力閉上了眼楮——在白教覆滅的前一年,明溪太子也曾命蕭奕白前來找自己談和,那時候的太子或許就已經知道了帝都有計劃鏟除白教,提出的條件就是保白教穩固一方,但是他卻拒絕了,白教在伽羅七百年了,根基深不可動,他根本就不相信帝都有實力能在他的手下踏平千機宮。

然而——他失算了,並且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城

讓他失算的最根本原因,就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軍人蕭千夜,自己曾經師承雲秋水,對昆侖的劍術也有幾分見解,坦白而言,若是這個人單純的只是想用昆侖的劍術贏下他,那幾乎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

在被封十劍法冰入山壁的那一刻,他看見蕭千夜的眼眸呈現出一種恐怖的冰藍色,在更深的地方,甚至閃爍著冰火雙色的奇妙紋理,他就是在那一瞬間失了神露出了破綻,時至今日都無法從封十的劍氣里逃月兌。

「怎麼了?你要是現在想通了,風魔還是會一如既往的歡迎你。」蕭奕白調侃的說了一句,轉身走了幾步從雪地里撿起瀝空劍扔給了弟弟,「差點忘了把這東西還給你,我已經找到霍滄,並且用蜂鳥傳信通知白狼的副將程江接他去雪城療傷了,他傷的很重,左手已經完全壞死,想接回去是不可能了,另外你的天征鳥呢?就算是被迫無奈讓它飛走了,這時候也該回來找你了吧?」

蕭千夜搖搖頭,目光望向南方,擔心不已︰「它是往南方飛去的,南面有白虎五隊的營地,希望它能平安。」

「嗯,會沒事的。」蕭奕白隨口安慰了一句,翻身取出家徽遞給他,眨了眨眼楮,「可別再扔了,有它在,我就能找到你。」

「與其擔心那只鳥,還是先擔心下自己吧。」岑歌沒好氣的打斷了兄弟倆的談話,「瀟兒不能再受顛簸,就算我用死靈抓著你們飛過去,速度也不能像之前那般亂來了,你們就別嘮嗑了,天黑之前能到森林的邊緣就不錯了。」

「森林里有冰尸。」雲瀟這才想起來自己過來的時候遇到的那些東西,擔心的道,「單單是森林的北面就有十萬冰尸,我之前趕著去救霍滄的時候,也是冰川之森的神守出手相助才得以月兌身,如果正好趕在天黑的時候進入森林的深處,恐怕會有……」

「別怕,冰尸傷不了你。」岑歌輕輕模了模她的臉,雖然是個透明的魂體,卻仿佛真的有了幾分溫度,「你只管好好休息,你若是在我眼皮底下出了事,我怎麼和師父交待?」

「師父?」雲瀟好奇的追問,岑歌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自我介紹,正色退了一步,站直身體,微微頷首,「你的娘親雲秋水曾在白教擔任大司命,教過我一些劍術的皮毛,我不是昆侖山的正式弟子,對劍術也並不特別擅長,但是師父對我極好,視如己出,你是她的女兒,我必不會再讓你受傷。」

「你是岑歌吧?」雲瀟深深的看著他,卻無法把他和娘親口中的那個人聯系起來,岑歌默默笑起,接道,「師父對我其實並不了解,她一貫以為我是個善良的孩子,我也一直……裝的很好。」

他的話讓蕭千夜也不由得望了過來——秋水師叔不止一次提到過這個破例收的門外弟子,總說他性情溫和、耐心沉穩,頗有昆侖弟子的模樣。

但是他第一次在千機宮遭遇岑歌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控魂操尸的大司命絕對不可能是師叔口中說的那種溫文儒雅的人。

「嗯……師父還好嗎?」岑歌忽然低問了一句,臉色莫名帶上了幾分憂傷,「那一年教主帶著師父去天域城求醫,然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了,教主倒是回來了一次,不過他是來銷毀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跡的。」

「是迦蘭王?」蕭奕白好奇的接話,「難怪風魔調查了他很多年都沒有任何頭緒,原來真的是被他自己銷毀的。」

「迦蘭王……哦,對,他的封號是迦蘭王。」岑歌這才想起來那個人,無奈的搖搖頭,「迦蘭兩個字是他隨手翻閱教內典籍的時候隨便取的,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能令蓮花神座燃起火焰,是天神選定的新任教主。」

岑歌莫名望向雲瀟,她的臉龐其實更像父親,又道︰「他真的很強,教內那麼多術法武學,還有禁術……他都是翻閱一遍就能全部掌握,他其實也算是我的啟蒙老師,我的很多東西都是他當年隨心所欲教的,真的就只教了那麼一點點,我卻至今都無法完全參透。」

「嗯。」雲瀟接下他的話,腦子里赫然浮出在碧落海上從夜王手里搶下自己的人,黯然,「我見過他一次,他救了我。」

「你們見過了?」岑歌驚訝的道,「他也回來了?」

「可惜他不是回來認親的。」蕭奕白無奈的笑了笑,瞥見岑歌臉上復雜的情緒,又道,「他似乎和上天界有些不可告人的關系。」

「上天界!」岑歌眼神驚變,迦蘭王離開之後,他才出于好奇心開始調查這個人的真實身份,那時候所有的資料都已經被銷毀了,唯一留下的就只有曾經沾染過他血液的蓮花神座!

他原本是沒有資格靠近教主神座的,只是那時候教主和大司命皆是不告而別,教內無人主持,他被迫臨時接掌白教,然後才意外發現蓮花神座的中心,迦蘭王的血液沒有干涸,而是一直在燃燒。

他想起了傳聞里和神鳥簽訂契約的一族人,想起師父懷孕之後忽然一病不起的狀態,讓他不得不懷疑,迦蘭王就是靈鳳族的後裔!

但是他還是選擇隱瞞了一切,默默的抹去了那一滴血。

無論他是誰,他都是自己的啟蒙老師,是師父的丈夫,若是他不想留下痕跡,那麼自己也必會如他所願。

「你好像瞞了不少事情呢。」蕭千夜忽然打斷他的思緒,看著對方空蕩蕩的眼神,冷道,「秋水師叔一貫不喜歡邪術的,她會在白教擔任大司命,純粹只是因為白教是整個伽羅的信仰,我听說她甚至把神農田改成了藥田,親自制藥分給境內的百姓,你是她的弟子,可你學的那些東西……完全不像是師叔會教的。」

「呵,我剛剛不是說過了,我裝的很像。」岑歌無所謂的笑了笑,雖然眼里有幾分落寞,但神色卻又堅定如鐵,「我很尊敬師父,直到現在我都覺得師父是這世上最善良的人,可是……可是這個世界只會救人有什麼用?飛垣是個什麼地方難道軍閣主不比我清楚的多?我如果不在神農田前用禁術阻攔,你覺得白教憑什麼能在伽羅立足?」

蕭千夜低著眼眸,他年幼去昆侖求學,也是抱著一模一樣的心態,只挑了最精髓的劍術來學,其它的根本毫無興趣,也根本就用不上。

岑歌冷哼了一聲,見他不語,又憤憤的道︰「迦蘭王離開後,很久很久都沒有人能讓蓮花神座再度燃起火焰,白教陷入無主狀態長達十年!直到岑青撿到了飛影,雖然靈羽族的血統很珍貴,但是飛影那時候只是個嬰兒她什麼都不懂,是我一手把她捧成信仰,成為白教新的主心骨。」

「哎……」說到這里,岑歌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仿佛累極,「我唯一的錯誤就是對白教的根基太自信,一個七百年的宗教,憑什麼對抗一個上千年的統治者?異族人……又憑什麼去對抗雙神的後裔?」

「那你現在有機會了。」蕭千夜莫名接話,眼神一閃,「大星墜海,飛垣早已經不是當年的箴島,不論是雙神還是上天界,都沒資格再插手海上之事。」

「千夜?」蕭奕白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哦?你這話倒是有幾分意思。」岑歌赫然眯起了眼楮,想在對方的眼里尋找記憶里那一絲冰火雙色的奇妙紋理,手下再度聚起幾只死靈,笑道,「算了,瀟兒的身體重要,先去聖盲族找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嘛……我們就可以談談加入風魔的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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