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停在瑯琊國都外的驛館。
一名豎著雅冠的謀士,似乎恭候多時,待看到陳九州一行人到來,露出淡淡笑容。
「徐國御史郎李靖偉,拜見陳相,長途勞累,驛館中已經備好酒宴。」
陳九州拱了拱手,也見了禮。
不管怎麼說,這徐國官吏的態度,還是挺不錯的。
「敢問御史郎,春社大典何時開啟。」
李靖偉保持著笑容,「回陳相話,我徐國春社大典,一般在月尾的兩三天,還請陳相稍安勿躁,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外官會帶著陳相入殿。」
「謝過李大人。」
李靖偉躬身致禮,又囑咐了一番驛館的小吏後,才告辭離開。
並無任何唐突。
「黃寇,帶人去周圍查看一番,若有小吏攔著,便說是陳相的意思,讓你們去窯子尋姑娘來陪酒。」
黃寇咧嘴一笑,領命走出去。
「燕翎,你也不用跟著。」
「為何不跟著,你要是出事情,義父會打我,相公會罵我。」燕翎努著嘴。
這還沒開始呢,就一口一個相公了。
「人多眼雜,本相的意思是,讓你埋伏的遠一些,隨便去逛逛街啊,吃吃東西,別被人一鍋端了。」
「這還差不多。」
燕翎甩著手,嘟嘟嚷嚷地走出去。
「記得把門帶上——」這句話剛出口,陳九州就後悔了。
「好的,陳相。」
轟隆!
驛館的木門,被燕翎用力一拉,瞬間崩塌離析,木屑漫天飛舞。
陳九州揉著額頭,旁邊的左龍左虎等人,皆是艱難咽了口唾液。
「虎候……好福氣。」
好福氣?這要是玩個姿勢,不得斷半條命。
「坐下吧,記得夜里輪哨。」
既來之則安之,再說了,現在的徐國,似乎是真沒什麼理由,會對他下手。
一個慶典罷了。陳九州安慰了自個一句。
……
「迎春神——」
剛醒過來,陳九州便听到了一聲巨大的吆喝,緊接著,是一陣又一陣的連綿歡呼。
不用想,徐國的春社大典,已經是準備開始了。
李靖偉換了身嶄新官袍,依舊笑得彬彬有禮,似乎在驛館外等了不少時間,面上卻未見半分急躁之色。
「陳相,可曾睡好?」
「多謝李大人,本相昨夜睡得很好。」
「陳相昨日若是早些說,外官定然會遣三兩歌姬,供陳相取樂。當然,這也是外官的失職。」
陳九州微微一笑,估模著昨夜輪哨的事情,是被李靖偉知道了。
「李大人無需自責,是本相逾越了才對。」
拉拉扯扯了幾個回合,李靖偉才收起笑容,露出正色,「陳相若已經準備好,那外官便帶陳相入殿。」
「勞煩李大人。」
比起東楚,徐國的國都,更要大上幾分,沿途之中,除了歡慶的人群外,亦有許多商販游人,跟著歡呼雀躍。
沿街兩邊,錢莊,酒家,青樓,甚至賭場,應有盡有,各自卯足了力氣,招徠來往行人。
一隊隊的徐國衛兵,手持長戟,不時穿越而過。
「陳相在看什麼。」馬車里,李靖偉回過了頭。
「南陲三國,都說徐國最為富庶,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陳相過獎,如今徐楚兩國,貴為友邦,我等哪怕在徐國,都時常听聞陳相的英勇。」
「小國匹夫,豈有討喜之理。」
「陳相若是小國匹夫,這天下可就沒人敢稱英雄了。」
陳九州怔了怔,這句話,總覺得好熟悉。
「莫不是外官說錯了話?」李靖偉微微笑。
「並無,這一路承蒙李大人照料,本相感激不盡。」
「外官說過了,徐楚乃是友邦,自然要互相照拂。」
似乎客氣得過了頭。
實話說,東楚在南陲三國之中,並不受待見,梁人不喜,徐人亦是不喜。
除非說,徐國的官吏,素質高得可怕。
這時,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將陳九州的思緒打亂。
「陳相,宮城到了。」
陳九州點點頭,走下馬車,迎面而來的,赫然是一隊皇家儀仗,正舞著一條紅龍,從旁喜慶地走過。
「今日等陛下飲了春神酒,春社大典,就算是真正開始了。」李靖偉在旁解釋。
春神酒?
估模著和後世剪彩一樣,預先討個吉利吧。
沒有多想,跟在李靖偉後面,陳九州領著一行人,往宮城深處走去,直直走到了一處鑾殿之前。
沒記錯的話,徐國大殿稱未央殿,喻為社稷流傳萬世。
「還請陳相見諒,隨行護衛,不可入殿。」殿外,李靖偉躬身解釋。
陳九州猶豫了下,點點頭,這個規矩,在東楚也有。
「陳相,我等不放心。」左龍小聲道。
「左龍,先在外面候著。」
左龍無奈點頭,與黃寇十人,冷冷退後幾步,立在一邊。
陳九州很願意相信,徐豹讓他入徐,是真為春社大典而來。
若是真想殺他,應當不用這麼麻煩,早在會盟的時候,便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了。
「東楚丞相陳九州,入殿覲見——」立在殿外的太監,尖聲開口。
陳九州理了理長袍,邁入殿里。
可不曾想。
徐豹愕然轉身,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讓他頓在當場。
「陳相,你為何突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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