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夏琥一幫人勸走,陳九州帶著左龍和高堂貫,開始沿著太廟附近,仔細地查看起來。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但若是被有心人一利用,極有可能引起東楚禍亂。
「貫兄,你輕功好,在太廟附近的瓦頂,仔細找找,若想縱火,從街路上行來,很容易被發現。」
最好的辦法,便是居高臨下。
「陳相,我這就去。」高堂貫拱了拱手,身子一躍,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這份輕功,連旁邊的左龍也抽了抽嘴巴。
「左龍,你沿著太廟牆根,也尋一下線索。」
牆根之下,往往是縱火證據最集中的地方。
「遵命,陳相!」
吩咐完,陳九州蹲下腰,開始細細盤查起來,火勢起來之時,巡邏的御林軍便很快發現,從而取水滅火,但即便如此,這古怪的火勢,依舊很快燒了半個太廟。
火油!
陳九州心底一驚,在楚江上,他是靠著火油大破南梁三十萬,對于這種東西,再熟悉不過。
換言之,若是沒有火油,火勢沒可能一下子燒得這麼猛。
該死!果然是有人蓄意而為。
「陳相!」這時,不遠處的左龍突然驚喊。
陳九州急忙起身,循著聲音快步走去,待走到左龍身旁,整個人也吃了一驚。
離著太廟不遠的地方,順著牆根,有一處鼠洞,此刻,一只濕漉漉的肥鼠,正奄奄一息地趴在洞口,渾身上下,盡是嗆鼻的味道。
並非是腐氣,而是一種腥臭的油氣。
「陳相,是火油!」
實錘了。陳九州咬著牙。
可以想象得出,這只肥鼠很有可能是火油下的漏網之魚,在被澆了一身火油之後,倉皇逃回鼠洞,幸免于難。
「陳相!兩百步外的一間民房瓦頂,有人留的腳印子。」
「走,去看看。」
在高堂貫的引路下,陳九州三人,很快攀上瓦頂,果然,淺淺的幾個腳印,印在灰塵之上。
「左龍,這等距離的話,射弓有無問題?」
「對于高手而言,這很簡單。」左龍聲音發沉。
「也就是說,在太廟浸了火油之後,有人在此處射出火箭,讓太廟起了火勢?」
「貫兄,確實如此。」
陳九州揉著眉心,「但重兵防守之下,賊人如何能靠近太廟。另外,還有那聲雷轟,也是問題。」
高堂貫听著,猛然間神色一蕩,「陳相,轟雷的事情,我或許清楚了。」
「怎麼說?」
「二位隨我來!」
三人騎上馬,以高堂貫為先,一路往前馳騁而去。
「陳相請看!」
出了城門約有半里,到達一處荒廢的練兵場,才剛下馬,高堂貫便迫不及待地抬手,指著練兵場上的一面暗沉巨鼓。
「我入楚之時,便听說了,此鼓乃是東楚高祖斬蛟剝皮,以蛟皮成鼓,鼓音如雷!」
陳九州臉色一驚,高祖確實有斬蛟制鼓的壯舉,江州郡可是舊都,這面鼓一直放著,不足為奇。
「貫兄,擂鼓!」陳九州聲音驟冷。
高堂貫一听,重新躍起身子,將腰間的長劍取下,隨即倒抓劍柄,往蛟鼓重重崩去。
轟隆——
城門附近,瞬間響起驚雷一般的聲音,驚得附近林鳥,拍翅高飛。
「陳相!好毒的縱火計!讓我東楚禍起蕭牆!」左龍氣道。
即便他是個武夫,也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連環。
以鼓聲作雷,號稱天譴,再縱火太廟,作為天罰,雙管齊下,怪不得這麼多人會起敬畏之心。
「把武程叫過來。」陳九州此刻,已經在爆發邊緣,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了內應。
……
「陳相,那日接近太廟的,共有三人。」武程凝聲開口,舉筆,緩緩寫下三個名字。
統領張威,這個應該可以排除,巡守太廟,原本就是職責。
副統領李峰,換崗職守。
陳九州揉了揉頭,將目光放在最後一個名字。
城門校尉吳銅——
「吳銅?」陳九州頓時皺眉。
御林軍統領無可厚非,但一個城門校尉跑來,算怎麼回事?
「據說是來尋找失物,求巡邏隊放行,待了片刻便走了。陳相,這吳銅,乃是官坊筆吏頭吳祿的嫡子。」
只听到這里,陳九州已經全部明白。
「來人!務必把吳祿父子,給本相抓回來!」
一個暗扔火油,一個大言不慚地詆毀遷都之舉,這何止是尾巴露出來,連都見著了。
「傳陳相令!淵龍郡封城,抓拿吳祿父子!」
在東楚,陳九州的話堪比一道聖旨,瞬間,整個軍隊機器都運作起來,幾隊人馬在夜色中舉著火把,往吳祿府邸奔去。
……
「父親,封城了!」吳銅回頭看了一眼,聲音發顫。
「幸好幸好,我等先行一步出城,別擔心,到了南梁,李相會封我們為大官!到時候,何懼陳九州!」吳祿喘著粗氣。
東窗事發得太早,讓他始料不及,終究是低估了陳九州。
該死!若是能成功挑動東楚內訌,去到南梁之後,必然會更有倚仗的。
「父親,江船來了!」
「快,快走!南梁李相,一定會厚待我等!」
可惜,兒子吳銅的腳步,一下子頓在原地,如同灌了鉛一般。
「我兒,速走!」
「父、父親,江船上是陳九州的人!」
吳祿聞聲,匆忙抬頭,整張臉變得蒼白無比。
「陳相座下,高堂貫踏江恭候久矣!」
高堂貫冷冷立在船頭,聲若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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