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城西南面的山林里,由于久旱無雨,在遠離了溪河之後,每踏出幾步,前後左右的士卒,便吃了滿嘴的灰塵。
但即便如此,在沒有得到命令之時,諸多的楚士,都是小心地踏著腳步,往前行軍。
「陳相,過許昌西門了。」有軍參在旁提醒。
陳九州轉過頭,發現西門的位置,林堂的營地,已經隱約可見。
「林堂那邊如何,正按著陳相的意思,開始布置了。」
這一次,林堂便是誘殺的關鍵。當然,真正的殺機,是陳九州,以及司馬楚的這兩支大軍。
如果司承趕得及還好,趕不及的話,估模著要多花一些時間。
「繼續行軍。」
「陳相有令,繼續行軍!」
十多萬的長伍,開始循著林道,往前緩行。
出了戈壁關三百里,陳九州便讓民夫推著輜重,在後緩行。如這樣的入林作戰,帶著民夫,也並非是好事情。
抬起頭來,陳九州透過茂盛的枝葉,看著上方的天空。這一場誘殺若是成功,將如同打斷了許昌城的一條胳膊,在往後,這攻打許昌的大仗,就好打了許多。
「小心些,不得發出太大響動。林子里,多派斥候,以三十里為限,若發現情況,立即回報。」
……
在陳九州圍攻許昌城的同時,趙國東面的胡州,戰火依然不休。
幾乎拼光了人馬,邱盛還在死守。帶著最後的近萬人,在玉州關上,死戰不退。
「邱盛,你降不降!你沒兵了!」慕容鹿臉色發白,怒聲狂吼。當然,大戰之中,城上的邱盛是听不見的。
他只是覺得很狼狽,很不爽,多好的一次機會。偏偏讓一個名不經傳的人物,死死把他擋住了。
他手底下的人馬,原本十幾萬的大軍,拼到了現在,只剩下六萬多人。其余的,非死即傷。這一場攻堅,算得上慘烈無比。
當然,城頭上的守軍,也定然不好受。只可惜的是,即便都這種情況了,那位邱盛,還是沒有撤退,依然死守在玉州關。
那種感覺,便如有一只手,死死卡住了他的脖子,呼吸不得。
「少主,撤、撤退吧!再拼下去,人馬都拼光了!」幾個心月復齊齊走來,跪地而勸。
類似的話,他們不知說了幾次。可偏偏,面前的少主慕容鹿,卻不願意听他們的。
好不容易才有的機會,若是放棄了,那該多可惜。
「堅、堅持一下,城上的兵力,已經不多了!」
「少主,已經沒糧草了!」
「不是派人去取糧了麼!」慕容鹿回頭怒吼。
「少主,送來的第一批糧草,便是劫來的糧食,但也已經吃完。這要是第二輪,第三輪,胡州的百姓都不用活了……現在,已經有不少富商,想方設法地要逃出胡州避難。」
「他們敢!」慕容鹿咬著牙。他很明白,亂世里,便以人口為重。若是胡州的人都跑完了,以後靠什麼來征募兵力。
「所以,請少主退兵,再從長計議。」
慕容鹿臉色發苦,抬起頭,看著面前千瘡百孔的玉州關。雖然千瘡百孔,卻依然穩穩立著。給他的感覺,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該死的。」慕容鹿痛苦地閉上眼楮。他忽然想明白了,哪怕再拼下去,一樣是沒法子攻下玉州關。
那位邱盛,徹底把他擋住了。
「邱盛,若有一日,吾誓殺你!」慕容鹿一聲怒吼,忽然拔劍出鞘,一刀劈碎了面前的木桌。
連著木桌上的地圖,都跟著一刀兩斷。
「通告前線大軍,立即停止攻城,撤回大營。休整一夜之後,立即趕回胡州!」
說出這道命令之時,慕容鹿神色間痛苦無比。失去了這次先機,在往後,胡州只怕會更加艱難。
當然,哪怕安穩回到胡州,他也不敢復闢衛國了。以現在的一州之地,再加上民心有怨,他若是敢建國,當真要自食惡果。
「痛失良機,痛失良機啊!」慕容鹿仰頭,不甘地聲聲怒叫。
一個名不經傳的邱盛,打碎了他稱霸天下的第一步,何其可惜。
……
「邱將,退了,敵軍又退了!」
听到傳令兵的聲音,靠杵刀立著身子的邱盛,一下子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栽倒在地。
和他一樣,許許多多的士卒,松月兌了一口氣之後,也紛紛艱難倒地。對于他們而言,這一場守城戰,打的太累了。
即便身子沒傷,但心力交瘁之下,恐怕比大傷還要痛苦。
邱盛並沒有喜出望外,他更擔心,這是慕容鹿的詭計。不過,在看到慕容鹿剩下的大軍,徹底拔了營地之後,終于泣聲大喊。
「玉、玉州關守住了!」
城頭上,無數活下來的守軍,都狂喜地抱在一起,止不住地悲嗆痛哭。
為了這一場勝利,他們拼殺的太久了。一個月余的時間,都在刀兵洗禮中度過。這其中,先前還有人是亂軍,經過了一場血戰之後,身子上的氣質,也隨之發生了劇變,變成了不畏沙場的老卒。
「來人,立即飛書給陛下。」邱盛抹了抹眼楮開口,「告訴陛下,便說我邱盛,以及我東趙的虎士,並沒有讓她失望,守住了玉州關!」
「我東趙玉州的危機,暫時解除!」
「天佑東趙!我東趙上國,定然要萬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