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後面是什麼?
一條弧形過道。
甘一凡的速度很快,迅速跑過弧形過道來到一道門戶前,昏暗的燈光從半開的門戶透出來,甘一凡停下腳步,他忽然感到緊張,不知道這扇門背後會是什麼?
回頭看了看,陳教官並沒有追來,他反而更緊張了。
眼下也不容他多做考慮,他推開門。
並沒有他想象的可怕,里邊只是一個較大的弧形空間而已,棚頂比較高,空間內除了三個三米多高的圓形金屬罐子以外也沒有其他東西,顯得空空蕩蕩。
他繞著外圍轉悠一圈,並沒有發現其他門戶,反而是三個金屬罐子有類似門把手的地方,他嘗試打開,打不開,跳到上頭就听見白大褂的聲音︰「上面進不去。」
然後看見白大褂在一面牆上輕輕一摁,他腳下的金屬罐子打開了。
「有防範心是好事,不過在這里沒必要,別那麼緊張,沒有人會害你,也沒有人會傷害許菀,只是對你們進行一項測試而已。」陳教官走了進來,平靜對甘一凡招招手,「下來吧,眼下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剩下的時間還要進行其他幾項測試,不要耽誤時間。」
「我沒看見其他出口。」甘一凡堅持道。
陳教官笑了笑說︰「我要是告訴你這里邊的出口有三個,你信不信?」
「不信。」
「打開一個出口給他看看。」陳教官也有些無奈,回頭對白大褂說道,接著說︰「沒看出來你還挺仗義,可據我觀察你和許菀並沒有多少交情。」
陳教官說話的同時,圓弧形牆面已經打開一道門戶,似乎只是想讓甘一凡明白而已,門戶打開部分又重新關閉。
「現在相信了?」
甘一凡點點頭,陳教官又道︰「我有個疑惑想問問你,你關心她是真關心她的安危還是擔心你自己的安危?」
「她是我朋友。」甘一凡想了想說道,「我也同樣擔心自己的安危。」
「你倒是誠實。」陳教官笑了起來,「行了,下來吧,就差你一個人還沒有完成,抓緊時間測試。」
這回甘一凡沒有抗拒,他跳下來進到金屬罐子里邊,白大褂給他兩邊太陽穴貼上電極片,又在他幾處關節固定電極片,關門出去了。
這樣的體驗甘一凡從來沒有接觸過,還是會感到緊張,他打量身周,密封的環境到處都是一盞盞小燈閃爍,然後他看見絲絲縷縷的煙霧從腳下彌漫開來,煙霧的味道甜甜的,聞著還挺舒服,再然後……他什麼也不知道了。
另一個空間內, 啪啪的敲擊鍵盤聲重新響起,寧北枳也重新坐回椅子上,在他身前甘一凡的全息真人投影閃現,並迅速凝實起來。
這個時候的甘一凡就像是陷入沉睡一般,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而當全息頭盔下的寧北枳眼球移動的時候,甘一凡臉上的平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恐的表情,就見甘一凡突然原地跑動起來,雙腿交換的速度奇快無比,讓門口幾位帶著黑口罩的軍人都感到驚訝。
緊接著,甘一凡蹲去,全息影像的臉上亮起點點光斑,那是現實里甘一凡的淚水。
他張開嘴無聲哭嚎,從他的嘴型可以看出,那是在哭嚎父母,滿臉的驚慌、無助與恐懼。
接著,他再次跑動起來,越跑越快,看上去越跑越吃力,就像是跑上一座高山,而他的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然後宛如失重般雙腿一軟跌倒在地,最後整個人躺在地上,卻不是靜止的,而是猶如不慎掉入河中,手腳掙扎,頭顱拼命向上仰起……
這個過程持續了有一分多鐘,然後就看見甘一凡徹底安靜下來,像死了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許久之後,甘一凡身體動了,蜷縮成一團微微顫抖……
再有一會兒,甘一凡坐起身來,像是小兒一覺醒來那般搓了搓眼楮,伸了個懶腰,接著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其實並沒有睜開眼楮,但全息投影給人的感覺就是甘一凡瞪大了雙眼,驚訝看著身周。
而這個時候的寧北枳卻明顯緊張起來,他的雙手緊握扶手,身體前傾,若是有人打開他的全息頭盔就會看見此刻他的雙眼完全睜開。
其實寧北枳閉著雙眼也要比其他人看到的更清晰,也更多,旁邊人只能看見甘一凡的全息真人影像,而他卻能看見甘一凡身周形如金屬容器範圍大小的區域。
並且是甘一凡隱藏在記憶最深處,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的兒時記憶畫面。
比如旁人看見的只是甘一凡快速原地跑動起來,然後蹲大哭的影像畫面,而他「看見」的卻是幼年甘一凡奔跑到躺在血泊中的雙親身邊的記憶畫面。
然後他「看見」兒時甘一凡跑出院子,跑上山,掉入河中,之後一股水流將兒時甘一凡卷進一處深水洞穴之中,接著醒來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個時候才是寧北枳最關心的畫面,也是他迫不及待想要證實心中猜測的畫面。
此刻全息真人投影的甘一凡影像又有了新動作,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他,他又緊張又好奇的伸出手去……
寧北枳更加緊張,半個都離開椅子。
可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砰」的一聲輕響,一縷青煙從他的全息頭盔冒起,所有畫面瞬間消失,而他也在這一刻猛然摘下頭盔,鮮血從他的眼角溢出。
……
……
平常甘一凡不在家的時候,怪獸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呼呼大睡,夜晚在院子里睡,白天在湖底洞穴睡。只有中午的時間,它會游出洞穴到湖里捉幾條魚吃,順便教訓一下某些不听話的水中變異生物。
今天也是這樣,怪獸一覺醒來外出進食,倒是沒有不听話的變異生物,它吃飽肚子回到洞穴,已經躺下打算繼續酣睡了,卻忽然間人立而起,一雙圓溜溜的小眼楮死死盯著一個方向。
然後,它對著那個方向「呸」的一聲,又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樣,繼續倒頭呼呼大睡。
……
……
甘一凡是被叫醒的,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軍營安排給他的宿舍,他完全不記得此前發生過什麼,又是怎麼來到宿舍的。
他只是隱隱感到不安。
翻身而起,看著叫醒他的好恆,「怎麼是你?」
好恆一坐在對面床上,撓頭不已,「丟死人了,我特麼都沒臉見人。」
「你……正常了?」甘一凡選擇離他遠一點,手自然而然放在椅背上。
「別提了,神特麼覺醒,就那麼一陣自以為天下無敵,一覺醒來一切都得從頭學起,太特麼丟人了,我現在見到許菀都得躲著走,不過,那身段……嘿嘿,你也看見了吧,是真有料啊,想想都會流口水……」
甘一凡舉起椅子。
「別別別,別特麼砸了,額頭還一塊青紫沒消,我正常,沒有發瘋。」
「正常?」
「一千一萬個正常,教官說了,覺醒就一次,覺醒的時候擁有的異能強大,但那只是一瞬間而已,現在的我和常人也沒兩樣,你要是再砸下來,我得頭破血流。」
甘一凡姑且信他,「其他人呢?」
「繼續測試唄,就你還在睡。」
「那你怎麼不去?」
好恆從兜里掏出一本小冊子,得意道︰「我都覺醒了不需要測試,我現在要學的是這個。」
「什麼東西?」
好恆收了起來,「這可不能給你看,教官說了,每個人覺醒之後擁有異能不盡相同,比如我,覺醒之後是元素類異能,操控風的能力。而你覺醒之後就不一定了,這里邊是專門為我異能準備的學習方法。哦,用學習太low了,修行方式,你也記住了,以後我們覺醒者要說修行,真帶勁,就像小說里修仙那樣,咱也能修行了,哈哈……」
「笑什麼呢?還不快點出來。」門口傳來陳教官的聲音。
好恆立刻收聲,催促甘一凡︰「快點出去,我都忘了是來叫你。」
兩人出門,好恆被陳教官趕回宿舍去,不讓他到處走,甘一凡便跟著他來到一個水池邊。
其他人也在這里,渾身濕漉漉的,邊上還躺了倆嘔水的,卻是沒看見許菀和李紅艷。
「下水,盡你最大能力,能憋多久就憋多久。」
甘一凡低頭看了眼水面,嫌棄道︰「水太髒,我直接憋氣行不行?」
陳教官瞥了他一眼,「別搞特殊化,快點下水。」
甘一凡無奈,深吸口氣捏著鼻子準備往下跳,卻忽然間看見水下撲騰起來,李紅艷從渾濁的水里浮上來,卻是在即將冒出水面的時候,被一位候在一旁的軍人給摁了下去。
其他人都吃過同樣的苦頭,這會兒都習慣了,趴地上的陳玉波和李博繼續嘔水,兩個站在池邊的女生趙婷和盧雨燕露出不忍直視的目光,到一旁干嘔去了。
甘一凡初來乍到,吃了一驚。下水他當然不怕,怕的是水髒啊。這會兒見到這一幕,頓時一口濁氣吐出,連退幾大步,「這是干嘛,要憋死她嗎?」
「憋不死你,就你最麻煩,嫌這嫌那。」身後傳來夏美的聲音,然後甘一凡再一次體會被輪飛的感覺,一頭掉進渾濁的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