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生前給過他一串名單，全都是老爺子得意門生，其中還有不少是老爺子資助上的大學，甘大校長陳子康就是其中之一，幫他辦理甘大學籍，安排他上學，盡心盡力。還有另一位王凱，房管局中心主任，也是老爺子生前資助的學生，在他剛離島那會兒就已經接觸過，是一位話不多，辦事牢靠的中年人。
購買別墅之前，其實他有想過聯系對方，但那會兒被中介夫妻忽悠暈了，腦子一熱直接繳納定金，也就沒有再去聯系。
打電話叫網約車，剛放下電話，吳長安電話進來。
「你在家嗎？」
「……在。」
「砰砰砰。」敲門聲緊接著響起。
門一開，吳長安大步進來，難掩興奮，嘴里卻道︰「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又該上島找你去了……你要出門？」
「準備去市里一趟。」
吳長安拉著他︰「不行，現在你哪兒也不能去，就在家里待著。」
甘一凡莫名其妙，「我有事要處理。」
「什麼事都放一放，中午……最多下午，寧北枳會親自過來見你。」
甘一凡大概猜到是什麼事，說︰「我跟人約好中午見面，有重要的事要處理，下午趕回來。」
「你有什麼事比這事還重要？」老吳急了。
甘一凡臉一紅，難為情道︰「說重要也不是那麼重要，就是……就是別墅的事，我可能被騙了。」
老吳其實早有預料，並不感到奇怪，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老吳也發愁，他考慮了一下說︰「一凡，房產糾紛比較麻煩，合同我之前也看了，是正式買賣合同，一時半會兒怕是解決不了問題。你這樣，這件事交給伯伯處理，你在家等著，寧北枳這次過來找你意義非凡，只要得到他認可，如道人的問題很大可能圓滿解決，你也不用再為這事困惱。」
沒有明確點出什麼事，但兩人都心知肚明。甘一凡疑惑道︰「據我所知寧北枳只是甘寧市行動組組長，像他這樣的組長有許多，而如道人卻是特事總局顧問，他有這個能力？」
「當然有。」老吳肯定的語氣，卻沒有多做解釋，「你只要得到他認可，誰也不會來為難你。別說如道人這個總局顧問，就算是總局四處處長想要來甘寧調查某件事，也要征詢他的意見。」
「莫非他也有第二重身份？」甘一凡想到陳獨，不僅是甘寧行動組教官，還擁有總局糾察身份。
「具體有沒有其他身份我也不清楚，不過他在總局影響力很大。」老吳實話實說。
「他現在人在哪里？」
「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才離開機場，現在應該還在晨曦醫藥研究室，什麼時候過來不確定。」
話說到這，甘一凡電話響了，網約車司機打來的，車子停在門口。
「現在時間還早，我還是打算去一趟市里，一點以前回來，如果寧北枳提前過來，您替我接待他，我盡快趕回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呢，中介的事吳伯替你辦，你就算真要自己處理也不急在今天啊！」
「我很急。」甘一凡默默說。
知道勸不住，老吳也不再勸，倒是想陪甘一凡一起過去，但寧北枳這邊不方便打電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還得留人等著。
「要去就快去，早去早回，非常時期別惹事啊，回頭我來處理這件事。」
「嗯。」
四十分鐘左右，網約車停在房管局門口，路上已經通過電話，甘一凡下車徑直往王凱辦公室過去，見了面，叫了聲王叔，王凱給了他一個文件袋，「你要的紫金山莊77號別墅資料都在這里。」
甘一凡說聲謝謝，回頭要走。
王凱叫住他，「這是內部資料，不能給你帶走，就在這看吧。」
甘一凡也沒多想，打開文件袋看起來。
別墅平面圖，他不大看得懂，可地址和中介公司給他簽的合同地址完全一樣，到了現在，已經沒有萬一可言，他確確實實被中介兩口子騙了。
只是戶主一欄出乎他預料，居然是陳獨。
別墅居然是陳獨的！
陳獨和寧曦晨是夫妻關系，是太巧還是詭異？
甘一凡有點懵。
「看完了？」王凱問。
「嗯。」甘一凡回過神來，「王叔，我能復印一份嗎？」
王凱不置可否，他說︰「你復印用處不大，走法律程序起訴的話，公安機關取證有效，你要是不想走法律程序打算私了，我私人只能幫到這一步。」
甘一凡微微一愣，恍然明白了些什麼，重新封好文件袋還回去，告辭離開。
沒有親身經歷，總會覺得書上有些故事過于冷漠，比如人走茶涼啊，時過境遷啊什麼的，但其實書上的故事大概率是從現實中來……
其實也沒什麼，甘一凡看得開，只是會有點為過世的爺爺感到難過。
看看時間，不到十一點，距離和陳玉波約定的時間還差半個小時，打了個電話過去，響了一聲被掐斷，過了十來分鐘才回過來。
「一凡，今天估計去不成了。」
「你有事？」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房管局附近。」
「快點回家去，寧組長剛從我們這邊離開，他去甘家莊找你。」
「去羅布泊的事？」
電話那頭陳玉波「嗯」了聲，聲音隨之變小，「估計還要跟你談洞明湖神獸，你有個思想準備。另外嚴副組長也一同前去，我听說你和他之間有約定？」
「三月之約，差不多到日子了。」
「什麼情況啊？」陳玉波好奇道。
「他打了我一拳，我要打回來。」
「……你有病吧。」
去了趟房管局，盡管不是那麼如意，卻也證實自己被騙了，去不去紫金山莊也不是那麼必要。
叫了輛車，沒有直接返回甘家莊，先去了一趟臨安小區。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甘一凡沒下車，就在車里給中介打了個電話，听著中介老板娘熱情的聲音，看著老板娘與電話里熱情聲音完全不相符的表情，甘一凡默默掛斷電話。
「去甘家莊。」
他的聲音很冷，听得網約車女司機一陣心慌，光踩油門忘了掛擋，好一會兒才把車子開出去。
中介老板娘心里也慌，電話斷了她還舉著手機發愣。
「怎麼了你？」叼著煙玩游戲的老板問。
「甘一凡來的電話，沒說幾句掛了。」
「說什麼了？」老板也有點緊張。
「他問房主什麼時候回來……」
老板松了口氣說︰「這不很正常嘛，看把你緊張的，搞得我都緊張起來。」
「可他掛電話了呀，我話還沒說完他就把電話給掛了。」
老板心又提了起來，嘴里說︰「搞不好他有其他事呢？要不你再給他打個電話，就說年前房主回來辦過戶，先看看他反應。」
「要打你打，我可不打。」
「我打就我打，你個老娘們真不頂用，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老板嘀嘀咕咕的撥打甘一凡電話，電話通了沒接，「等等再打，他估計有事……」
電話鈴聲斷斷續續響了幾遍，甘一凡始終沒接，女司機不時通過後視鏡觀察他，忍不住說︰「你手機一直在響。」
「不想接。」
听見甘一凡回話，女司機松了口氣，「小伙子，剛才听你講電話，剛訂了房吧，還沒過戶？」
「嗯。」
「那可得抓點緊，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以前有錢的人少，還都存著吃利息，現在誰手里還沒倆錢啊，看不上銀行那點利息了，買房的買房，換車的換車，要不抓點緊辦過戶，搞不好交了定金的房都能被別人搶了去……」
女司機能聊，甘一凡沒回應她也不在意，接著說︰「你還別不信，搞中介的手段多著呢，這邊給你簽合同，那邊還敢簽給第二家，甚至同時簽給幾家的都有，就為賺中介費。
大姐有個鄰居前段時間想買套二手房給他家小子結婚用，定金交了，過戶的時間也定下了，就等搬新家過新年，結果呢？訂好的房硬是被一外國人給高價買走了，等他知道的時候人家過戶手續都辦完了……
結果一通扯皮，最後定金還給你，中介費可不退，要麼你在他家買其他房子，中介費用折算過去，要麼你就繼續扯皮吧。我那鄰居氣不過，跑了好幾個部門，可人家就是個小中介，又不是開發商，手續還都是正規手續，定金也還給你了，中介費用沒說不給，換一種形勢而已，相關部門也拿他們沒辦法，你說氣不氣人？」
「如果簽合同的房主是假的呢？」
「那性質就不一樣了，屬于詐騙啊……喲，小伙子遇到黑中介了，電話也是黑中介打來的吧？」
「嗯。」
「怪不得你沉著一張臉，電話也不接。听大姐一句勸，這種事啊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是自己的，告他去，一告一個準。」
「我想私了。」
「私了可得悠著點，別看這些小中介門臉不起眼，社會關系挺復雜，你要是家里沒有過硬關系，大姐還是不建議你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