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幾盞燈將這處空間照亮，但其實只有平台四周比較明亮，遠一些的地方還是昏暗的。環繞深淵上方岩壁，那道環形小徑，只有一米來寬，遇到突出的岩石會更窄。一邊是並不平整的岩壁，一邊空蕩蕩無底深淵，常人要是走在上面準保腿腳發軟。
許菀非常人，她擁有極為罕見的精神類異能，但並不以體能力量見長，將來她或許非常強大，現在她卻比常人強不了多少。
甘一凡的腳步很快，她悶不吭聲咬牙後面追，然後……摔了，半個身子掉到懸崖外邊。
吳恆從洞里出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一凡，救許菀！」
甘一凡從洞里出來，一邊走一邊考慮腦子里忽然多出畫面的原因，並沒有注意到許菀跟在身後，听得吳恆叫聲，才知道許菀一直跟著他，連忙飛奔過去把她拽回來。
「誰讓你跟著我的，不要命啦！」
許菀瞪他一眼，伸手說︰「傷口裂開了，拉我起來。」
甘一凡沒拉她的手，直接把她抱起來，這才發現許菀身上衣服還是濕的。「我說你換件衣服啊，傷還沒好再搞生病，我可治不好你。」
其實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潮濕，比許菀好不到哪里去，不過他不在意就是了。
「沒機會換。」許菀郁悶道。
「換個衣服還那麼麻煩，這麼多山洞，哪里不能換……」甘一凡嘀咕著把她抱進洞內，「就在這換，我叫吳哥別過來。」
「你別走遠，就在洞口。」
「干嘛？」
「我會害怕！」許菀又羞又惱。
「……哦，那我在洞外。」
「頭燈留給我。」
「許菀沒事吧。」洞外傳來吳恆聲音。
「吳哥別進來，她身上衣服都是濕的。」放下頭燈，甘一凡回頭說︰「要不要我幫你？」
許菀臉通紅，橫眉冷對。
甘一凡愣了一下，醒悟自己沒說清楚，「不是幫你換衣服，是幫你包扎傷口。」
男女之防上面，他反應總是比較遲鈍，接觸到含羞帶怒的目光，他悻悻道︰「那你自己來，需要幫忙再叫我。」
「不需要。」冷冰冰的聲音。
洞外，吳恆見到甘一凡出來，扯了扯嘴角，說︰「我也把濕衣服換下來。」
他其實不是想說這個，里邊兩人的對話他听見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看著甘一凡他怕自己笑出來。
換下濕衣服出來，許菀還沒露面，他想了想說︰「他們來去一趟至少要一兩個小時，現在還不到半小時，沒那麼快回來。你要修煉就在這附近，別走遠了，我回原來洞口等。對了，修煉的時候別月兌腕表，要是有個什麼事，好及時通知你。」
「沙蟲應該不會進來。」甘一凡也不是那麼確定。
「以防萬一，就我們三人，還是小心點好。」
「嗯。」
「另外，許菀是女孩子，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樣，你說話別直來直去的，容易造成誤會，想好了再說，盡量委婉一點。」
「女孩子真麻煩。」甘一凡嘀咕。
吳恆回原來石窟，就在靠近洞口的石壁坐下，抬頭就能看見平台入口，他深吸口氣，體會與外界截然不同的氣息。
「看來在這里不用水也能修煉。」
以往修煉要不就是全身浸泡水中，要不就是把雙掌浸入水中，通過吸收水氣增強體內水元素。
但在這里不需要。
注意力集中，能從空氣中直接吸收水元素，比起泡在水中吸收水氣再由水行功法轉換水氣為水元素省略了一個步驟，而且吸收的水元素更加精純。
他很快沉浸其中。
對面，其中一個石窟最底部，黑暗的角落，僅容一人盤坐淺坑，李紅艷藏在這里。青苔偽裝的背包豎在地面，作訓服撐開，不仔細看，誰也找不到她。
其實她沒剩下多少吃的了，同樣帶了十天量干糧進來，一個多星期過去，壓縮餅干所剩不多，還剩下幾听罐頭，省著點吃，估計能頂三五天。
水倒是不用擔心，她之前就是在這個石窟修煉，不遠處有一個小水窪，走得匆忙，鋪墊在水坑內的過濾紗網還在，可直接飲用。
反而更擔心私自月兌離隊伍將要面臨的處罰……
但這些都不能與留下來修煉相比，關掉腕表偷偷溜回石窟，她甚至沒有去考慮會不會人來找她，簡單做個偽裝，縮進淺坑立馬開始修煉。
全身上下毛孔張開，就像無數張嘴貪婪吞噬。
這里的空氣蘊含各種元素，吳恆只能吸收水元素，而她能吸收所有的元素力量。
現在她醒過來，沒敢打開腕表看時間，也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她悄悄外出瞄了眼平台方向，空無一人。
「呼……」長舒口氣，她往對面看去。
編號五的石窟內坐著個陌生人，脖子上有兩道丑陋疤痕，好像兩道裂縫一樣，一開一合，距離有點遠，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能確定對方肯定是體膚內變異人。
「這人是誰？」她感到疑惑，然後就看見甘一凡從編號九的石窟走出來，驚訝了一下，「他還真的來了……許菀呢？」
不一會兒，許菀從里邊走出來，衣衫不整，一邊走一邊系扣子，臉上紅紅的，好像還在說著什麼，風聲干擾卻是听不清楚。
李紅艷兩只眼楮瞪溜圓，滿臉難以置信，然後悄悄縮回石窟底部，坐回淺坑內，好長時間才止住八卦心思平靜下來。
「你騙我。」甘一凡很生氣的樣子。
就在吳恆離開不一會兒，許菀叫他幫忙包扎傷口，他進去了。
月兌下的作訓服放在一邊，許菀身上還有一件連體潛水服，他進去的時候，潛水服月兌了一半，掛在腰部，里邊還有一件貼身內衣，內衣卷起來，露出一截腰肢。
不可否認，甘一凡見到這一幕心跳加速，但他也不再像幾個月前那樣，動不動流鼻血，他能保持鎮定。
「我自己弄不好，幫我貼一下。」目光看著別處，許菀輕聲說。
後腰三塊大號創可貼，兩側已經貼好，背心這塊貼了一半。
甘一凡「哦」了聲，上去幫忙貼好，之間難免接觸皮膚，能清晰的感受到許菀身體緊繃。
她只以為許菀緊張，其實他也挺緊張。
「你手好熱。」許菀忽然說。
「嗯……我那個異能屬火，掌心熱。」
「多放一會兒，我後腰太涼。」
「哦，那我幫你按著，暖和一下。」兩只手掌都放上去，稍稍運轉功法，讓自己的手掌更熱一些。
「謝謝。」許菀說，一會兒又說︰「你人其實不錯，就是性格怪了些。」
「……」他不知該怎麼回應，輕輕「嗯」了聲。
「快期末考了，你能來得及趕回去？」
「趕不回去也沒關系，寧北枳會幫忙安排補考。」
「你應該叫寧老師。」
「不太習慣，當面會叫。」
沉默了一會兒，許菀說︰「今天十四號，我舅舅應該就在這兩天給你轉賬。」
「手機收上去了，要離開這里才能知道。」
「你別墅定下來了？」
「這個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再度沉默，這次的時間稍微長一點，許菀又問︰「如道人真是你師兄？」
「按道門古禮說得過去，不過我沒認他。」
「他給了我一門道術。」
「哦。」
「是因為你的原因，我跟他說我是你姐。」
甘一凡偏頭看了看她，笑了一下，說︰「寧北枳在我家的時候跟我說過，讓我叫你姐，估計就是這個原因吧。」
「老師處處為我著想，待我很好。」
「看得出來。」甘一凡說，頓了頓，又說︰「你後腰很燙了，可以了嗎？」
「等等等等，再捂一會兒。」許菀的語氣還挺著急。
甘一凡忍不住感到奇怪，再捂下去該出汗了，這對傷口可不好，卻听許菀略帶急促的說︰「你剛才說忽然一下知道，究竟是怎麼個忽然法，能跟我說說嗎？」
甘一凡眉頭皺了皺，「說不清楚。」說話的同時，手掌離開許菀後腰。
「你怎麼把手放開了……」許菀忽然回過頭來，可能覺得自己的舉動過于突兀吧，她掩飾道︰「再捂一會兒，說不定我的傷都能好了。」說著還笑了笑。
「你的傷已經好了。」甘一凡忍著撕開大號創可貼的沖動，沉著臉說，「我鼻子很靈，一點點血腥味都能聞得到，而你傷口根本沒有裂開。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
「我……你先出去好嗎，我穿好衣服再給你解釋。」許菀慌亂道。
甘一凡出去了，她迅速穿好潛水服，又哪里像傷還沒好的模樣，取出防水袋內作訓服，披在身上，匆忙背上行軍包往外走，走著走著，腳步變慢下來。
真的要把實情告訴他嗎？
她猶豫了。
讀心能力過于特殊，遭人忌憚，從寧北枳身上就能看出這一點，何況寧北枳不止一次提醒過她，不能泄露讀心能力。
眼下她的能力不夠，只能通過身體接觸才能一定程度讀心，就好像之前她伸手給甘一凡，是希望甘一凡牽她的手，那麼她就能短暫讀取甘一凡記憶，只是甘一凡並沒有。
她的傷確實還沒好全，不過並沒有她表現得那麼嚴重。沙蟲留下的傷口比較亂，共有五處，面積還都不小。兩處羞于見人的部位疤痕月兌落，尾椎一處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就是腰部兩側運動頻率相對比較頻繁，疤痕還沒有月兌落，但並沒有裂開。
她摔倒，也沒有扯開傷口。而事實上她是假摔，就為了讓甘一凡來扶她。
包括現在，讓甘一凡把手掌貼在自己身上，通過問話的方式引導甘一凡記憶，但其實她是第一次操作。
業務不熟啊。
前邊問了幾個問題，讀取部分記憶，但最關鍵的記憶卻來不及讀取。她其實挺後悔，早知道甘一凡這麼敏感，直接問關鍵問題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