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岡阪同川走了

阿六多和尤三連去了三天當陽山,來回六趟,打探到一些有價值的情報。

白幫和倭寇在做糧草和火器的買賣。

那些黑漆木箱里面,裝著一條條火銃。

據阿六多所知,火銃可是稀罕的寶貝,乃新近研發出來的近戰武器。

伴隨著火銃橫空出世的,還有適合遠攻的大殺器火炮。

他還知道,火銃雖然可怕,但也有一些弊病,一些功能還有待優化。

沒想到的是,白幫已經大批量地擁有了這種新式的武器。

兩方在山腳下的密林里交易,位置隱蔽,可以避開一些耳目。

令阿六多印象深刻的那個禿子沒再出現,倒是那個跟禿子打過交道的倭寇在現場處置。

那倭寇不僅服飾漢化,還能進行漢語交流,但不甚流利,夾雜著濃濃的異鄉味。

尤三親耳听見他一字一字,生硬地訓斥一個搬運的勞力︰「你們這些登喜人,都是如此的愚蠢!」

岡阪同川是鏡中之花,水中之月,半點蹤影都捕捉不到。

而一車車糧草,一箱箱火銃,不絕地被人運出密林,送到戰事連綿的東南沿海,成為倭寇的戰爭儲備。

入夜,潭城仍延續著白天的喧鬧,街市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

身著黑衣黑褲的阿六多和尤三在人流中穿梭,與前方負責糧草火銃交接的倭寇保持半里的距離。

二人的口袋里還有黑巾,必要時可以蒙住面目。

刀鞘掛在腰際,行走間不時跟胯骨撞出輕微的悶響。

二人的腳跟一直沒有著地,踮著腳尖跟隨,腳掌有些酸麻了。

二人的服飾和舉動引起個別人的關注,有人猜測,他倆是刑部出來的密探,來潭城辦案。

阿六多仍然沒有放棄這個機會,用目光貪婪地捕捉街景,不時向欒地深深地望上一眼。

故鄉啊,故鄉,所有的人和事都令他溫暖。

暑意正濃,地面散發著燥熱,熱風漚濕了一身衣裳。

夜空明亮,星月也在傾訴著酷熱的痛苦。

出了集市,拐進一條胡同,倭寇進了道路旁的一座宅院。

木門 啷關上了。

大門兩側掛著燈籠,燈籠上有龍的圖案。

阿六多和尤三靠在距宅院不遠的一棵大樹上等待。

等待的意義何在,兩人心中都無定論。

幾個情形走馬燈似地在阿六多的腦海閃現——岡阪同川與那倭寇同時出門;倭寇一人出門;岡阪同川一人出門;都不出門……

可是,岡阪同川到底是何等模樣呢?

明月當空,星星閃耀,兩顆灼熱的心髒不安分地彈跳。

許久過後,吱呀一聲,門開了。

兩人擦著眼楮,探頭觀望。

只見一只套了靴子的腳伸出了門檻,一個身著漢服的人走出來。

阿六多看著尤三,尤三也看著阿六多,兩人都拿捏不定接下來的處置。

「你說咋辦?听你的。」阿六多小聲說道。

「把臉蒙上。」尤三掏出黑巾。

等那人走近,阿六多和尤三閃出大樹,駭得那人往後急退了兩大步。

「爾等何人?」

只听這人開腔,二人捉刀之手便倏然軟綿。

阿六多上前一個大步,伸手指著那人道︰「你不是倭寇?」

「倭寇?我乃良民,你們認錯人了。」這人一口登喜語言既標準又流利。

阿六多揮了揮刀,「借一步說話。」

三人移步到路邊,阿六多指著那所宅院︰「你是那戶人家的人嗎?出門干嘛去?」

「那是我朋友家,我在他家做客,喝了兩杯茶,談天說地一番出來。」這人不經意地扶了扶頭上的小帽。

阿六多問道︰「剛才進去的那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我朋友的朋友,我和他只此一面之緣。」

阿六多說︰「不好意思,得罪了。請便吧。」

這人哼著小曲,大大方方地走了。

尤三說︰「咱們還要不要等?」

「還等什麼,進去找人。」

「咱們不能私闖民宅。」

「干等無益。」

阿六多和尤三撕下黑巾,走去宅院門口,阿六多叩了三下門板。

一會兒門板打開,探出個人頭,「你們找誰?」

阿六多清清嗓門,給自己壯膽,說︰「我倆有位朋友在你這里喝茶,請喊他出來晤面。」

「哪位朋友?什麼名字?」開門的男人不住地打量阿六多和尤三。

阿六多心一橫,道︰「岡阪同川在里邊嗎?」

這男人嘿嘿直笑,「如果你們想找人,可以去官府問詢。我這兒是民宅,恕不接待」,接著啪地關上了門。

吃了閉門羹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沒了主張。

好半天,尤三才有氣無力地說︰「咱們回去吧,在這干站著,也沒多大意義。」

慢慢走在星月照明下像一條銀灰色地毯的大道上,阿六多和尤三沒有一句言語。

直到道路將盡,尤三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說岡阪同川長啥模樣?」

「還不是人模狗樣。」阿六多懶洋洋地回應道。

他扭頭望向遠處,圓月嵌在山坳間,似乎在頑皮地笑。

月光在河流上架起了一座亮光閃閃的小路,誰也無法行走。

來潭城七天時間了。

尤三出奇的安分,既不嚷著要喝酒吃肉,也不談論女人。

他還提議,先把負責出面交接物資的那個倭寇解決,回去向莊如斌覆命,也算是交差。

阿六多很干脆地否決了︰「不找到岡阪同川,我們不回去了。」

這七天時間,幾乎就是兩點一線。

兩人不是在當陽山,就是在客棧,或者在往返的路上。

阿六多快被折磨得發狂了,他有一種直覺,岡阪同川一直就離他們不遠,甚至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到了第十天的上午,阿六多和尤三照例往當陽山趕去。

早兩天起,白幫和倭寇就停止了交易。

林子里面靜悄悄的,阿六多和尤三靠在一棵樹上坐了,說了會閑話。

花香鳥語襲人,加之腿腳困乏,兩人先後閉了眼楮,蓄養精力。

喁喁的語聲從林子深處傳來。

尤三睜開眼,推搡阿六多,「有人吶。」

兩人藏到草叢里,靜靜地觀望。

不多時,只見兩人並肩走來,阿六多雙眼噴火——一個是白幫的禿賊,另一個卻是面生。

這兩人的頭皮都抹了油一般光亮,其中面熟的那個一口一個「義父」,另一個則不時點頭,一臉受用的表情。

呵!賊禿驢還是倆父子啊!

「義父,岡阪大人此番回去東南沿海,沒有三個月,怕不會再來潭城。」

「嗯。我們也要抓緊時間,多儲備一些糧草,趕制一些火銃,確保到時貨源無憂。」

阿六多臉色陰沉,眼神顯露出強烈的的憤恨。

這父子倆專門勾結倭寇,為倭寇提供戰爭資源,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等兩個禿子離開林子,阿六多和尤三才出了草叢,拍打身上的草葉枯枝。

尤三說︰「這下你該死心了吧,岡阪同川已經不在潭城了。」

阿六多望著兩個禿子的隱沒之處,恨意難平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尤三扭動著粗壯的脖子,拍了拍阿六多的肩膀,說︰「兄弟,咱們收集到了這麼有用的情報,你應該高興才是。岡阪同川嘛,咱們在戰場上也有機會解決他……」

出了林子,兩人趕回客棧,收拾好東西,結完賬,上馬踏上歸途。

兩匹駿馬心不在焉地在路上走著,馬蹄嗒嗒地叩擊著路面。

尤三開始哼唱自編的歌謠︰「大爺我頭次來潭城……沒有酒水……也沒有美麗動人的姑娘……我騎著馬呀,瀟灑回東南……哎呀呀……」

阿六多扭頭不舍地望了一眼遠去的城門,心頭既失落又快意。

此趟並非一無所獲,卻也不是大功告成。

好吧,有得有失,潭城,再見吧。

二人夾馬疾馳,阿六多還時不時地扭頭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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