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總是美好的，唐陌睜開眼楮的時候，溫暖的陽光正透過渾濁的玻璃照射到他的腳上。
他從床上坐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這幾天的忙碌讓他找到了當年工作的感覺，那是一種充實，又每天都有收獲的美妙體驗。
昨天的時候，他通過幾次實驗，已經掌握了無煙火藥的正確制造方法，至少在實驗室環境下的制備工藝，他已經非常熟練了。
不過要想大規模的生產這種東西，其實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因為雖然昨天他當了一天甩手掌櫃，可蒸汽機的零件生產，其實沒有絲毫的停頓。
從幾天前開始，拿到了圖紙的羅杰和馬修斯等人，就開始不分晝夜的忙碌了起來。
唐陌估計，這幾天零件差不多就應該都被制造出來了，只要按照圖紙裝配在一起，他就可以開工量產各種槍械的零件了。
事實上，因為沒有電力，機床不可能做到完美執行切削任務。因此大部分的工作還是需要工人的支撐，只是在關鍵的步驟上，機械大量的節約了人力，穩定了質量罷了。
連續幾天幾乎沒有生產出一支K1快槍，泰格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昨天的時候他找到了唐陌，向唐陌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不過這個可憐的軍官對武器生產制造一竅不通，所以他也真的不知道唐陌在搞什麼東西。最終的結果就是，唐陌只用了三言兩語，就把這個忠誠的軍官給打發走了。
反正門口站著隸屬于伯爵大人的士兵，剩下的一些金幣也在泰格的手里保管，所以他也不擔心唐陌就這麼帶著物資錢款跑了。
而這些天來，雖然唐陌沒有生產一支K1快槍，可唐陌確實一直都在作坊里忙碌著，也沒見到懈怠，所以泰格也只能老老實實等著，等著唐陌承諾的奇跡出現。
蒸汽機原理其實非常簡單，就是燒開水的一個過程而已。不過說復雜也很復雜，至少在蒸汽機誕生之後的一百年時間里，它被改進了無數次。
這東西確實非常復雜，但是對于能夠查詢到所有內部結構組裝方法的唐陌來說，其實也並不太復雜。
唐陌沒有辦法一口氣研發出最先進的蒸汽機，但是他可以跳過之前不成熟的設計，直接從成熟的設計起步。
有的時候，這些設計都是使用經驗的積累改進而來的，並不是什麼技術上的飛躍。所以唐陌可以用現有的材料和技術，完成一次小小的躍進。
他洗了一把臉，走出了自己的屋子，然後就看到馬修斯正帶著幾個工人，與老羅杰一起，安裝著那台差不多有五米長的巨大機械。
為了減少零件誤差打來的問題，唐陌建造的第一台蒸汽機體積還是非常巨大的。沒有辦法，他必須要保證這台機器的出力強度，以便讓它直接參與工作。
這和實驗型號完全是兩回事，因為這台機器可不是轉動起來就可以的，它要穩定的運轉，並且要保持足夠大的功率輸出。畢竟，唐陌也指望著它來鑽槍管的！
「按照圖紙上來，這里應該上那根長的螺絲！」耳朵上夾著一根鉛筆，老羅杰低頭將一個零件比劃在它大概應該在的位置上，對照著圖紙說道。
馬修斯手里拿著圖紙，低頭看了看上面唐陌標注出來的裝配順序，又抬頭看了看老羅杰拿著的零件，似乎在比較他們的位置。
然後，他點了點頭，指著圖紙上的特別標注的那根帶著長度注釋的螺絲釘，開口問道︰「那根螺絲呢？你剛才放哪兒去了？」
「該死的，找到那根螺絲！快一點兒！」幾個工人立即就慌亂了起來，他們在盛放螺絲還有其他零件的托盤里翻找，緊張的小聲嘀咕著。
羅杰也用另一只手翻自己的一個口袋，一邊翻找一邊打著哈欠抱怨道︰「我現在已經困得睜不開眼楮了，你竟然讓我去找螺絲？見鬼！」
「閉嘴！我找到了！」馬修斯在自己的口袋里找到了那根早就加工好了的螺絲，壓低了聲音呵斥道。
「快，快把它擰上去！」羅杰也顧不上去糾正馬修斯的語氣，他接過了螺絲，然後就發現自己手里似乎沒有上螺絲的工具。
「螺絲刀呢？螺絲刀哪兒去了？」于是乎，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大家又開始低頭去找螺絲刀，翻找零件的聲音稀里嘩啦的響著。
「我說，羅杰老爺子，你緊張個什麼勁兒？」一個工人一邊將一塊充當蒸汽機外殼的鐵板搬了過來，一邊開口笑著問道。
別說羅杰了，馬修斯這個時候也緊張的不行，他也沒想過自己在制造這麼一個巨大的東西，一開始他以為只是一個類似機床一樣的小裝置而已。
誰能想到，一堆零件，配合上巨大的扭桿與軸承等零件，眼前的這個東西有這麼巨大呢？
也難怪他們沒有想象力，因為這幾個主要的大型零件，是在隔壁的鑄造車間完成的，他們沒去看過，自然對要做的機械沒有什麼直觀的概念。
當鑄造車間的工人們把耗費了大量鋼材，終于制造出來的零件被一個一個串聯起來，最終呈現在所有人眼前的，就是這麼一個體積巨大的家伙了。
即便是還沒有能夠轉動起來，可它的體積已經能夠給所有人巨大的壓迫感了。
比起這個時代的物體來說，這東西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讓制造它的工人們都感覺到非常緊張的程度。
沖擊力這個東西，是飛躍給人帶來的。沒有任何的緩沖，沒有任何的遮掩，一旦呈現在人們眼前，自然震撼無比。
如果一開始，唐陌只是弄一個小茶壺，燒開水了給大家看跳動的壺蓋……然後他再研究個小模型，大概二尺長的一個小工藝品，讓它動起來給大家看……再接著弄一個大的，可以帶動一台織布機的試驗品，給大家分析原理……最後從容的拿出這麼一個大家伙來，大家肯定不會如此緊張。
可現在，他直接拿出了這麼一個巨大的機械，當然會讓所有人都不太適應。要知道，這個時代雖然也已經有了蒸汽機，可那東西還只是一個……玩具而已。
論起推力，這個時代的蒸汽機僅僅能夠自己旋轉，還提供不了連綿不絕的動力。所以那東西現在還是一個試驗品，僅僅是一個概念罷了。
而此時此刻，唐陌眼前的這個巨大的東西，可不是表演用的試驗品，它真的能夠提供澎湃的動力，可以改寫這個時代的生產！
羅杰指了指面前這個體積巨大，已經用鏈條與一個鑽床連接起來的巨大機械，開口說道︰「我能不緊張嗎？你自己看看，我哪里想得到，我們竟然在造這麼一個大家伙！」
「它究竟是干什麼的？」那個工人也覺得，在作坊里弄這麼一個金屬制造的大家伙，實在是有點兒……有點兒太嚇人了。
看看這個東西，上面竟然還有好幾個和巴掌差不多大小的表盤，上面的指針指著0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干什麼用的。
雖然這個東西看起來怪怪的，但還是可以從一些細節上看出來端倪︰幾天前，作坊老板唐陌在這個房間的後面開了一個口子，然後豎起了一個巨大的煙囪。
加上這台機器下面有一個用來燒東西的燃燒室，所以從熔煉作坊那邊過來的人一眼就看出來，這東西也是要燒煤的。
反正，有人猜出來這是一個燒東西的裝置，但是加上那些體積巨大的行動機構，大家就都有些茫然了︰其實大家都清楚，想要完全弄清楚這個東西究竟是干什麼的，只要等唐陌開始用它就可以看出來了。
羅杰終于找到了螺絲刀，將零件擰緊之後，又從馬修斯手里接過了另一個零件︰「不知道，但是老板覺得這個東西很重要。」
「都別說了，好好干活！」馬修斯干起活來就有一種非常認真的勁頭。
羅杰卻是在這個時候開口問他道︰「我說，你們矮人……都要留這麼一大撮胡子嗎？」
「你在干活的時候，哪怕對老人有那麼一點點兒的尊重，你的技術也不至于這麼糟糕！」馬修斯氣的吹胡子瞪眼楮，甕聲甕氣的喊道。
想要回他一句，繼續調侃他的羅杰一抬頭，正好看到了走過來的唐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板！你醒了？」
「是啊，我醒了。」唐陌走到了老矮人馬修斯的身旁，抬頭看著這個已經完工了八層的蒸汽機，開口問馬修斯︰「忙了一晚上？」
「差不多吧，這東西可是個大家伙。」馬修斯用滿是油漬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將同樣滿是油漬的圖紙遞給了唐陌︰「我們按照你說的，弄了一個簡單的杠桿，才勉強把這東西安裝上。」
他現在滿是期待著這個東西動起來的念想，所以連說話的時候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身邊的這個大家伙︰「你耗費了那麼多的上等鋼材，到最後不會失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