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爾克總統不會想到,在另外一個時空的歷史上,大約在150年之後,會有另一位美利堅總統站在和他同樣的位置上,接受國會議員們詢問幾乎一模一樣的問題。
不過與150年後那位總統不同,詹姆斯-波爾克久經風浪,而且在19世紀中葉這個道德文明建設還處于蒙昧階段的時期,在橢圓形辦公室調戲女演員這件事還沒有那麼大的威力。
「我再重新說一次,我不認識什麼馬修!也沒听說過什麼路易-羅莎——」
波爾克暴跳如雷,用手中的拳頭狠狠地擂著演講台,狠狠地盯著問他這個問題的西拉斯-賴特。
「——如果你膽敢再這麼無禮的話,我就要和你決斗!」
波爾克是參加過美國第二次獨立戰爭的老將,而西拉斯-賴特是純粹的選舉官員,他大概連槍都不會使。兩人的決斗只有一個結果!
「好了,賴特先生,咱們換一個問題吧——」
質詢會的主持人是亨利-克來,也是輝格黨如今的黨首,他打斷了波爾克和西拉斯-賴特之間的爭吵。
他看起來是個溫文爾雅的慈祥老者,帶著一副金邊眼鏡。
他的寬宏大度拯救了這一場質詢會,讓會議得以繼續進行……(畢竟游戲才剛剛開始,雙方都有很多值得交換的籌碼.)
***
東海岸發生的這一切,對于西部的白石城來說,遙遠得就像是發生在月亮上的事情一樣。
即便是斑鳩努力地建立了一條專門的信息傳輸渠道,至少也要花一周的時間,才能將信息從華盛頓傳遞到白石城。
不過有很多信息其實並不需要親自去看,也不需要親自去听,只需要根據其它的事情做一個推斷,大致也就能明白了。
比如遠征軍的斯蒂芬-卡尼突然在堪薩斯的貝爾維爾郡停下了腳步,斑鳩甚至都听見了‘吱’地一聲剎車的聲音——很明顯,他害怕了,說不定他正在向後方求援,接下來會有一支更龐大的軍隊進入戰斗序列!
比如黃金對美元的比率又下降到了1.7,也就是說美利堅聯邦正在采取措施平抑金價,華盛頓的兩黨應該是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妥協——商人們對于金價的波動格外敏感,他們就像是地下的螞蟻一樣,觸須晃動幾下就能知道明天是不是下雨!
又比如說密蘇里河對岸的《揚克頓經濟報》突然開始號召民主黨和輝格黨聯合起來,在這個風雨如晦的歲月里,要提防墨西哥人的入侵。雖然這些地方小報紙一貫都喜歡危言聳听,但是斑鳩依然從其中讀出了一股救亡圖存的味道︰「加拿大,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假通商,毒計中藏……」
各種各樣的消息匯聚起來,讓斑鳩在緊張刺激之余,又忍不住想要笑。
亂世將至!
還有什麼比看見敵人忙得顧頭不顧尾地樣子更讓人快樂的呢?
沒錯,這一場戰爭的主戰場是在南邊。
沒錯,這一場戰爭是從上個月開始打響。
但是,又有誰說戰爭只能發生在南邊?
但是,又有誰說戰爭只能從上個月開始打響?
早在前年的時候,斑鳩就將鱘魚和燻魚派去了華盛頓,這個小家伙從垃圾堆里薅出了一票人馬,在遙遠的東海岸組建起了一支特別行動隊——東海岸現在已經沒有印第安人了,但是那里有窮人,而且還很多!
頭皮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了,只有白石城的高層知道他去了哪里——在遙遠的巴黎那里設立了一座印第安人聯盟駐歐洲大使館,頭皮是第一任大使。他在哪里什麼活兒都干,包括但不限于將美國大使蒙上麻布口袋揍一頓這些事情!
密西西比和亞拉巴馬是塞米諾爾人的‘保留地’,現在那里正刮起一股風潮,那里的印第安人說想要‘重回佛羅里達’。能不能回得去是一回事,想不想回去是另外一回事,至少,那里的人敢想了!
另外,進入1845年以後,美洲大地上突然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了許許多多的‘作家’,他們特別高產,卻又透露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也許從他們幾近于千篇一律的作品能看出個端倪來︰《湯姆叔叔的小屋》、《喬治叔叔的小屋》、《蘇菲嬸嬸的小屋》、《瑪麗阿姨的小屋》……所有帶著‘小屋’字樣的作品,無一例外里面都有一個傻黑咸女主,其中有一本《翠西姐姐的小屋》被評價為‘1845年棉花田里最受歡迎的文學作品’!
……都挺好。
接下來只要能解決丹佛方面的威脅,斑鳩就可以迅速騰出一只手來,一記左勾拳干掉斯蒂芬-卡尼!
然後再集中力量南下,一記右勾拳,正式進入墨西哥戰場!
***
丹佛。
很多人認為,像丹佛這種建立在礦業開發基礎上的城市,應該是髒兮兮灰蒙蒙的,到處都是汗流浹背的礦工和叮叮當當的鐵鍬的聲音;
但是實際上,丹佛不是這樣的!
這是一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城市,在北邊的戴德伍德還在吭哧吭哧地挖礦的時候,丹佛人已經開始喝起了紅酒,用大把大把的金錢擦干淨了自己鞋子上的煤灰,再用 亮的槍管制定好了讓所有人都必須遵守的規矩。
這是一個有規矩的城市!
百達翡麗的腕表愛馬仕的包,卡地亞的項鏈巴寶莉的貂……其它地方一年都難得賣出一件的洋玩意兒,在丹佛街邊的玻璃櫥窗里,一天就能賣出好幾件。
城中央的沃伯格大道上,載歌載舞的花車每天都要巡游三次,上面有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將飛吻如雨點一樣康慨地拋向四面八方,即便是路燈下的流浪漢也能分到一個。
世界各地的藝術家都喜歡在這里做露天表演,路過的人群中說不定就會有一個大哥賞給他一把還帶著血的美元,聯邦的稅務官被吊在路燈上只剩下了幾根骨架,所以這種打賞是不用給任何人交稅的淨收入!
也不是沒有人想要攻佔這里,六年前有一個名叫‘怒風’的阿帕奇人曾經糾集了上萬人馬想要拿下這個地方,可是現在南邊的荒漠中,密密麻麻的十字架上已經分不出哪一個是怒風了。
史密斯、聖克來爾、沃伯格三大家族掌控著丹佛的一切,‘一切’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每一個丹佛人,從身體到靈魂,都受三大家族的掌控。
這是一座安全的城市!
繁華的城市!
也是一座充滿了夢想和希望的城市!
1846年2月的最後一天,一個名叫阿瓦達-楊科洛夫斯基的東歐小伙子,從老板那里結算了一周的工資5美元,高高興興地下了班——
——夜晚的丹佛,美妙的生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