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加快進度

作者︰五筆不成正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當然是我自己問的那什麼,盼兒姐你沒事就好。」

陳廉一直留意趙盼兒的視線方位,回頭看了眼毫無動靜的車廂,忙道︰「啊,還有,池衙內可不是什麼好人,你千萬要離他遠點。有什麼事,趕緊叫人通知我。」

「我呸~!你小子算哪路神仙啊?我本衙內怎麼就不是好人啦?」池衙內無辜躺槍,氣極反笑的詰問道。

「你哪點像好人了?」

「我哪不像好人?」

陳廉和池衙內在旁爭辯不休,趙盼兒絲毫不為所動,仍舊直盯著車廂,一字一頓,語氣加重幾分︰「既然已經斷了前塵,我和誰在一起,都跟別人沒有半點關系。」

「沒錯,我和盼兒在一起關你們什麼事?有本事讓那個姓顧的出來,別躲在車里不見人。」池衙內嗤笑一聲,走到趙盼兒身旁,朝陳廉遞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即便這樣,顧千帆仍舊沒有露面。

趙盼兒的父親本是戍邊衛國的英雄,當年卻因為朝中的議和紛爭,被蕭欽言刻意的彈劾,拉出來充當了主戰派的替罪羊,最終蒙冤身死。

他的身上流著奸臣之子的血液,又當以如何面目面對趙盼兒,讓她肩負血海深仇跟自己在一起?

同福茶樓的每一折戲文皇城司都有收錄,上上次養傷的時候,他有看過一卷名為《風波亭》的雜曲戲文,杜撰了一個叫做岳飛的名將和一個叫做秦檜的奸臣。

雖然只是戲文,講的也不是大遼和大宋,而是女真和南國。

但每每回想卻有種莫名熟悉的及視感。

君不見,世人皆稱蕭欽言為奸相,便是他蕭家祖墳每年都有大量百姓自發而來吐口水,指著墳頭惡語咒罵。

而蕭欽言這些年的所言所行,與那戲文當中的秦檜一般無二趙盼兒她爹亦如戲文里面的岳將軍一般,回護百姓,大破遼(女真)軍。

令人笑不出來的是

岳飛的女兒會鐵了心嫁給秦檜的兒子嗎?

亦或是秦檜的兒子可以毫無掛礙的迎娶岳飛的女兒嗎?

哪怕顧千帆之前和趙盼兒確定關系的時候,有听她提起過,她在心里怪罪她爹,可作為一個普通人,顧千帆將心比心哪怕自己真的喜歡上仇人之女,喜歡到無可自拔,他也不會放下自己的血海深仇,毫無掛礙的跟對方在一起。

唔稍微正常一點的人,應該都不會

車廂許久不見動靜,池衙內有些不耐煩的啪~一下合起手上折扇,故作溫柔的看向趙盼兒道,「盼兒,你走累了沒有?旁邊這間綢緞坊也是我開的,要不要上前坐坐?」

「池衙內,你這麼對盼兒姑娘大獻殷勤,不怕好好姑娘吃醋嗎?」

汴河橋頭走來一人,目光掃了眼停在路邊的馬車,落在路邊站著的四人,面露微笑道。

葛招娣因為陳廉一直沒理她,還在委屈賭氣,當听到周寂聲音傳來,原本委屈癟嘴的表情頓時陰沉下來,低著頭掩去眼底閃爍的怨毒,往趙盼兒身後挪了幾步。

「師父,你別添亂啊。」池衙內丟下陳廉和趙盼兒,主動迎到周寂跟前,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顧千帆可能就在車上,我故意激他下來呢,你可別告訴宋引章這件事,要不然她指定給好好打小報告。」

「哈哈,你放心,即便我告訴引章姑娘,她也不是亂嚼舌根的人,肯定不會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的。」周寂說著還看了葛招娣一眼,令陳廉大為不解。

他才離開汴京沒多久,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沒等他詢問清楚,馬車另一側的隨行護衛似乎收到顧千帆的示意,朝他喊道︰「陳廉,走了。」

陳廉應了一聲,朝車廂走去,臨到上車的時候突然回頭朝葛招娣瞄了一眼,蹬在車梆的鞋底一滑,身子一個踉蹌,差點磕到楞上。

「哎,你沒事吧?」那名護衛把陳廉拉起,但見他神色恍惚、臉色蒼白,像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一般,隨口問了一句。

「沒事,謝謝。」陳廉勉強笑了笑,葛招娣那張扭曲、怨毒的臉龐卻深深烙在他的腦海里,揮散不去。

由于顧千帆也在痛苦糾結于自己的心事,所以沒有注意到陳廉的異樣,確認趙盼兒無恙,便示意馬車離開。

周寂和顧千帆並不相熟,陳廉更是連面都沒見過幾次,根本談不上交情,眼看馬車走遠,回身看向趙盼兒,卻見她同樣臉色蒼白,在葛招娣的攙扶下,強撐著才能站穩。

今日顧千帆的避而不見,已經將她浮起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

勉強忍住眼眶噙滿的淚水不在周寂面前滴落,趙盼兒聲音低啞,眼神黯淡道︰「池衙內,酒樓裝修的事情就按我們剛剛商量的來吧,今天就先這樣,有勞衙內做好前期籌備,具體細節明天再說」

「周公子,失陪了。」趙盼兒側頭看了眼葛招娣,輕聲道,「招娣,我們走。」

葛招娣應了一聲,扶著趙盼兒桂花巷走去。

而在桂花巷這邊,宋引章正與孫三娘說著話準備出門,卻見趙盼兒和葛招娣已經從望月樓回來了。

孫三娘瞧出趙盼兒眼眶泛紅,表情難過,連忙追問究竟。

得知她們在路上見了顧千帆的馬車,顧千帆明明就在車上卻始終不肯露面,氣得擼起袖子就要把顧千帆帶來把話說清。

宋引章連忙攔住孫三娘,和她一起安慰趙盼兒。

啜泣一陣,趙盼兒情緒穩定下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酒樓開起來,下定決心不再想顧千帆的事情,如同當初歐陽旭那般徹底翻篇。

見到趙盼兒收拾了心情,走出陰霾,宋引章和孫三娘對視一眼,終于舒了口氣

天色將近晌午,花籃的鮮花雖然已經有些萎靡,但仍可以看出對方的用心裝飾,極具美感。

周寂找池衙內詢問了一下有關沈如琢的近況,听到他雙手已廢,丟了官職,儼然已成家族棄子,如今淪落街頭,眉頭微皺,總感覺讓他留在京城,終究是個隱患。

小白兔逼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沈如琢?

即便宋引章自信滿滿,認為只要手里有沈如琢的切結書,沈如琢就不敢拿她怎麼樣。

可她不曾想過,一個人從高高在上突然掉落谷底,那份落差可以完全扭曲一個人的心智,放大他的怨恨,令他陷入瘋狂。

為了返京不惜折斷文人風骨,跪在齊牧面前吃土、學狗叫的歐陽旭是這樣,沈如琢又何不會如此?

想到這里,周寂幽幽輕嘆,吩咐池衙內派人查下沈如琢的現在住址,留了這幾天的命也該收走了

走廊傳來宋引章的輕快腳步,還沒進門,就嗅到了一縷清新的花香帶著絲絲甜意從手上的花籃飄了過來。

「公子,池衙內」宋引章沒想到池衙內也在,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好香啊~這是什麼?」池衙內好奇的探頭看了一眼,瞧見花團錦簇的精致糕點,抬頭看向表情有些局促的宋引章,頓時反應過來,恍然大悟的往兩人身上來回瞟動,向門外退去道,「那什麼~我突然想起好好一直叫我買的蛐蛐我還沒買給她,先走一步,你們聊你們聊」

退到門口,池衙內悄悄朝宋引章豎起拇指,遞去一個鼓勵的眼神,伸手準備幫他們關上房門,卻被周寂叫住。

「門開著就行,不被勞煩池衙內了。」

「」池衙內抬臂的動作停在半空,一臉無語的看向周寂,差點以為自己听錯。

宋引章倒是已經習慣了周寂克己復禮的行為,至少在平日相處之中,周寂鮮少逾越。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敞開大門既是一種尊重,亦是保全她的清譽。

這些日常生活中極易忽視的尊重讓出身賤籍的宋引章頗為受用,也正是因為這些教坊沒有的尊重,她才在不知不覺間,慢慢開始在意起對方。

池衙內走後,雅室陷入片刻的安靜。

「引」

「我」

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了下來。

周寂笑了笑,伸手示意道,「引章姑娘先說。」

「我今天去了盼兒姐那兒,正巧三娘做了些茶點果子眼下茶坊被毀已經停止營業了,她記得公子之前喜歡吃茶果,所以就叫我送一些過來」宋引章眼神飄忽,視線躲閃道。

「替我謝謝三娘。」

周寂心底輕嘆一聲,微閉雙目,緩緩睜開︰「這個花籃也是三娘做的吧?司藤平日最喜歡花兒了,正好可以拿給她,她肯定喜歡。」

宋引章突然愣在原地,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輕聲道︰「那公子喜不喜歡呢?」

「花兒?當然喜歡。」周寂指尖摩挲一枚白色花瓣,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淺淺笑容,「當初司藤告訴我,她在我心里留了一件東西,然後突然失蹤,待我醒來的時候,滿山滿院都開滿白色的小花我以為她在和我玩捉迷藏後來才知道,她是把自己種進了我的心里。」

周寂抬眸看向宋引章,宋引章沉默片刻,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好似壓在心頭許久的重石終于卸去,展顏道︰「茶果是三娘做的,花籃可是我做的哦~如果司藤小姐喜歡的話,我有空的時候可以做些插花送來,你先嘗嘗這些果子,三娘的手藝比咱們茶樓好多了呢~」

周寂笑了笑,拈起一枚茶果嘗了一口,不住點頭道︰「許久未曾吃過三娘的茶果了,味道果然不錯若是哪天酒樓開不下去了,咱們茶樓的大門隨時為她敞開。」

听出周寂玩笑的意味,宋引章端著花籃挪開一點,白了周寂一眼道,「什麼叫酒樓開不下去了?有我和三娘盼兒姐在,指定生意興隆,說不定還能超過咱們茶樓呢~!」

「那你們多多努力哦~」周寂探身從宋引章端走的花籃又拈一枚茶果,揶揄調笑道。

暫時放下了心結,相處反倒比以往更輕松些。

宋引章朝周寂皺了皺瓊鼻,嬌哼一聲,仰起下巴道,「等著瞧~!」

放下心結的同時還有趙盼兒。

睡了整晚,第二天一早,趙盼兒已經像沒事人一般,忙于酒樓的裝修之間。

池衙內打開折扇掩住口鼻,一臉嫌棄的看向四周道,「趙娘子,這地方也太小了些,要不我再給你找個地方開店吧?保證比這邊寬敞的多。」

望月樓是她們花一千兩百貫盤下來的,不管地方大小,她們都是東家。

如果真跟著池衙內換個地方開店,那她們又算什麼呢?

老總變成大堂經理這誰願意?

「我們的錢只夠盤下半個望月樓,先將就著用吧,等到攢夠了錢,再從陶老板那里把西樓也給盤下來。」孫三娘在旁解釋道。

「嘖~哪用得著那麼麻煩?」池衙內財大氣粗,當即找來陶老板直接買下另一半酒樓,現場交割契銀,甩了甩手上的契書,「這筆錢就當我借你們的,地契收好,什麼時候想還什麼時候還。」

「多謝池衙內。」

如果池衙內直接把地契送給她們,趙盼兒還會有些心里不安,但如果以借錢的名義,那就沒什麼顧慮了。

吩咐三娘收好地契,趙盼兒干勁十足的取出另一幅圖紙,吩咐眾人先停下來,重新安排道︰「錢師傅把中間這塊兒打通,改叫千山閣,以後用來接待散客,最左邊的一元閣,全都布置成雅間。右邊的瓦子呢,專供雜耍娛樂,以後就叫萬水閣。」

按照原本計劃,只把東樓這邊改成腳店,三五日便可完工,如今東西兩樓打通,想要全部裝修完工,最快也得十天左右。

這些天,孫三娘剛好可以熟悉一下後廚的望月樓原本的廚子,該留的留,該招的招;而宋引章暫時幫不上什麼忙,趙盼兒便叫她聯系一下素娘和教坊司的一些樂妓,將來開業那天籌備一場‘花月宴’,給酒樓造勢。

倘若只是籌備演出倒也無妨,只是听聞盼兒姐準備從中招一些年輕漂亮的樂師留下來賣酒抽成,宋引章心中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卻又不知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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