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危險。
白玉頂著風,沖俞飛揚喊道︰「一會兒風停了你先走,別管我!」
俞飛揚只回了她三個字︰「不可能!」
唰的一聲,棺里的裝尸袋突然「站」了起來!
白玉跟俞飛揚同時噤聲。
裝尸袋像是套了個人,兩腳踩在棺里。
袋子的拉鏈早被白玉拉到底部,很清楚的看到裝尸袋的內膽是空的。
腥黃的尸油,從內膽底部滲透出來,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水晶棺內。
風刮得很猛,裝尸袋卻「站」得很穩,就那樣垂直的立在那,一動不動。
隨著時間的流逝,內膽里兜了不少風,裝尸袋越脹越大,高高鼓起,就像是裝了一個特別胖的人。
白玉將木簪拿在手里,以備不需之用。
俞飛揚也拿出一個三角符咒,握在手里,慢慢的朝著白玉靠攏。
門外凌厲的風漸漸停了。
藍色的裝尸袋,仍舊鼓鼓的站在棺里,與門邊的二人詭異的對峙著。
弄不清對方究竟是什麼東西,白玉不想貿然出手。
她和俞飛揚一起,一邊盯著那裝尸袋,一邊慢慢的朝著門外退去。
一步,兩步……直至退到戶外的小路上。
白玉一聲令下︰「跑。」
俞飛揚拉住她的手,轉身就跑。
也就在兩人動起來的瞬間,停靈廳內,突然傳來巨大的鼓風機的聲響。
藍色的裝尸袋像是幽靈般懸浮于空中,頓了一秒後,急速的朝著二人追來!
袋子里的尸油,像是怨靈貪饞的口水,流落一地,空氣中惡臭陣陣。
白玉朝後瞥了一眼,咬牙,放開俞飛揚的手。
她站在原地運轉死氣,正要反擊!
可她突然發現,體內的死氣毫無動靜,明明能感受到,可她就是用不了!
俞飛揚驚慌大喊︰「白玉!」
白玉抬頭一看,裝尸袋直面朝她猛沖過來!
「滾開!」俞飛揚一聲怒吼。
緊接著,一道紫色的光符從白玉身旁擦過,直直的撞上裝尸袋。
紫色的星光炸開,藍色的裝尸袋像是被火點燃,轟隆一聲,懸在空中燃燒起來。
裝尸袋瘋狂的扭動著,掙扎著,卻撲不滅身上的火,滋滋嚓嚓的燃燒聲,像是它在慘叫。
「快走。」
俞飛揚拉住白玉的手,繼續往外跑。
白玉踉蹌的跟在他身後,低頭看著手里的木簪,眉頭緊皺。
兩人朝著大門奔去,俞飛揚不知看到什麼,腳下微微一頓,白玉跟著他停下。
她抬頭一看,兩人距離大門處,僅有十米。
可現在,那古風古色的大門口,卻不斷有黑色人影從外涌入。
他們的身體都是虛幻狀態,沒有腳,就像是一個人形抽象的影子,懸浮著,摩肩擦踵的往里飄。
飄行的速度很快,身體還是重影。
他們數量之多,密密麻麻,幾乎將整個大門口堵住。
與此同時,不知安靜了多久的廣播里,再次響起一陣哀樂的聲響。
這次與之前不同,哀樂聲中,還夾雜了無數人的哭聲。
淒涼,悲慟。
在這樣一個空無人煙,山林殯儀館的夜里,听到這樣類似于怨詭的哭聲。
讓人打心眼里得慌。
白玉環顧四周,這才意識到,他們在來的時候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她看著前方的詭影,問道︰「你發現沒有?」
「什麼?」
「不是趙蘭蘭的停靈廳沒有人,而是整個殯儀館都沒有人。」
白玉話音剛落。
所有停靈廳內的水晶棺蓋,咚的一聲同時打開。
數不盡的藍色裝尸袋,像詐尸似的,從里面直挺挺的「站」了起來。
藍色的裝尸袋,緩緩地向著門外飄來。
俞飛揚將白玉拉至身後,可後面,也有。
他眯了眯眼,嗤了一聲︰「真麻煩。」
消停了沒一會兒的風,又悄無聲息的回來了。
刮在兩人的臉上,如被刀割般的疼。
這時,那些黑色的人影,已經來到兩人面前。
相隔很近,白玉幾乎能看到那些黑色人影的面容。
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外貌,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一樣,除了神情哀傷,雙目無神,別的倒也沒什麼不同。
白玉見他們面不改色的從她和俞飛揚的身旁飄過。
白玉突然意識到,這些人影與裝尸袋不同,雖然詭異,但對她沒什麼興趣。
她按住俞飛揚準備扔出符咒的手腕,低聲道︰「別出手,直接沖出去。」
對于白玉的判斷,俞飛揚從不懷疑。
他將符咒放回包內,牽住白玉的手︰「跟著我。」
說罷,他擋在她面前,朝著被人影遮蔽的大門沖去。
依舊同之前一樣,兩人一逃,那些裝尸袋立即氣勢洶洶的追了過來。
萬千鼓風機似的聲音響起,響徹整個山林。
俞飛揚跟白玉悶頭向前沖,一頭扎進黑影人群。
他們穿梭其間,朝著門外奔去。
與白玉想象中的不同,那些黑影並非冰涼刺骨,反而溫度極高,她沖影群中穿過,脖頸手臂都差點被其燙傷。
她看著前方給俞飛揚寬厚的背影,咬住嘴唇,死死忍住。
兩人終于沖出影群,逃到院壩。
在出門的那一刻,白玉扭頭,往身後看了一眼。
成群的黑色人影站在大門處,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和俞飛揚。
而那些裝尸袋也並未追來。
他們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似的,只能在大門處飄來蕩去。
巴士的門開著,就停在他們下車的位置。
俞飛揚讓白玉先上車,白玉剛踏上台階,就听到有人爭論的聲音。
「不準開車,必須等他們回來!」
「等個屁啊,想一起死是嗎!」
當車上的人看到白玉和俞飛揚時,頓時安靜下來。
白玉看了一眼,見陳樂樂四人,還有好幾個學生會的人,都圍在劉師傅身邊。
幾人的表情都很憤怒。
白玉瞧出端倪,故意問了一句︰「都站著干什麼?」
幾個學生會的,以葉靜涵為首,沖著白玉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就朝後面的座位走去。
陳樂樂跟何柔一見到白玉,同時松了口氣︰「你們來了就好,先坐下再說。」
白玉點了點頭,與俞飛揚坐回原本的位置。
劉師傅關上車門,發動汽車,開始原路返回。
入座後,陳樂樂把剛才的事,跟白玉說了一遍。
原來是他們上了車後,發現白玉和俞飛揚還沒來,葉靜涵幾人就想叫劉師傅開車,然後被陳樂樂幾人制止。
白玉听著,忽然察覺到一股視線在看她。
白玉扭頭看去,正見葉靜涵歪頭盯著她和陳樂樂,見白玉發現了,也沒半點尷尬,收了目光,跟身旁的女生嘀嘀咕咕。
陳樂樂順著白玉的視線,也恰好看到這一幕。
她不高興的嘟囔著︰「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學生會的文藝部部長嘛,改明兒我也去應聘。」
白玉笑道︰「好啊,到時候我來給你投票。」
陳樂樂恨鐵不成鋼道︰「她都那樣了,你還笑得出來,要不是我和柔柔,你跟俞飛揚就被丟下了。」
白玉還是笑︰「謝謝,有你和柔柔,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陳樂樂听她這麼一說,也板不下去臉了,嘆息一聲︰「我知道你很厲害,但還是會忍不住擔心你。」
白玉揉了揉她的臉︰「不用擔心,我死不了。」
陳樂樂揮開她的手︰「就知道說大話。」
兩人說笑了幾句,陳樂樂又去跟趙文軒黏黏乎乎的。
俞飛揚突然模上白玉的脖頸︰「什麼時候傷到的?」
白玉想起剛才穿過黑影的時候,身上有過灼燒感。
她拉開衣領,想看,自己又看不到。
俞飛揚說︰「像是燙傷,讓我看看。」
他傾過身,拿出手機照亮,仔細察看一番後,照著白玉的脖頸,輕輕吹了吹。
俞飛揚心疼道︰「現在沒有藥,忍一忍,等到了市區我下車給你買藥。」
白玉說︰「還好,不怎麼疼。」
俞飛揚懊惱道︰「都怪我,我當時就該直接把那些髒東西燒了。」
白玉按住他的手︰「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俞飛揚皺著眉頭,自責道︰「不是,是我,我完全沒想到這點,是我太大意了。」
白玉摩梭著手里的木簪,猶豫的說︰「真的跟你沒關系,是我的靈力出了問題。」
俞飛揚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白玉搖搖頭︰「不知道,就是突然使不出來了,要不然,就憑剛才那些東西,還傷不到我。」
俞飛揚想起白玉剛剛在裝尸袋跟前,愣神的那會兒。
他恍然道︰「所以你剛才不是被嚇到,而是因為使不出靈力是嗎?」
白玉點了點頭。
她模著自己的心口,閉著眼感受了一會兒,繼續說道︰「靈力在體內,但是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或者說被什麼東西壓制了。」
俞飛揚想了想,問︰「是不是因為法陣的問題?」
白玉點頭︰「有可能,那個陣很厲害,能壓制我的靈力,最關鍵的是,我看不出陣里的東西是什麼來歷。」
俞飛揚繼續問︰「除了使不出靈力,還有別的異樣沒有?」
白玉一臉嚴肅,「從離開學校就有些不對勁,頭暈,做夢,還身體發冷。」
越說,白玉越覺得這不是一件小事。
有個能壓制她靈力的強大法陣在這,也不知道陰司那邊知不知道。
如果是有人刻意為之,那就是一件棘手的事。
她必須馬上匯報。
可這會兒她靈力使不出來,連阿紅阿綠也召喚不了。
也不知道多久才可以恢復正常,實在不行,就只有等阿紅阿綠主動來找她了。
白玉嘆息一聲。
俞飛揚看出她心事重重,伸手扶住她的頭,向他肩頭壓下。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他鄭重許諾。
白玉倚在他的肩頭,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俞飛揚看向窗外,有些別扭的說︰「其實很早以前我就幻想過,希望有一天我能像你的守護神一樣,在你身邊保護你,平日里你太強大,好像什麼都不怕,好像什麼都不在乎,我總覺得你隨時都能從我身邊離開,像今天這樣,能讓我有機會擋在你面前保護你,我真的很開心。」
听到他的話,白玉握緊手里的木簪,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從頭到尾,她都清楚知道,他跟她之間是不可能的。
汽車沿著原路返回。
車上的人剛才都受了不小的驚嚇,但他們或許不想把氣氛弄得太糟糕,還是在故作輕松的聊天。
對于道路兩旁的那些詭異雕像,大家避而不看,有些掩耳盜鈴的將窗簾拉上。
這個運尸山殯儀館,可能過了很久都還會是他們心里的一塊陰影,誰都不想提及。
車向前行駛了一會兒,逐漸能看到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