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素知道，這都是套路。
這些年在府里，她都知道，尹厚岩和沈玉湖感情很好。
估計當初，是他們一起商量，讓娘當個墊腳石，一個掛名的夫人而已。
實際上，沈玉湖才是尹厚岩心里最重要的人。
她都想冷笑了，最重要的女人，卻不給她正妻的位置，為了自己的地位，要來到娘的跟前獻殷勤。
「沈玉湖過門之後，一開始還算是規矩，畢竟他們顧忌到夫人的娘家，是定國侯府，雖然侯爺說了，要跟夫人斷絕關系，以後也不會理會，府里的事情，可是尹厚岩還是抱著觀望的態度，想著只要時間到了，就會讓定國侯府成為他的助力。」
這樣的想法，確實是尹厚岩會有的。
周嬤嬤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調整自己的狀態。
她換了個一下姿勢，繼續說著︰「沒想到，老侯爺為了斷絕尹厚岩這個念想，竟然直接跟著大少爺到邊關去了，而且大有不回來的架勢。這下，夫人就徹底孤立無援了。」
想想當時娘親的處境，一定很艱難。
她應該沒有想到，外公一家，竟然真的會跟她斷絕關系。
「也是在那個時候，尹厚岩變了，變得很徹底，沈玉湖也不再恭敬，在夫人跟前，總是頂嘴，而且還總是找借口讓她生氣。夫人的性子烈，忍不住訓斥了她幾次，結果尹厚岩再也沒有站在她這邊，過去的甜言蜜語，想想都覺得諷刺。」
周嬤嬤說到這里，語氣不免有些悲涼。
估計，她也在為了娘親惋惜。
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這句話，是不會騙人的。
「夫人氣不過，想要翻出之前的事情，讓尹厚岩回心轉意，結果尹厚岩不但沒有體諒，反而讓沈玉湖先懷了孩子。妾室比正妻先懷孕，這個對于一個剛剛成親不久的新婚妻子來說，是奇恥大辱，可是尹厚岩像是寶貝一樣，把沈玉湖保護起來，不讓任何人打擾，也是在這個時候，夫人也檢查出來懷孕了。」
「那個孩子就是我吧？」尹素語氣很平靜。
周嬤嬤卻搖了搖頭︰「不是，那個孩子沒有保住，因為沈玉湖陷害夫人，說她扎了小人詛咒她的孩子，尹厚岩就跟夫人吵了一架，夫人氣急攻心，孩子就沒了。」
這些事情，是尹素不知道的。
想不到，娘親之前的遭遇，竟然這麼慘。
「夫人小產之後，慢慢的不再理會府里的事情，這個時候，尹厚岩把沈玉湖的家人，都接了過來，讓他們幫忙管理家里的大小事物，對于夫人來說，那段日子，就更加艱難了。」
尹素沒話說了，這樣的男人，怪不得會跟趙飛龍氣味相投。
看來，兩個人都是一路貨色。
為了權勢，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那個時候，我就勸夫人，事已至此，再怎麼傷心也沒用了，不如把身體養好，才有機會站起來，不然不是順了那些小人的心意？好在夫人那個時候也算是想開了，好好調養身體，終于在沈玉湖臨盆之前，又一次懷孕，這個孩子，才是世子妃你。」
雖然周嬤嬤說的簡短，不過那段時間，對于娘親來說，一定很煎熬。
「等夫人平安生下世子妃，沈玉湖發現是個女兒，終于松了口氣，尹厚岩好像也放松了很多，讓緊接著，沈玉湖又懷孕了，他們這就是在跟夫人示威。」
周嬤嬤說的咬牙切齒，可以想象，當時尹厚岩和沈玉湖，該有多過分。
「好在那個時候，夫人的心思，都在世子妃身上，她為了世子妃，開始學著繡花，還有各種女紅，從小習武的她，為了這個，扎的自己十個手指，像是水蘿卜一樣，可是看到世子妃穿上她親手繡的肚兜，她還是很滿足。」
尹素低下頭，把眼淚憋回去。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因為自己哭了，影響周嬤嬤說這些事。
莫君夜在一邊看著，很自然的把自己的手帕遞了過來。
尹素想都沒想，直接就接過來，然後擦了擦眼楮。
周嬤嬤沒有停下來，繼續說著︰「那個可惡的尹厚岩，當真是無恥，竟然在這個時候，跟夫人提出，要抬沈玉湖為平妻，原因是她為府里生了第一個兒子，如果長子是庶子，傳出去會讓人笑話，如果是平妻的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讓尹天德成為嫡子，而且也不會影響她的地位。」
這樣的話，像是尹厚岩這樣的人，當然說的出來。
「不過夫人沒有同意，還跟尹厚岩大吵了一架，之後一陣月復痛，查出來她又懷孕了。」
「這次，沈玉湖和她的家人，都很緊張，擔心夫人生下來的是個男孩，所以在夫人還沒到產期的時候，故意沖撞了夫人，夫人動了胎氣，一尸兩命，那個孩子，是個成型的男胎……」
周嬤嬤說到這里，終于忍不住哭起來。
明蕊也跟著在一邊掉眼淚，這些事情，對于年紀還小的她，都能造成這麼大的沖擊，更不用說，周嬤嬤這樣親生經歷過的人。
尹素沒有勸她，任憑她哭。
這些年，她的情緒，早就需要宣泄了。
莫君夜在旁邊听著，雖然有所觸動，不過終究沒有說什麼，連表情都沒有變過。
歸根結底，如果不是當初木青竹不听話，輕易相信了尹厚岩的花言巧語，也不會有後面這些悲劇。
周嬤嬤緩了半天，才停止哭泣。
「夫人去世之後，尹厚岩這個沒良心的，徹底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他馬上把沈玉湖扶正，讓她成為了正室夫人，之前夫人從侯府帶過來的人，都被他趕出去了，還有幾個，被沈玉湖找借口害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府里看著世子妃長大，我不能走，絕對不能走，那種情況，我走了，世子妃怎麼辦？我跟尹厚岩說了，如果不讓我看著世子妃長大，或者是我在府里出現什麼意外，看看別人會怎麼看待他這個朝廷寵臣。」
為了自己，她當時一定是拼了。
只可惜，自己在府里的時候，自保都成問題，別提護著周嬤嬤了。
尹素整理了一下情緒，問著︰「我外公他們，知道我娘去世的消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