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姑母，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就連木老夫人，這個跟何太妃關系親密的人，都完全沒有想到。
不過皇上的表情，似乎很是淡定。
這個結果，他應該是早就知道了。
尹素吃驚的看著他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大梁的使臣，也是為了何太妃而來。
她看著莫君夜，想要說點什麼，結果發現莫君夜滿臉坦然，似乎寫著「我早就知道」。
尹素馬上反應過來，就問了一句︰「你早就知道？」
「也不是太早，之前听何太妃說，風攬辰的夫人，是她親妹妹的時候，就知道了，我讓人查過風家，那個老夫人的身份，我自然也查過，她是梁國人。」
這個回答，讓尹素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之前他們就懷疑，何太妃應該不是他們大雍的人。
可是，當時只是想到，風家的人，一直都在尋找何太妃，說不定她是大齊人。
結果不管是問外祖母，還是問何太妃本人，他們都否定了。
他們當時就沒有聯想，不是大齊人，而是大梁人！
「他們之間，都是有關系的？」尹素問著。
她來到這個時代之後，還沒有因為什麼事情失態過。
今天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好像有點多了。
莫君夜點了點頭︰「納蘭晦，和風清石，是表兄弟。」
「這個關系，我有點蒙了。」尹素說著。
「風清石的母親，也就是風攬辰的夫人，是何太妃的親妹妹，而她和何太妃，還有一個共同的親哥哥，那就是納蘭晦的父親。」莫君夜幫她解釋了一下。
尹素還是有些想不通︰「之前不是听何太妃說過麼，她的妹妹，是隨了母親的姓，所以跟她不是一個姓氏，可是按照道理，她跟自己的親佷子，總應該都姓納蘭吧？」
莫君夜其實對這個也有些疑惑︰「關于這個，一會就要問他們了，估計她不是隨了祖母的姓，就是隨了外祖母的姓。」
這個答案，倒是也講得通，就看一會納蘭晦怎麼解釋了。
同時，尹素又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個何太妃，既然是梁國人，當年先太子全家都死了，難道他們就能無動于衷？
「何太妃的身份，太讓人驚訝，她一個人可以聯系起三國，這樣的影響力，當初怎麼就會眼睜睜看著太子隕落？」
尹素對于當年的事情，越來越疑惑。
讓她相信，當年太子真的是突然染上了疾病死去，她絕對不會相信。
畢竟這是宮廷，一個異族人生的孩子成為了太子，自然會讓很多保守的大臣看不過去。
莫君夜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這還是要問當事人了，我們畢竟沒有經歷那些事，所以現在猜測也沒有用。」
尹素看著寧王，他的表情，都是隱忍和克制。
她很確定，寧王一定是知情者。
先太子也是他的皇兄，關于當年那件事，還有當今的皇上，是怎麼坐上這個位置，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尹厚岩驚訝的不行，雖然跟著皇上多年，他還是完全被蒙在鼓里。
而這些人里面，最淡定的人，竟然是何太妃本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就經歷了一切，從高高在上的準太後，成為一個失去一切的透明人，其中的艱辛，誰能體會？
佘嬤嬤哭的不行，多少年了，太妃娘娘的家人，終于來了。
看到跪在地上的風家人，還有納蘭家人，何太妃很是慈祥的說著︰「你們都起來吧。」
風清石起來之後，仔細打量著何太妃。
其實他這也是第一次見到何太妃本人。
她的眼里都是淚水，觀察了半天，終于說出一句話︰「姨母，你一定會是我的姨母，我母親跟你長得太像了。」
姐妹兩個人，自然會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听到風清石的話，何太妃聲音都在顫抖︰「小妹她還好麼？」
這一聲小妹，直接讓尹素破防了。
莫君夜在一邊看著，說了一聲︰「這樣就感動了？」
「不然呢？難道你看著沒有任何感覺？」
尹素從來不覺得，性格灑月兌，和容易感動之間，會有什麼排斥。
面對招惹她的人，她就是不留情面，可是這樣的場面，她沒有辦法不動容。
也許，她就是那種說最狠的話，做最暖心的事。
風清石擦了擦眼淚，趕緊說著︰「姨母，我母親很好，這些年，她一直都在惦記你，幸好之前這兩個孩子過來，確認了你還活著，不然我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大雍的皇室提起你。」
這個話，讓皇上在一邊听著，都覺得有些不舒服。
納蘭晦也湊了過來，生怕何太妃忘記了他。
「姑母，還有我，我也在這里。」
何太妃忍著眼淚，仔細的辨認。
「你長得很像我哥哥……這些年，他還好吧？我都這麼老了，哥哥的身體好麼？」
納蘭晦也沒有浪費時間，很是恭敬的回答︰「好，他很好，就是經常想念姑母，一個人在那里哭。」
佘嬤嬤給何太妃遞過來帕子，何太妃接過來，捏在手里。
「除了哥哥，其他人……」
何太妃說的時候，還有些期待。
同時，她也做好了準備。
畢竟，那些人如果還在的話，也太老了。
而納蘭晦給她的答案，讓她的心，徹底碎了。
「祖父和祖母，已經不在了，他們臨死的時候，二姑母回去了，可是他們最惦念的人，還是姑母你……祖父還留下一些話，說當年把姑母送到大雍，也是沒有辦法，希望姑母不要記恨，你永遠是他和祖母的孩子……」
這句話，終于讓何太妃忍不住了。
她人已經老了，所以沒有那麼大的聲音和體力，可以做到嚎啕大哭。
她只能輕輕的蹲下來，任由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
「姑母！」
「姨母！」
納蘭晦和風清石，都很擔心。
「兩位老爺，還是稍微讓開一點吧，讓太妃娘娘，做她想做的事。」
佘嬤嬤跟了何太妃太多年，自然知道她想做什麼。
只見何太妃從剛剛蹲著的姿勢，變成跪在那里。
「父親，母親，女兒不孝，幾十年來，沒有在膝下盡孝，連你們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希望你們泉下見到我的孩兒，可以善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