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圖窮匕見,上下兩分

作者︰戰袍染血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華貴的船艙中,高湝臉色凝重。

他道︰「你我為齊國宗室,血脈尊貴,無論在這天下何處,都是奇貨可居!陳方慶為陳國宗室,誠心插手凡俗王朝之事,你我既入了他手中,定要被利用!唉!」

高茂德坐在對面,正色道︰「叔父,其他都好說,唯有……你也知道,這事泄露出去,不光涉及你我至親的性命,更是危害大齊安寧!」

二人說著說著,都沉默下來

「情況已然清楚。」

邊上的艙室中,劍宗南里受屈指一算,跟著就對陳錯道︰「那船艙底下,有一個單間,里面住著一女子,命數非凡,這幾船的人都是為了此女,從其命數來看,牽扯著高家兩任帝王,還有一位皇後。」

「牽扯兩帝一後,該是承載了王朝紫氣。」陳錯說了一句,便話鋒一轉,「閣下這套劍心通玄之法,能以劍為心匙,探查周遭,著實精妙。」

「劍者,君子之器也!利而正直,收而不顯,佩之神采,用之迅捷。」南里受撫須笑道︰「我這一身道行,有一半寄托于劍,非凡時就凝練劍丸,待得道基築根,更化劍入身,用煉劍之法來錘煉自身,內外兼修,劍心通明。」

陳錯就道︰「有機會得討教一二。」

「好說,」南里受點點頭,旋即問道,「道友接下來要去瞧瞧那女子?」

「瞧她作甚?」陳錯搖搖頭,道︰「那女子到底是珍貴,還是燙手山芋,都留給旁人去煩惱吧。」

南里受一愣,面露疑惑之色,道︰「我觀道友之境界,該是在尋找道念的途中,以期能更進一步,你此番南下,還擒了凡俗王朝的宗室,卻對這氣運所鐘之女子不甚在意,莫非……這種種所為,是為了探尋自家道念?」

「不錯。」陳錯也不隱瞞,「我這道念頗為繁雜,正要梳理,經歷這一路听聞,眼前隱約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居于上,是走自上而下的體悟之路;一條立于下,乃是自下而上的暴戾之途。此番南下,本就是借戰亂之時,觀兩者表象,繼而做出抉擇。」

「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竟是兩條道途?這尋常人能抓住其一,已是萬難,道友竟還能左右為難,屬實令人又佩有妒,」南里受說著,忽然就道︰「實不相瞞,凝練道念之法,我劍宗也有一套法門,並不涉及傳承之秘,若是道友需要……」

陳錯擺擺手,打斷了對方︰「無事獻殷勤,必有所求。我看閣下也是個干脆爽快之人,那就別繞圈子了,你跟過來,到底為何,不妨直言。」

「也好,」南里受單刀直入,「我此番過來,實是想請道友抬抬手,將那被封的兩人放出,讓我帶去去劍宗審問。」

陳錯眉頭一挑,道︰「那兩個人先既被鎮壓,你一句話就想讓我放人?」

南里受正色道︰「我也知這平白無故的讓你放人,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但此事牽連甚大,不凝道念,自身道路不堅,知之不祥,听之無用!」

說到這里,他壓低了聲音,伸手朝上面指了指,道︰「和世外有關!」

陳錯失笑道︰「這話說的有趣,你也知道平白無故讓我放人太過離譜,卻又拿世外之話來壓我,剛才更用道念之事來誘惑,看似快人快語,其實內蘊章法,是要牽著我的鼻子走,可惜,我不吃這一套!」

南里受一愣,搖頭嘆息,道︰「也不瞞你,此番我來,只是先來試探,若是不成,後面還會有人過來討要兩人。」

「真有這個本事,何不直接去將兩人解封?」陳錯擺擺手,「無需多言了,閣下還是趁早回去,將我的話告知你背後的人,真要有什麼打算,親自過來說明,不要半遮半掩的算計,忒無趣了些。」

南里受一怔,隨後還是嘆息,見陳錯神色如常,知道勸之無用,于是沉吟片刻,就拱手拜別︰「既如此,我就將道友之言帶回。」

話落,御劍而去。

「走的這般干脆,這是急著去通報消息……」

看著劍光消失在遠處,陳錯閉目沉思。

「那兩個人,若真是來自世外,我就已經牽扯進去了。那世外詭異莫名,日後局面必然復雜,唯有修為可為依仗,否則別說博弈,就是保命怕是也難,這道念得盡快做出決斷。天下秩序廣闊繁復,窮一生之力也未必可成,但要凝聚道念,足以分出十幾條道路,從中選取一二出來即可。當下,三國紛爭近在咫尺,正好適用兩條……」

他卻是沒有誆騙那南里受,只是隱瞞了十幾條選擇罷了

之後的三天,陳錯坐于船上,隨波逐流,順流而下,未曾有半點干涉,只在看到沿岸城池時,會將那高茂德招過去,詢問一下兩岸的風土人情。

這幾艘船上上下下的人,卻沒有因為陳錯的不過問而放心,反而越發忐忑不安,就連那位任城王高湝,都開始有幾分坐不住了。

到了第三日的晚上,他見高茂德回來,便主動問道︰「今日那陳方慶,前後將你叫過去五次,又問了什麼?」說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很是不安。

「和昨日一樣,見了沿岸的幾座城,問著來歷和背景。」高茂德說話的時候,亦露出了沉思之色,「叔父也知道,越是往下面,這城池就越密,人口也越多,自然是問的越發頻繁。」

高湝又問︰「除此之外,沒問別的?」

高茂德就道︰「午時,有一支流民在岸邊聚集,被那陳方慶見到了,將我招過去問起之前的戰事,但我擔心他別有用心,所以含糊著糊弄過去,只說是兩軍交戰所致。」

「流民?是那吳明徹北伐所致?」高湝眉頭一皺,面露不滿,「最近這幾年,徭役賦稅都越來越少,收不上來了,那些個漢家民,好好的編戶齊民不去做,偏偏要去做流民,不事生產、四處流竄,不光讓朝廷賦稅減少,更引得天下動亂,著實可恨!不該叫民,該叫賊!」

高茂德听著,卻是一愣,隨即仰頭大笑。

高湝不悅道︰「你笑什麼?」

高茂德收起笑聲,忽然道︰「叔父莫非忘了,你也是漢家人!」

高湝臉色難看起來。

高茂德跟著又道︰「我曾經听說,晉代的時候有個皇帝,听說百姓都吃不上飯,要餓死了,感到很困惑,于是問左右,為什麼百姓不去吃肉粥呢?我本來覺得荒唐,想著不是後人刻意污蔑,就該是那皇帝本身就是個痴笨之人,但痴笨之人又怎麼會被選做皇帝?今日見了叔父,才真正明白,那皇帝或許根本就沒有響應的感念,因為他從始至終長于深宮,游走于權貴,哪里知道民間的疾苦!」

高湝陰沉著臉道︰「你說本王不知民間疾苦,你可知本王這一路走來,處處體察民情!」

「是坐在這華貴的船艙中,喝著千金難得的領茶,听著沿途官吏的吹捧,如此體察民情的?」高茂德搖搖頭,「先前我還不懂,那陳方慶為何要問詢流民,現在方才明白幾分。」

高湝張口欲言,但忽然神色一變,停下話來。

高茂德心中一動,轉身看去,正好見著陳錯徐徐走來。

「既然如此,那你來說說,這流民到底是因何產生的?」陳錯來到叔佷兩人的身側,直接坐下,看著兩人。

高湝見他坐下,留下冷汗,但兀自維持著一副傲然之色。

高茂德則是猶豫了一下,苦笑道︰「陳君為大河之神,兩岸的林林總總,有什麼能瞞得過你?」

陳錯笑道︰「大河縱然貫穿東西,到底只在北地,淮南的情況是難以知曉的,正要你這親歷者講述。」

高湝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你若真心求教,何必要強擄吾等!」

陳錯指了指身前︰「我這人不喜繁文縟節,咱們也不用繞圈子,我不是和你們商量,你不願意平和的交談,我就用其他法子。」

高湝聞言,吶吶不語。

高茂德則問道︰「陳君到底想知道什麼?」

陳錯笑道︰「你等身為齊國貴冑,不光盯著爵位,更有官職,能調理一方陰陽。尤其是你任城王,听說還做過宰相,統領齊國局勢,施政布策,一言能涉百萬人的生計,一筆能定幾十年的局勢,近乎神通家的言出法隨、出口成憲,是自上而下塑造和更改秩序的表象!要找到你這樣人,不知要耗費多少工夫,如今在大河上見到了,你說我如何能放過?」

高湝、高茂德聞言,盡數色變!

高湝更是嘴唇哆嗦著道︰「你……你果然圖謀不軌,身為修士,卻要為陳國張目,簡直枉為仙家!」

陳錯也不回答,自顧自的道︰「你高茂德之前說,兵災連綿,波及阡陌農田,令百姓流離失所,因而產生流民,是言而不盡,述而不明。」

說話間,陳錯額間豎目緩緩張開,森羅之念飄散,在周遭構建百姓流離之景象。

高湝不由瑟瑟發抖。

陳錯卻繼續道︰「吳明徹奉命北伐,前後不過兩個月,手下不過四萬兵馬,就是放開了去糟蹋,也不至于一口氣弄出這麼多流民,之前沿途所見,流民之眾,何止十萬!這還只是大河沿岸,放眼天下,流民之數,怕是數之不盡!況且,自來人口為王朝之根基,他吳明徹為陳國名將,豈能不懂這個道理?何況,他這番北伐,光復了家鄉,哪里會逼迫父老鄉親逃遁為流民?」

說到這里,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伸手一抓︰「民居于土,耕于田壟,之所以拋去土地,出去乞活,個中緣由,在你等身上,自然會有答案。」

「啊啊啊!」

高湝慘叫起來,身上冒出絲絲縷縷的煙氣,朝著陳錯手中聚集,慢慢勾勒出一塊笏板。

上面刻著八個字——

「調理陰陽,牧化萬民。」

另一邊。

劍宗秘境。

山峰如劍,直沖天際。

半山腰上,南里受御劍而落,稟之于劍鋒。

「他當真這麼說?」

那劍鋒之中,傳出老邁之言,內蘊不滿。

南里受猶豫了一下,道︰「我觀這扶搖子,確實天賦異稟,若無必要,其實不該敵對,不如過些時日……」

「時不我待!八十一年轉瞬即逝,哪里能耽擱?不過,我實無須與之為敵,他擒了齊國宗室,將這事稟報陰司,自有人去干涉!你心已亂,這事就不用管了,退下吧。」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
本站推薦︰ 夜的命名術 武神主宰 末日我有超級求生系統 怪獵聊天群 我的人生可以無限模擬 網游︰我騎士號血超厚 我有一身被動技 這個外掛過于中二 妙醫聖手 萬相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