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還想辯解，但看宋雲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已經有了判斷，多說無益。
他只能嘆道︰「既然這樣，那宋將軍就去問賈天王吧。」
將決定權交給賈玄，李青山反正是不管了，一拱手，「告辭。」
隨即匆匆飛走，生怕宋雲又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
宋雲沒再管李青山，快步走出城主府，望著荊河河畔數以萬計暈倒的百姓，忍不住長嘆一聲。
本來已經萌生去意，打算離開這個時代了。
但看這種情況，恐怕還不能走。
大夏有十億人口，一旦陷入混亂之中，必將成為天魔天鬼的美餐，讓它們的實力迅速提升。
宋雲要是走了，誅邪衛就只剩南宮碩一人能擊敗天魔天鬼，其他副將只能打打下手，作用不大。
南宮碩獨木難支，局面很容易失控。
「罷了，既然當了這個第一副將，那就干到底吧。」
履行職責，是宋雲一貫的行為準則，也是老李頭這幫人教會他的。
北庭軍也好，誅邪衛也罷，既然挑起了這個擔子，他覺得還是有始有終比較好。
雙手掐訣，施展法術，開始恢復河畔幾十萬百姓的氣息。
岷州城外，近千名守卒還在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之前城里好像有戰斗的聲音，現在听不到了。」有軍官小聲道。
「會不會是出事了？」有人臉色發白，岷州詭異的情況讓他們都有些膽怯。
「放屁！」守將一瞪眼楮，「你們知道剛才進去的是什麼人嗎？誅邪衛大將宋藍，那可是單手贏了儲元帥的人物……」
隊伍里還有人沒回過神來，議論道︰「單手打贏儲元帥？哪個儲元帥？」
「不會是朝廷的兵馬大元帥吧，我去……」
話還沒說完，就听到宋雲的聲音遠遠傳來︰
「進城吧，邪祟已除。」
守將大喜，高喊一聲「進城」，帶著隊伍趕往城門口。
這回沒了空間困陣的阻隔，城門大開，部隊成功入內。
「來城主府旁邊，荊河兩岸。」
上千號人循著宋雲的指示，匆匆來到荊河河畔，看到地上密密麻麻躺著的幾十萬百姓，心髒差點沒從胸口跳出來。
守將更是滿頭大汗，心中後怕不已。
如果再遲兩天，鬼知道岷州會是什麼情況！
「多謝宋將軍！」他一邊大喊一邊左右張望，尋找宋雲的蹤跡。
可最後只看到一個遁入高空的人影……
第二天，二十名誅邪衛才騎馬趕到。
得知邪祟已除，宋將軍已經回去了，他們絲毫不感覺奇怪，熟練地開始調查情況、撰寫報告。
與此同時，宋雲也寫了封信，傳給了數千里外的南宮碩。
防止邪祟為害，光靠他和南宮碩還不夠，得再采取一些措施。
此外也能影響一下當前的局勢。
很快，南宮碩看到了宋雲的建議，拍桉叫好，直接照辦。
于是，一封添油加醋的報告就由誅邪衛總部傳給了朝廷。
報告大肆渲染了岷州桉件的緊急性和嚴重性，粗看一眼，差點以為岷州百姓都死光了。
這樣的報告，自然在朝中引發了轟動。
陽城百官議論紛紛。
誰也沒有料到，這次朝廷清剿散門的行動，竟會產生如此嚴重的後果。
南宮碩的要求也終于得到了重視——這次不是擴編了，而是借人。
借朝廷和各地的兵馬，借頂尖尊者，用于處理各地的邪祟桉件。
大夏的強者數量很多，平時各有各的職責，一般不會借調。
但現在不同了。
散門和邪祟都成了朝廷的心月復之患，亟需解決。
人手不夠，借人就顯得非常合理。
朝會上，皇帝沒多猶豫，準許了南宮碩的上奏，欽定幾名頂尖強者負責幫忙，遇到桉件時可接受誅邪衛的臨時征調。
這樣一來，宋雲就輕松了許多，
同時，邪祟吸引了大量注意力，散門就有了喘息之機，不會被朝廷以雷霆手段全力摧毀。
這，也算是宋雲給散門的一份禮物。
或者說，是給賈玄的。
此刻，寂靜的天王府中。
樓台庭院依舊布滿灰塵，大多無人居住。
唯獨演武場邊有對話的聲音。
宋雲剛和賈玄對練了一番，現在兩人正在飲酒。
「你的武道底蘊已經很深厚了，《戮天九劍》也足以作為晉升的引子，只是還差了點火候。」賈玄點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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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雲︰「火候又得從哪里來？」
「這就要看你走什麼道路了。」賈玄解釋道，「當年，我將自己假想成日月星辰，身懸高空之上，練戟十天十夜，達到物我兩忘的境地，自然而然就突破了。」
「這就像你踏上道路的第一步，火候一來，突破是水到渠成，火候沒來，急也無用。」
見宋雲沉思不語，賈玄又寬慰道︰「此事要看機緣，好在你才二十多歲，未來有的是機會，不用著急。」
「繼續錘煉武道，保持狀態，火候也會來得更快些。」
宋雲心中苦笑一聲。
現在很多人認為，「宋藍」就是當世武道資質最強的人，二十歲出頭的武聖巔峰，兼修道法，天賦甚至超過了當年的天王賈玄。
但只有宋雲清楚，他晉升靠的是開掛，賈玄才是真正靠資質和悟性。
練戟十天十夜，自然而然晉升人仙——听著讓人無話可說。賈玄號稱秉承國運而生的頂級天才，現在看來的確大有可能。
宋雲雖然是天靈體，體質頂尖，資質和悟性卻不如賈玄。
以殺證道，難度也更高些。
「火候……」
宋雲暗暗搖頭。
和虛無縹緲的火候相比，在安西來一場血戰，靠鎮城武夫系統強行突破，說不定還更靠譜些。
修煉的事情不再多談，到了這個境界，賈玄其實也幫不了太多，還是得看自己的造化。
仰頭灌一口酒，宋雲開始談正事。
「前幾日我去岷州處理桉件，遭遇了李青山。」
賈玄臉色如常，邊喝酒邊道︰「散門匪首李青山？我知道。」
「他是專門來找我的。」宋雲觀察著對方表情中的細微變化，繼續說道︰
「散門想和我結盟。」
賈玄挑了挑眉毛，「這李青山倒是膽子大，居然敢直接找你，也不怕被你一劍斬了。」
宋雲一攤手，「當時我忙著對付邪祟，哪有工夫斬他。」
賈玄搖了搖酒壇，發現空了，又換一壇，似無意地問道︰
「對付完邪祟之後呢？」
宋雲回道︰「我對他出了一劍，把他嚇跑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錯，都顯得饒有深意。
賈玄幽幽道︰「以你的戰力，完全有可能留下李青山。」
宋雲頓時笑了，「如果我能殺李青山，那去年在安西，他就不可能從你手底下逃走。」
兩人相視無言，演武場邊一片寂靜，只有酒液在壇中搖晃的聲音。
良久，賈玄才再度開口。
「當初我是留了一手。」
這話一出，無疑是承認了他與散門的關系。
宋雲深吸一口氣，心中的疑問終于得到了解答。
賈玄是個武痴，但絕對不是白痴。
普通修煉者都反抗「天下禁武」，他這個天王一直受皇帝猜忌，甚至被斷了劍道之路，不可能乖乖認栽、毫無反應。
散門，應該就是人家的手段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宋雲也不賣關子了，開誠布公道︰
「未來有一天，皇帝或許會對所有修煉者下手，我們二人首當其沖，自然得有所準備。」
賈玄打量一眼宋雲，卻產生了疑問︰
「你要知道，皇帝殺尊者，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我也只能勉強與其一戰。」
「宋藍，你究竟哪里來的底氣，還沒晉升人仙，就與我謀劃，打算對皇帝出手了？」
宋雲拍了拍腰間劍柄，輕笑一聲。
「我的底氣，就是手中之劍。」
「這一劍在手，哪怕現在，我也有把握重創他！」
宋雲雙眼閉上，片刻後又突然睜開。
凌厲的目光一閃，滔天殺氣直沖雲霄，一剎那間仿佛化身殺神，帶起腥風血雨，氣勢之盛，令賈玄也微微有些動容。
這一睜眼，顯露出斬盡天下敵的霸道氣概！
下一刻，所有的殺氣全部收斂，演武場邊微風習習，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
宋雲顯得雲澹風輕，拎起酒壇，繼續暢飲。
賈玄愣了半晌，這才點評道︰
「你的路，快要走出來了。」
「不過，越階戰人仙，就算能重創皇帝，你也會死的。」
宋雲微微搖頭，「我自然還有保命的手段，你放心，死不了。」
賈玄點點頭，「真到了那一天，我會找你的。」
這，便是同意結盟了，雙方將來要共同對抗那位強敵。
「你還是先盡快晉升人仙吧，我看皇帝已經打算動手了，應該就在這幾年。」
宋雲再次搖頭，「不，就在今年！」
「什麼！」賈玄頓時面露驚詫之色，這還是他第一次失態。
手微微一抖，酒液在壇中晃蕩起來。
「此話當真？你是怎麼知道的？」
宋雲保持神秘的微笑，「這個沒法跟你解釋，但是我無比確定，就在今年。」
「不然的話，我今天也不會急著來找你。」
「留給我們的時間，的確不多了。」
就在今年，也就是只剩五六個月的時間。
賈玄听到這話，也忍不住失神，靜靜思索著。
這個消息的沖擊力太大了。
半年之內，很可能就有生死危機，沒那麼多時間準備，一切都緊迫了起來。
宋雲不再打擾賈玄的思緒，起身悄悄離開。
讓誅邪衛擁有「借人」的權力，又與賈玄達成了同盟。
最後決戰的準備工作，也就做得差不多了。
其實還有一個頂尖強者或許能拉來，那就是誅邪衛的主將，南宮碩。
七十歲的人，居然可以跟宋雲勾肩搭背，一口一個「兄弟」，只為了給誅邪衛拉來一位武聖巔峰。
南宮碩給人的感覺，就是以鏟除邪祟為最大的目的，其余什麼都可以不管。
如果皇帝的行為會導致邪祟徹底掌控天下，這個怪老頭八成會反對的。
可惜，南宮碩近兩年一直在外地執行任務，宋雲和他沒有深入交流的機會。
保險起見，暫時不向他透露自己的想法。
陽城，在部署了十幾台萬象儀、完成了全城的大清查後，就變得太平了許多。
只偶爾看到有部隊離京，前往外地，或追殺散門，或驅趕邪祟。
總體而言，還是很平靜的。
但風平浪靜之下，危險的暗潮越發洶涌。
許多官員都謹慎了起來，在朝堂上裝啞巴，什麼也不說，退朝之後就裝瞎子，什麼也不看。
皇帝也不管這些，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萬象儀上面。
江心蓮的死，嚇得大臣們拼了命干活，短短兩個月時間，就推出了第二版的萬象儀。
使用門檻從附體境直接降到了驅物境！
道法七重大境界——出竅，夜游，日游，驅物，顯形，附體，鬼仙。其中驅物排第四，並不算高。
在大夏，修煉者正兒八經練個三五年，基本都能有附體的境界。
達到這個境界及以上的，數量或以百萬計。
短時間內門檻降了這麼多，萬象儀的功能也被閹割了不少。
但足以滿足統治的基本需求了。
皇帝也知道讓普通人都能用萬象儀不大可能，對于這個結果已經十分滿意，終于龍顏大悅，對大臣們表彰了一番。
這回他學乖了，沒敢再開大朝會，不想讓宋雲有點評的機會。
只在日常朝會上進行了慶賀，再舉辦了小規模的慶功宴。
君臣互相祝賀，其樂融融，歡聲笑語，場面無比和諧。
熱烈的贊揚之語此起彼伏，仿佛大夏即將迎來更加輝煌的盛世。
沒有宋雲在，果然一切順利。
第二版的萬象儀研制成功，接下來就是批量制造了。
各種珍稀礦石的需求量驟增。
而散門還在各地瘋狂地搞破壞，哪怕頂著朝廷大軍的圍剿，損失慘重，也要摧毀一座座礦場，不讓朝廷大規模制造萬象儀。
皇帝這回也發狠了，在朝會上親自宣布，要在三個月內徹底鏟除散門！
他會親自出手，誅殺散門匪首！
許多陽城的頂尖強者接到了征召令，暫時月兌離原本的職責，離京清剿散門。
「這一戰之後，大夏將再無憂患，可世世代代穩坐江山！」
啟手持帝器人皇劍，昂首望天，雄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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