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無果

作者︰陽台上的灰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鄭立德、唐牧之一行人休息一晚,吃了壓縮餅干和野菜。這一晚依舊是黑洞洞的一片,偶有飛禽走獸之聲,但有人守夜,還算安寧。

這一路上鄭立德留下了很多的標記,這次救援行動人員數目不多,稍有意外,同樣有可能造成全隊失聯的局面,到時候就是給馮副團長添麻煩了。

大樹盤根錯節,露出地面的粗大樹根和藤曼成為阻礙,隊伍的人員再很難保持原先整齊的隊形。唐牧之走在前面,黑管兒和他的隊友何敬業便護在他身後。

鄭立德方便起見,將唐牧之調換到了和他同排,大約兩個小時前,隊伍的指南針開始失靈。

在原始森林中行走時指南針失靈——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鄭立德趕忙用衛星電話聯系了外界,好在依然可以打通,便放下心來。

指南針是失靈不假,但以鄭立德的經驗不至于迷失方向,只要太陽還能升起來,憑借一路上的標記,他就有信心將隊員全帶回去。

只是中途有一只長蛇襲擊鄭立德,還好唐牧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蛇的七寸,這才保住他一條命。

原來這蛇便是「尖吻蝮」——也就是俗稱的五步蛇,有近兩米長,它的毒能爛肉,十分可怖。這被唐牧之一抓,尾巴狠狠地絞住不放,唐牧之只得捏死它。

「這時間不對啊!」鄭立德驚魂未定道︰「這個時節不該有五步蛇的,應該都在冬眠,每年三個月麼,怎麼回事……還是謝謝你了,小唐同志。」

唐牧之听著鄭立德的言語,也有些迷惑起來,蛇類的冬眠一般從大雪到第二年的驚蟄,三個月到四個月的時間,這規律性的東西怎麼可能違背呢?他伸用拇指按按蛇身,忽地有了些許想法。

「鄭營長,說起來這里似乎溫度見長。」

鄭立德摘下帽子,那下面已經是汗水一片。「我們應當是往上走才對,海拔應該比之前高……」

「確實變暖了。」何敬業摘下手套,「搓槍也不凍手。」

鄭立德、唐牧之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再往前走,只有幾公里了。」

到了中午,周圍的視野逐漸開闊,能看到清澈湖畔倒映著連綿大山的影子——已行至失聯戰士們最後到達的湖泊。

「三面環山,風平浪靜……是不是到了?」鄭立德有些躊躇地看向唐牧之。

唐牧之肯定地回答他,在敵人印象里,他們就是在這邊失去了戰士們的蹤跡。

「這麼偏遠,沒想到他們竟然能追到這種地方。」何敬業感嘆一聲,「逃命便罷了,這麼做,圖什麼啊?」

唐牧之也不知道,他現在猜測那群失聯的戰士們其實奪回了至少一件古董,這才引來了惡徒們的追殺,只可惜前兩天被他射殺的那個壯漢不清楚其中緣由。

「接下來還有印象麼?」鄭立德問道。

「沒有什麼印象。」

「還有無什麼細節之處?」

「也沒有了。」

「那你就休息吧,尋人的工作交給戰士們……」

唐牧之自然不覺得自己該受這樣的優待︰「讓昨晚守夜的戰士睡,我來尋人。」

越靠近湖邊越寒冷,唐牧之全神貫注著,將手伸進湖水里試探下,十分的冰冷,簡直要深進人的骨髓。

「怪事……」唐牧之心道不愧是神農架,自古以來奇妙怪異的傳說不斷,如今來到這麼一個怪地方,明明四周溫暖如春,這湖水卻如此冰冷徹骨。

這湖水並不渾濁,能見度不低,只是天陰下來,見的並不清楚。唐牧之發動肉眼神通,湖泊深不見底,卻見不到一條魚,更奇妙的是,遠處湖面上的葉子一動不動,像是粘在那里一般,但這湖水卻不斷有波紋的起伏。

戰士們找了一圈,居然連腳印都沒尋到一點,這真是怪了,之前哪怕在原始森林里,那群人也是有跡可循的,怎麼到了這邊一點人為的痕跡都沒有。

唐牧之心想這不會是個類似秦嶺的」氣局「吧?要真是這樣,那繼續下去就有危險了。

所謂氣局,是氣體在一定時間地點內形成的封閉固定格局。簡單來說,外界的氣流開放,肆意蔓延侵略,而氣局內的氣流是按照特地規律運行的,一旦有遵守其他規則的氣體格局闖進氣局,便會被此氣局內的氣流沖擊,教你適應它的規則。

故而此地和外界大不相同,可能都沒有四季的變化,過去將來都是這個樣子。

而唐牧之所言危險,便是因為人也是氣體格局,而且是極其精妙復雜的格局,一旦自身的格局被打破,過去的狀態被影響、切割……那麼也就意味著這個人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不過這里到底是不是氣局還有待考慮,畢竟有時候這種異常也能用科學去解釋,譬如說剛才那湖面上靜止的樹葉,這也有可能是波浪在上下振蕩,水並不朝著波浪傳播的方向移動,而葉子自然也不會跟著波浪走。

水看似會跟著波浪走,但實際上卻是在原地轉圈。人也是這樣,鄭立德一行人跋山涉水,歷經辛苦,最後卻沒在這里發現任何東西,也是在原地轉圈罷了——想到這里,戰士們都展露出些許些頹唐之色。

「再找找……要再找找……」鄭立德在湖邊用望遠鏡觀望了一整個下午,終究是沒有半點收獲。

他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之前的種種跡象都表明失聯戰士是往這個方向走的,到了這里,不可能什麼都發現不了。

天色漸漸黑下來,鄭立德呆坐在湖邊,手里攥著望遠鏡。唐牧之知道他的想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少說十幾人呢,神農架還能把他們生吞了不成?

隊伍就地駐扎,晚上,唐牧之憂心鄭立德,便和他一起在湖邊坐著。

一夜無話——成年人不會輕易向小孩子吐露心聲,尤其是當成年人苦悶的時候,沉默好于抱怨。

第二天也很快過去,依然沒有半點進展。

但這天晚上鄭立德對唐牧之說衛星電話出了問題,已經無法接通外界,他得不到任何指示了。

「那我們回去?」唐牧之歪著頭看向他。

鄭立德皺著眉頭不講話。

……

「我們要下水。」到了第三天,鄭立德囁嚅著說道。他整個人更加顯得滄桑。

物資只夠折回去了,這方面倒不必太擔心,沒有壓縮餅干還能打野味——這是緊急避險。

隊伍內第一次有了反對的聲音。

其實在場的除了唐牧之,其他人基本都是游著長江長大的,但這里水前兩天已經嘗試下去過,深一點倒也罷了,隊伍里有一套潛水服和氧氣瓶。主要是冷啊,這水的溫度是異常的低,一定在零度以下很低了,但就是不結冰。這種情況下哪怕唐牧之自己會游泳,又有聖人盜傍身,也怕堅持不了很長時間。

反對的聲音便是唐牧之發出的,其他的戰士現在都在沉默。

迅哥兒說過,凡有一個人的主張,得了贊和,是促其前進的,得了反對,是促其奮斗的,獨有叫喊于生人中,而生人並無反應,既非贊同,也無反對,如置身毫無邊際的荒原,無可措手的了,這是怎樣的悲哀呵,我于是以我所感到者為寂寞。

現在寂寞是除唐牧之以外所有人的,他依然是最清淨自在的那個,但要把人的心從毫無邊際的荒原拉回來,這絕不是單他一個人能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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