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午時。
諸事皆畢。
王大營英魂殿前。
數不清的王大營士卒列成整齊劃一的方陣。
如潮水般朝著英魂殿外退去。
其速雖快,但秩序卻格外地井然。
頭戴九旒冠,身著正黑色九章冕服的許奕身姿筆直地立身于英魂殿忠義碑前。
單手按壓于斬淵刀柄之上,雙目攜無盡威嚴地望向身前那數不清的森嚴方陣。
數十名身著漆黑甲胃的將領身姿筆直、神色肅穆地分列于許奕兩側。
一下覆少許泥土的丈許高碑,一滿是冰冷與威嚴的大殿,靜悄悄地矗立于眾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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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口呆地望著擺放于眼前的偌大沙盤。
沙盤一物,又名米盤,自古有之。
初時以米糧等物堆積成山川走勢、道路分布、敵軍關隘等。
後又輔以流沙等物勾勒出江河湖泊等水源分布。
然。
縱觀滾滾歷史長河。
卻無一敵境沙盤如眼前之物這般詳至。
山川走勢、道路分布、敵軍關隘、江河湖泊等物一應俱全的同時。
每一座山川、每一條道路、每一處關隘、每一條河流都事無巨細的標注了大小規格。
甚至于就連其背後所屬部落勢力為何方,其部落于草原上所處地位,周邊是否有仇敵等情況亦是標注的一清二楚。
待三十余名親衛身影徹底消失于軍機樓大堂後。
端坐于左下首處的辛思玄漸漸自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
「敢敢問王爺,此此沙盤可是可是出自李壽山之手?」
辛思玄起身面朝許奕恭敬行禮,遂求證道。
「正是。」
許奕自沙盤中挪回目光,微微點頭道。
此言一出,辛思玄、屈寶田等一眾將領臉上無不閃過狂喜之色。
兵法有言︰‘地形有通者,有掛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險者,有遠者。,
我可以往,彼可以來,曰通。
通形者,先居高陽,利糧道,以戰則利。
可以往,難以返,曰掛耳。
掛形者,敵無備,出而勝之;敵若有備,出則不勝,難以返,不利。
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
支形者,敵雖利我,我無出也;引而去之,令敵半出而擊之,利。
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敵人;若敵先居之,盈而勿從,不盈而從之。
險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陽以待敵人;若敵先居之,引而去之,勿從也。
遠形者,勢均難以挑戰,戰而不利。
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將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可見地形之爭,于戰爭中何等之重要。
故而方有兵法曰︰‘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制勝,計險厄遠近,上將之道也。,
簡而言之。
一個高明的將領,必須能夠正確判斷敵情,細致考察地形險易,精準計算道路遠近等。
若能做到這些,再去指揮戰斗,則如神助也。
然。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若行軍打仗時臨陣磨槍。
僅憑一份詳略不當的堪輿圖、真假難辨的敵境向導,又或者斥候探馬的臨陣刺探。
為將者又豈能胸有成竹?又豈能因地制宜?
而李壽山則不同。
其本為前大將軍趙青三子趙甫生麾下牽馬卒。
曾隨趙甫生數次征戰漠北諸地。
漠北決戰過後。
其受被俘于匈奴渾邪王帳下。….
後歷經千險逃的生天。
獨自一人攜青陽槊‘行,遍漠北大小山川河流無算。
其所做沙盤自是詳至到令人發指。
也正因此。
于辛思玄、屈寶田等一眾將領而言。
得此沙盤,如得神助。
許奕嘴角微微上揚地望著興奮不已的一眾將領。
待諸將心情漸漸歸于平復後。
許奕自太師椅起身,目光深邃地望向沙盤中一略顯雄偉的山峰。
眾將領見狀無不默默起身,滿臉嚴肅地立身于沙盤兩側。
許奕緩緩伸手一指那略顯雄偉的山峰。
隨即沉聲開口說道︰「此山名為鳴狐。」
「十月中旬時,李光利部殘軍與代王麾下俞亞夫部援軍。」
「于此地里應外合、南北夾擊,一舉反敗為勝。」
「後征北將軍李凌部及各王麾下援軍陸續抵達此地。」
「各路兵馬合兵一處後,攜大勝之勢出鳴狐,欲乘勝追擊,一舉覆滅左敦部。」
「但奈何。」
「匈奴右谷蠡王木良哈增援神速。」
「其麾下萬長鐵弗熊部與左敦部合兵一處後。」
「雖仍不是我朝鐵騎之敵,但卻多少有了自保之力。」
「自十月下旬起,至十一月中旬止。」
「二十余天的時間里,我朝鐵騎北進二百余里,滅匈奴大小部落百余處。」
「在此期間,左敦部雖時有騷擾,但卻毫無戰力可言。」
「然而。」
「就在大軍于再度揮師北上之際。」
「匈奴右谷蠡王木良哈攜兩萬精銳騎兵與我朝大軍正面交戰。」
「匈奴左谷蠡王左敦,攜本部八千狼衛,鐵弗熊部一萬無畏騎。」
「自我朝大軍左側突襲而至。」
「另有近萬匈奴牧民于我朝大軍右側不斷牽制。」
「此戰,以我朝大軍敗退百五十里而終。」
「代王麾下五千士卒于此戰中折損近三成。」
「遼王麾下五千士卒于此戰中折損近兩成。」
「趙王麾下五千士卒于此戰中折損近半。」
「漢王麾下五千士卒于此戰中折損近兩成。」
「征北將軍麾下八千士卒因承殿後之任,戰後五千步卒只余三千,三千騎卒更是只余五百之數。」
「而李光利部自鳴狐山一戰過後,便少有減員之事發生。」
「至今兵力仍維持在五千上下。」
話音落罷。
軍機樓一樓大堂沙盤兩側的一眾將領無不緊皺眉頭。
明明敵我雙方兵力相差近無。
且一方更是攜無盡大勝之威。
此等情形下,縱是徒遭敵襲。
亦應棋逢對手才是.
冰茶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