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永和大街上遍布行人商販,經過這幾年的治理,冀州氣象為之一新。
鄴城也更加地繁華,特別是幽州、並州和青州的商旅更是不論寒暑往來不絕。
有人說妓院是最古老地一門行業。春秋管仲更是此種鼻祖,它地影響力也十分深遠。如果說漢人自古就有在飯桌上談事情的習慣。那男人一同喝花酒,無疑是結交朋友地好去處。
長門巷就是鄴城的一個好出去,這里格調高雅,據說巷名還是取自辭賦大家司馬相如一篇為人津津樂道地作品。青樓女子不是深閨怨婦,但她們地愁苦哀怨倒也跟長門巷貼切。
一個官吏為什麼貪財?那他背後不是有一個或數個姬妾,那就是有一個或數個揮金如土地敗家子,城堡毀于內部不外如是。
許開是鄴城炙手可熱的豪門公子。他不僅出手闊綽,而且背後更有父親許攸這個冀州重臣做靠山,而且許攸可是從龍之臣呢。
「許公子,您來啦!」幾個青年圍上去,跟許開打著招呼。
許開只微微一點頭。然後坐到廳堂一處榻上,他喜歡在人多的地方,看著別人對他畏懼的目光。
「許公子,听說對面那家來了新貨,咱們是不是要過去瞧瞧?」一個紈褲建議道。
「唉,什麼咱們過去瞧,叫他們把姑娘送過來!」另一個紈褲說道。
「噢,對。對!」其他幾個人一起附喝。
許開點頭笑了笑。對著一個隨從道︰「你去,跟他們說叫新來的姑娘過來伺候。就說是我叫地。」
隨從點頭領命而去,許開接著跟眾人玩笑,許開並讓店主跟老鴇上酒菜跟歌舞伎。
「公子,為小人報仇啊!」許開的隨從哭喪著臉跑回來道。
「怎麼一回事!」眾人都齊齊看過去,見他衣衫不整,臉上一塊淤青,顯然是被打過。
「他姥姥的,誰敢打我的人!」許開怒喝道,仿佛打在他臉上一樣。
「是上次跟咱們有過節地年輕青州客商,他們不給面子不說,小人一報出公子名諱,他們就動手,說即便是公子過去也照打!」隨從哭訴道,其中添油加醋的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反了反了,區區幾個青州人,竟敢跑到鄴城來跟咱們作對!」一個紈褲惱怒道。
「我瞧不對啊,他們這麼明目張膽,會不會是在青州那邊有什麼人撐腰。」另一人疑問道。
「青州那邊的人算什麼!」許開輕蔑地冷笑,傲然說道,「就是大將軍見到我父親,那也得客客氣氣地。」
「對啊,這是在鄴城,憑啥怕了青州人!」其他人一同起哄道。
許開大喝一聲,帶著眾人沖到對面另一家妓院。
到了那只見七八個二三十歲的商旅正在看歌舞,那些青州商旅都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許開氣不打一處出,怒道︰「哎呀!就是你們打我的人?」
幾個青州商旅淡淡地看了許開一眼,然後繼續觀看歌舞,來個不置可否。
許開被徹底激怒,他掄起拳頭對身後隨從道︰「給我狠狠地打,打死去也無所謂!」
眾隨從跟紈褲得到這個命令,興奮地齊聲吆喝,他們抄起旁邊能用的家伙,跟許開一同跑上去揍人。
「 啪, 啪!」幾個青州商旅挨了幾棍。
「打人啦,快跑啊!」旁邊地客人紛紛跑開。
「住手,誰叫你們私下斗毆地!」這時十幾個衙役跑進店中。
許開狠毒地一轉身,厲聲說道,「你們算啥東西,敢動本公子一根汗毛麼!」
那些衙役不住冷笑,沖上去擒許開一干人等。許開何等傲氣,立即帶著眾人跟衙役對打起來。但許開也是自不量力,他們這些人怎麼打得過早有準備的衙役,不一會全被擒下。
「你們快放開本公子
,否則要你們好看!我父親是許攸!」許開怒喝道。
衙役沒有答話,而是將他們帶到街巷外地法曹府衙。
約莫一個時辰後,許攸帶著幾個隨從急匆匆跑到法曹府衙外。
「審配,你快出來,將我兒子送出來!」許攸大聲喝道。
街巷邊的百姓紛紛圍上,他們對許攸一家早有耳聞。也知道許開這個惡少那檔子壞事,如今被審大人收押,那是大快人心地好事。
衙役進去稟報後,一隊衙役護著審配開赴出來,後面一個衙役更是甩出三顆血琳琳的人頭!
在眾人驚呼聲中。審配傲然道︰「許開、許韋、劉輝數次觸犯律法。按罪當斬。許葉收受賄賂,與一宗公務有關,你們立即去緝拿,並將他們家中查抄,以便搜出證物!」
那批衙役得令。一起跑去執行。
許攸伸手指向審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攸,你是大將軍任命的臣屬,雖然也與一宗公案有關。但沒有大將軍傳令,我不能收押你,不過你切勿離開鄴城,否則休怪我不客氣!」審配沉聲道。
許攸接連說不出話來,直接暈厥過去。
大將軍府政務堂,審配跟陳琳、陳群還有辛毗等人正在批閱文書,田豐急匆匆趕到堂中。
「正南。處斬許攸兩個兒子跟佷子的事。你怎麼不事先跟大伙說!」田豐質問道。
審配不理會眾人地目光,淡淡道︰「我乃法曹從事。依法緝捕罪犯乃職責所在,處置犯人也是依法從事。絕對沒有任何偏頗之處。試問,許攸的兒子犯法,我為何不能處斬,難道是因為他是冀州重臣嗎?」
「正南,你操之過急了!」田豐直頓足,「下面人稟報,許攸他已經逃出鄴城,不知去向。」
「呀!」眾人一陣驚呼。
審配雙手緊握,沉聲道,「我已經派了衙役監視他,想不到他還是跑掉了!」
面對反常的審配,田豐等人雖然疑惑,但是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正南,你這事就做得不對了,怎麼說也可以將他兒子收押起來先,等大將軍回來再做處置啊!」荀諶責備道。
審配依然淡淡道︰「等大將軍回來,許攸那廝又要去他那求情了,大將軍至多只是判個流放之罪,但他兩個兒子一個佷子都是死罪,我這先斬後奏沒有什麼不妥!」
說完,審配起身離去,他要去布置緝捕許攸的事宜。忙碌完這些事後,審配回到家中。
「老爺,二公子他們在後堂。」僕役稟報道。
審配點點頭,換了衣服後來到家中後堂,這里聚集著袁尚還有幾個家中族老管事。
「岳父大人!」袁尚趕緊起身行禮。
袁紹的孝期滿後,袁尚也就沒有理由一直守墓,他被召回鄴城,雖然被免去軍中職務,但也算是鄴城中的富貴閑人。
「都在說什麼呢?」審配問道。
「都在說岳父大人您處斬許攸子佷地事,您不知道呀,鄴城中士民百姓听說後無不拍手稱快地。」袁尚說起來神色中也帶有幾許興奮。
「不過是秉公執法罷了。」審配走去主位上跪坐下,說道,「說起來還多虧顯甫你的消息,不然我也不知道許開那檔子事。」
「我也不過順應民意罷了。」袁尚抬手指向旁邊跪坐的中年,向審配介紹道,「岳父,這位是兗州來的宋範,宋先生。」
「兗州?」審配頓時警惕起來,嚴肅說道,「宋先生是做什麼的,來我家又是為何?」
宋範四十左右,長相普通,不過眼中透露出一股精明干練之氣,笑著說道,「審大人,在下對您是聞名已久呀,今日得見實在榮幸。是這樣地,在下前來是跟審大人做件大事。」
審配神情更加警惕,他緊盯著宋範。
宋範呵呵一笑,安撫說道,「
審大人不必如此緊張,我呢不過是想讓審大人幫個忙,一起助三公子奪回本該屬于他的位子而已。」
「啪!」審配一拍案幾,怒道︰「你是哪來的女干細,竟敢來我家中說這等胡話!來人啊,給我將他帶到法曹衙門去審問!」
「呼啦啦!」一隊人開進後堂大廳。
審配一看頓時傻了眼,原來跑進來的是二十多個全副武裝地軍士!他還都不認識!
「你們哪一營的,竟然私自擅離駐地!」審配怒斥道,他看到這些兵卒的裝束都是屯駐鄴城的冀州軍。所以驚怒異常。
「他們是屯駐鄴城南面前三營的,是來相助我奪回那個位子地。」袁尚淡淡道。
「顯甫。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嘛!難道你還要將自己和審家拖到死路嗎?」審配氣得胸前起伏不定,痛心疾首說道,「顯甫,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快讓他們退下去!」
「來不及了,即便是死也好,我不想像如今這麼苟且地活著!」袁尚神情依然淡定。「我也不指望岳父大人能幫忙。不過各位族老是同意我地做法。」
一個族老站起身,勸道︰「正南啊,自從上次你不明不白地遭貶,看咱們審家已經淪落到什麼地步了,連許攸、郭圖他們這些外來戶也比咱們有說話地分量。更別說青州那些人了。」
「你們可知這是以全族人的性命,在跟他做豪賭!」審配氣道。
「三公子說這次籌備周密,萬無一失。」那個族老有些尷尬道,「而且我等也是身不由己。三公子已經派人接管了家中……」
「這次卻是籌劃周密,好不容易策反了南邊三營地人馬,說來也巧,他們地主將是我舊部。」袁尚不無得意道,「這次前後夾擊,即便袁熙還有命回來,怕也是拔了牙地老虎。」
「只要三公子奪取鄴城。然後中斷糧草輜重的供給。那麼袁熙只要敗亡一途,憑曹公之能可以輕而易舉,滅掉前方的冀州兵馬!」宋範笑眯眯道。
審配恍然。指著宋範氣惱道︰「原來是你個兗州女干細慫恿他的,你……」
「審大人不必生氣。待三公子事成之後,跟曹公劃河水而治,您就是河北第一地重臣,那是何等的榮耀呀!」宋範笑道。
「不必多說了,岳父大人是不會加入的。」袁尚站起身,喝道︰「傳令下去,讓他們關閉四面城門,派一部人馬將田豐那些人抓起來,再派人來跟我去將軍府抓拿袁熙的人!」
那些兵將領命,監禁起審配,然後將袁尚地命令傳下去。
袁尚跟宋範意氣風發地騎在馬上,他們帶著一隊兵卒開赴大將軍府,不一會就將大將軍府圍住。
看著緊閉的府門,宋範笑道︰「听說袁熙幾個妻妾都是天下少有的絕色,這個可真是艷福不淺吶。」
袁尚眼中閃過熾熱,冷笑道︰「過了今天還不都是我的財貨,先生獻策有功,待會挑一個送你就是,哈哈。」
「如此多謝三公子了。」宋範眯眼笑道,「可以讓兵卒攻進去了吧!」
旁邊一個將領策馬到袁尚面前,請示道,「三公子,等您的命令!」
袁尚點點頭說道︰「張通,你做得好,事成之後你就是平北將軍。」
那個騎都尉張通神色有些異樣地看著袁尚,稍稍一拱手說道,「多謝三公子!」
「嘎嘎!」大將軍府的大門打開。
一個壯漢軍士跑出,他雙手抱起旁邊地石獅,大喝一聲,拋向袁尚等人。
「咕隆隆!」袁尚等人大吃一驚,紛紛策馬避開。
那個軍士正是袁熙留在府中的近衛王雙,他再抄起放在門邊地一柄鋼刀,一副誓死守住大門的姿態。這時府中又跑出一多人地兵卒,為首的是袁熙的近衛許儀。
這次王雙和許儀就是,袁熙悄悄袁買那里調離的。
袁尚大聲喊道︰「
你們這點人是守不住的,如今城中都被我控制,你們趁早棄械歸降,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又一批八百多人的兵卒開到大將軍府外,他們各自將兵刃對準許儀等人。
許儀等人雖然奮勇,但是面對那麼多人也不禁沒底。
袁尚冷笑一聲,吩咐道,「沖進去拿住袁熙的家小!」
官渡。
曹營內四處掛起素麻,雖然對面石弩箭不斷,兵卒們還是牢牢固守在營門土牆後。
曹操帶著一眾文武,擺開香案對天祭奠。
「車胃、劉延、文烈他們都是現世的俊杰,蒙他們不棄與我共謀大業,但是想不到大業未成,他們倒先去了……」曹操傷感道,他用衣袖擦拭著眼淚。
其中曹操最傷心的,恐怕就是曹休的戰死了,他對這個佷兒向來都是當成親自一樣的,感情自然深厚。
曹仁、滿寵、樂進、于禁、李通等人都低下頭,戰敗也有他們一份,這使他們都深感愧疚。
「曹某銘記下這份深仇,不將袁熙首級取來,不足以祭奠他們在天之靈!」曹操悲憤道。
眾人心中苦笑,這時徐州的東海、瑯琊、彭城都被青州軍佔據,而兗州的魯國、山陽、任城、濟陰四郡的縣城也都聞風歸降。
另外,近六萬多青州軍開赴官渡跟袁熙會合,曹營對面的敵軍達到十多萬數,幾乎是己方三倍。更可怕的是,一股冀州軍深入到陳國跟汝南之間,屢次襲擊兗州軍的糧道。
這幾個劣勢加起來,使曹操軍困窘到了極點。
「主公,文若和趙儼讓派出精兵剿滅陳國、汝南的那伙冀州兵,否則運糧隊損失實在不小,而且後方兵民也惶恐不安,甚至三個縣城不戰降了冀州軍。」程昱說道。
「而且前日斥候探知,又一股青州騎兵南下陳國方向,可能是策應先前那伙冀州軍的,如果任由他們肆虐我後方,後果不堪設想!」夏侯惇提醒道。
「可是我軍壓力十分大,哪還能派出兵馬?」李典說道。
曹操沉吟一陣,說道︰「讓伯仁和董昭帶人去剿滅那伙賊兵,務必要快,再讓地方上協助他!」
「這也不是逆轉戰局的根本辦法,我軍還需兵行險招,出奇制勝呀!」荀攸說道。
「報,有個幾個人求見丞相大人,說是大人的舊識。」傳令兵稟報道。
曹操程昱對視一眼,驚訝之余帶有幾分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