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些煩躁，歐陽轉頭看向申鶴。
「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好。」
申鶴說著，就推著輪椅走出書房。
「你想去哪？」
「就外面隨便走走吧，呃去學校看看。」
本來也沒想過去哪里，想著隨便在外面轉轉，主要也是轉化一下心情，並不挑地方。
但突然想起學校的事情還沒好好和煙緋溝通過, 之前都是傳了一些紙條給對方，也不知道具體做的怎麼樣了。
這關系到之後的規劃，完全當一個甩手掌櫃也不太好，因此就改變主意，去那里看看。
同時心中自嘲，當上了天樞，自己的私人時間可能也不多了。
權利啊，意味著義務
出了門，向著學校的方向在前進著。
今日天光正好, 已經十月份了，按照前世的經驗來看，是即將入冬的季節，但璃月港中感受不到一絲的涼意。
說來也怪，不知道是提瓦特的特色，還是別的原因，璃月港一年幾乎感受不到四季的變化，輕策莊也是這樣。
一路上，看著玉京台一如既往沒什麼人的樣子，歐陽隨意的問道︰「申鶴，奧藏山有雪嗎？」
「 林地界，偶爾會有，但是即使有也會在第二天就化掉。」
「真可惜，偌大一個璃月，打雪仗都玩不了。」
「那是什麼？」
「沒什麼，一種只能在雪地里玩的小游戲。」
原本歐陽還是想解釋一番的，但突然想起一些前世的事情, 讓心情更加糟糕了，所以明明听出了申鶴的好奇，但他還是選擇結束這個話題。
沒有臨字訣，歐陽必須時刻警惕自己的情緒，不然那些負面情緒總是會時不時的冒出來一下。
七情六欲，偶爾的情緒失控對普通人來說是很平常的事情。
但歐陽明白他自己是什麼德性的人，不加以管控的話，作決策時，他是很容易被自己的情緒干擾的。
原本守著貴家就不能太過肆意妄為，更何況現在都當上天樞了。
一個決斷錯誤，那造成的災難將是歐陽不想看到的。
他知道問題的本質在哪，一個是失去力量的落差感。
還有就是驟升高位掌握權柄而產生的權力欲，那種不真實的「天下舍我其誰」的錯位感。
但是人就是這麼奇怪，知道問題在哪，可就是一時半會解決不了。
抬頭看了眼天空的太陽，袖子中的手掌握緊。
應該還要幾年吧以後習慣了就好
歐陽心里明白，這種狀態還將會持續很久，所以他跟自己「和解」的路還有些長。
吃虎岩, 一家小飯館里。
毛石, 這家小飯館的老板, 今天他沒有招呼往來的食客, 而是反常的站在門口，眺望著對岸學校的方向發呆。
讓不少注意到這一點的食客們心中有些好奇。
這可太不像對方的性格了。
一位相熟的食客好奇的來到他的身邊，調侃道。
「欸，毛老板，你今天這是轉性了？居然不招呼生意？」
听到說話聲，毛石皺眉看著來人，見是熟識，眉間的深川淡了些，只是這臉上那愁苦的面容還掛在臉上，面對客人，連個笑臉都沒有。
「哦，是你啊，店里不是有人招呼麼，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呢愁眉苦臉的？讓你這生意都不在乎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唉，你就別打趣我了，我這在想著要不要搏一搏。」
「怎麼了？」
似是終于找到一個可以訴說的對象，毛石苦著臉如同倒豆子一般開始訴說。
「層岩巨淵的事情知道了吧？然後昨天不是好多礦石商人都收不到貨嘛，我在我店里听到一些客人說，這次的事情有些大，礦石都漲了這麼離譜了，搞不好璃月港里其他的物價也會飛漲。
這本來沒什麼，前兩天學校那里多了幾萬張嘴，也沒將這的菜價吃上去，所以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但是昨晚臨睡前我突然想起來，這幾天千岩軍天天從吃虎岩路過，運送好多的物資向著璃沙郊方向過去，這可是我的親眼所見，好多都是蔬菜和糧食，那長長的隊伍好似望不到頭一般。所以我就想著，這物價是不是真的會漲？有些拿不準。」
一長串話說完，毛石望著來人，像是想尋求一些意見，期盼的看著對方。
「現在我就想著，是不是提前囤一些菜，萬一到時候物資短缺漲價了，我這小本經營的，說不得就得破產。可是我又怕囤的太多了，這邊吃不完如果壞掉了也不行，甚至要是沒有漲價的話，豈不是得不償失嘛！所以我就愁啊！」
耐著性子把話听完，來人毫不客氣的點穿毛石隱藏的一些小心思。
「呵呵，毛老板，你這是還想囤菜等漲價了賣出去賺一筆吧？你這可就不厚道了啊！」
「唉呀，這，這不也是順便的事情麼，怎麼能說是不厚道呢！」
被人無情的揭穿，毛石說話的底氣也不太足，但知道對方常年在碼頭上干活，雖然是個普通人，但消息比他靈通多了。
因此也不著惱，看著對方繼續問道︰「老陳，你說說，這到底該不該囤一些？」
「你愛囤不囤，我只是提醒你，適當的備一些還是可以的，要是多了，我怕你明兒就去跳海。」
「哦？怎麼說？你有什麼消息？」
毛石殷切的看著老陳，見他不回答，馬上心領神會的說道。
「行，老陳你說，今天這頓飯我請了！」
名叫老陳的碼頭工人見火候差不多了，也就不賣關子，他拍了拍毛石的肩膀，低聲道。
「我也不誆你，確切消息沒有，但有一件事，璃月港中絕大部分人都沒注意。那就是前幾天輝山廳的人在大肆收購各種礦石的同時，銀原廳的人也低調的在碼頭上收了不少外商和漁民的貨物，那些蔬菜水果少不了。懂了嗎？」
「呃沒懂。」
「就你這腦子還想學別人低買高賣？」
看著只是呆呆的望著他的毛石，老陳沒好氣的繼續道。
「今天總務司那些外商排隊買礦石的消息知道吧？現在市面上的礦石價格已經沒再上漲了，而且听消息還要降下來。那你說你怎麼保證，這段時間糧食之類的其他物資，總務司會不會也這麼干呢？」
這麼一說，毛石終于是醒悟過來了。
對啊，從礦石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來，七星這次是做了準備的，保不齊他要是真囤了，就大概率血本無歸了！
到時候就真的要去跳海了！
有鑒于七星一直都有的良好口碑，毛石還是挺相信這個猜測的。
因此他也就不去糾結那些時期了，向著老陳感謝道。
「誒喲！這可得好好謝謝老哥你了，老陳，走走走，我請你喝一杯！」
「吃頓飯得了，喝酒就下次吧，下午碼頭上還有活要干呢。」
兩人走向飯館，面對毛石的熱情，老陳先是拒絕，接著又說道︰「毛老板，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啊就守著你這飯館這麼大的生意好好做就行了，別去想那些歪路子。這次的事情，我看吶，只有璃月港中最大的商人才有可能和從七星那里賺到一些便宜。咱這些普通百姓，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對，你說得對！吃飯是吧？我給你多加一個菜！走！」谷外
一場普通百姓之間的小插曲散去，老陳用一個不確定的猜測混到了一頓免費的午餐，毛石通過老陳的點撥消除了心中的煩惱。
算是皆大歡喜。
同樣心情不錯的，還有住在玉京台上的茂才公。
他早在前幾天輝山廳的人來收礦石的時候就嗅到了一絲別樣的味道。
所以他當時留了個心眼，沒把庫存的礦石全賣給輝山廳的人，僅僅只是賣出一小部分，算是給輝山廳面子。
而剩下的所有礦石都存在倉庫中沒動。
與此同時，他派出家丁四處打探消息。
在知道輝山廳的人在璃月港大肆收購礦石的時候，茂才公當機立斷的趕在市場上礦石被收光之前，高價吃下了其他商人手中的礦石。
溢價不多，只高出市場價四成。
而當層岩巨淵的消息傳開，他那天在和裕茶館樂呵呵的坐了整整一天，心情不錯的他，還賞了茶博士五萬摩拉的賞錢。
連帶著，這幾天他的心情都不錯。
特別是市場上礦石價格漲到三倍的時候，他甚至連門都不出了，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不小心露了底，讓他們圈層的商人朋友看出點端倪出來。
之所以如此小心，是因為茂才公知道，他們家，一飛沖天的機會來了！
他本就是做礦石生意的，但他做生意的方式有些另類。
在家底積攢到一定程度後，他就開始另闢蹊徑，先低調的大量吃下市面上的礦石，等價格走高時，再慢慢的出貨，賺取其中的差價。
所以雖然他有著自己龐大的挖礦隊伍，但真正讓他幾乎能站立在璃月港頂級富豪圈層位置的家底，都是通過這種方式賺來的。
更巧合的是，在輝山廳的人來收購礦石前，他正好已經偷偷在市面上吃進大量礦石了。
因此，只要這批礦石一賣，不用三倍，甚至不用兩倍，他這次的獲利將一舉超過飛雲商會，至于還有那什麼朱家，貴家之流，都只是土雞瓦狗罷了。
到時候我茂才公，才是住在這玉京台最貴重的老爺！
心中的野望讓他這些天格外的興奮，坐在大廳中，看著自家的宅子，已經開始暢想換一座新的宅邸了。
貴家那房子就不錯，不僅更大，而且那觀海閣我可是眼饞很久了。
雙眼笑眯眯的，茂才公心神已經飄出天外。
他跟貴家沒仇，只是看上了那房子而已，在他想來，到時候直接用摩拉砸，三倍，五倍的摩拉砸下去，貴家家主還能不動心？
要知道，貴府可是玉京台最大的宅邸，那可是身份的象征，為了這一點，他茂才公願意砸錢！
哈哈哈哈——
想到妙處，茂才公開懷大笑起來！
另一邊，群玉閣上。
凝光看完歐陽送來的信，雙眸看向站在那里的達達利亞，詫異的問道。
「這信上說，你同意派遣愚人眾去層岩巨淵探查，並且願意在結果出來後著手解決？最後還和璃月情報共享，和不用璃月付出代價？」
「是的。」
「還有璃月的冒險家分會由璃月派人管理，而你們只需要一兩個至冬國人參與？」
「是的。」
「最後，北國銀行的璃月港外的所有業務，全部都要經過總務司評估？」
「是的。」
你真的是至冬的大使嗎？
凝光不再說話，雙眸微微垂下，掩飾那一瞬震驚的神色。
這件事不可思議！
這和賣國有什麼區別？
歐陽，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有那麼一刻，凝光沒忍住問達達利亞︰你和歐陽是什麼關系？
好在她的腦子還算清醒，沒有真的問出來。
她可是非常清楚歐陽和愚人眾是有不可調和的矛盾的，只是現在一切被各自的神明壓制了而已。
所以，歐陽到底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不同于歐陽剛上任，很多事情還不了解。
作為天權，她是知道璃月和至冬是有這軍事同盟的契約的。
契約的條款上，是明確寫明了當璃月遭受到威脅，至冬是有義務在璃月的要求下出兵援助的。
所以她對歐陽疑慮的事情沒有一點擔心。
層岩巨淵本就需要探查，現在至冬接手過去，可以減輕璃月不少的壓力——千岩軍人的命也是命啊！
現在對方願意全權出力，而且還是不求回報的那種，這簡直不像是愚人眾的作風。
但現在真實的出現了，凝光沒理由不答應。
有神明的契約在，凝光不怕對方不共享或者隱瞞情報。
而冒險家分會讓璃月人管理就只是個添頭，事情的重點是最後一條。
北國銀行的業務，將被總務司評估。
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至冬不遠千里來到璃月港開了一家銀行，自備海量摩拉的同時，主動將這家銀行的控制權變相的交給了璃月管理。
同樣的，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依然出現了。
以上三條，要不是凝光認真查驗過對方的身份，且至冬早前也發過遣使的消息，她是真的無法相信這麼魔幻的事情居然是能發生的！
氣氛靜了靜，站在凝光對面的達達利亞臉上一直掛著職業性的笑容，他當然明白這三點的退讓有些便宜了璃月。
但一切都還沒有到達至冬的底線，只是看起來吃虧而已。
層岩巨淵出現深淵力量，鑒于契約，至冬本就有義務幫忙。
而冒險家分會讓誰管理本就不重要，凱瑟琳擔任接待員就夠了。
至于北國銀行，璃月港外的業務本就不多，損失只是看起來大，其實根本都在至冬手中。
這一切離底線還遠著呢！
而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留在璃月而已，只有留在這里，他才能繼續進行女皇陛下交給他的任務。
所以，只要璃月方點頭答應，那麼說明他初步的目的就達到了。
看著站在對面的凝光，達達利亞微笑著開口︰「這是至冬的誠意，璃月的天權，你答應嗎？」
「如此優渥的條件，我當然答應。」
凝光說得斬釘切鐵，只是一切的一切將腦中的那個問題放大了無數倍。
所以！！！
歐陽！！！
到底！！！
是怎麼談下來的？！！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