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上十樓

「這不是應該的嗎?放眼六界,哪一界的生靈有你冥界的鬼多?你冥界不出力氣哪界出力氣?」仙姑沒好氣地道。

「仙姑說的是,仙姑說的是。」古奇連連點頭,領著眾位出了走道,迎面卻是一個闊大的大廳,右手邊是一個接待台,正對著接待台的是一排玻璃門。

王堯可以看見門外人流車流來來往往,也不知這里是人界的什麼地方,看模樣、听口音卻似乎不像是花都,也不大像直都。

他心里正在拿人界各都的位置與零號樓層的各區相互對照,猜測這里應該是什麼地方,那里古奇已經領著眾位直接穿過大廳,走進正對著他們的另一條走道。

走道兩邊歌聲依舊不絕于耳,顯然這K歌房的生意極好,一個家伙突然推開一扇房門躥了出來,用手捂著嘴巴急急地向著衛生間沖了過去,還有一個男子正拿著手機在走道里大聲叫喚著打電話。

那男子身邊有一個小門,門上貼著一張大白紙,上面寫著「辦公場所,顧客止步」的字樣,古奇走過去推開門,王堯幾個魚貫鑽了進去,面朝著門正在打電話的男子突然住了嘴,兩眼愕然瞪大了。

他見王堯、仙姑兩個走到關閉的門前,手也沒抬,面前的門居然無風自開,兩位就那麼徑直走進了門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幾位進門發現迎面卻是一條向上的樓梯,古奇率先而上,身後傳來「咦」地一聲,王堯扭頭一瞧,卻是那打電話的男子推開門,在那里眨巴著眼楮東張西望,滿臉的莫名其妙。

上樓梯進到二層,這里卻沒有什麼裝飾,樓道里點著燈,但是看不見一個人影,兩邊的門也都關著,說是辦公場所,但仿佛也沒人辦公的樣子,與下面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古奇順著樓道往里走到最角落的一個房門前,王堯注意到門框上掛著個「衛生間(女)」的牌子。不過門上倒是依舊貼了張大白紙,上面寫著「下水堵塞,請上樓方便」的字樣。

「這個樓層的女衛生間其實還在樓上,這里的就是掛個名而已。」古奇一邊推開那衛生間的門,一邊和大家解釋。「也不知天庭怎麼想的,跨界通道總在這些腌的地方,倒是讓仙姑大人委屈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仙姑撇了撇嘴巴。「早期六界商議跨界通道的位置時,像我們仙界、你們冥界的一些老仙、老鬼已經忘了做人時的事情,或者既便記著,可他們成仙前,大概也沒有什麼茅房。」

「就以為這種建築是無用之物,便建議拿來當做跨界通道,那人界參與議事的,也是個促狹鬼,故意不做聲,所以早期人界的跨界通道幾乎都在這種地方。」

「等到大家覺出了不便,後來新的跨界通道也就不建在這種地方了。差不多的事情還有許多,譬如跨界通道離著較遠不方便的,就像這里,明明可以就在我們出來那屋子里建立去其他幾界的通道,」

「卻偏偏弄到這樓上來,就像是專門為了就著這茅房一樣,新建的跨界通道哪里那麼麻煩。」

「新建的跨界通道對仙人方便,可對我們鬼來說,卻太不方便,想去樓上不同樓層,竟然還要依賴仙界傳送陣,我們這鬼體怎麼能坐那種玩意嘛。」古奇卻有不同看法。

幾個鑽進衛生間,只見左手一排四個蹲位,一個個都有木板門遮擋著。

「這種事還不是怪你們自己。」仙姑道。「當初建冥界大廈時,天庭就建議你們大廈內自建能供其他五界生物上下的通道,你們偏偏不听,只怕天庭干涉你冥界內政,現在真出了事,又來抱怨麻煩。」

仙姑、古奇兩個在那里談論六界跨界的舊事,王堯、無影對那些老黃歷一竅不通,只能帶著耳朵在一邊听著。

王堯卻又想,他們三個大男人和仙姑一個女子鑽進同一間女廁所,在人界倒也是一件傷風敗俗的事情了,好在外面沒有閑人溜達,否則的話還真有可能被人舉報有傷風化了。

古奇率先推開最里面一扇木板門,大個子佝僂起來鑽了進去,王堯發現他的身影一進入木板門,便即消失不見,他與仙姑、無影也隨後鑽了進去。

推開木板門,王堯發現自己竟是進入了一間恍若辦公室一樣的場所,乍一看和那劉甫的辦公室還頗有些相像,也是右邊一張辦公桌,一個仙人端坐在桌後,左邊是兩張夾著茶幾的沙發椅。

只不過牆上的橫幅不是劉甫那里的「民生多艱」,而是另外四個大字「業精于勤」。

看見呼啦啦涌進來兩位仙人,一個鬼帥,還有一個鬼頭,那仙人急忙站了起來。

「是因為……額……仙姑大人,您老又跨界啊?」

那仙人剛欲動問,陡然認出了仙姑,臉上急忙堆出笑臉,沖著仙姑點頭哈腰地寒暄道。

「可不是?冥界這次出的事情太大,簡直忙死個仙了。」仙姑抱怨著,走到那仙人桌邊,眼楮四下搜尋。「在哪里登記呢?」

「額……天庭有令,為支援冥界抗擊尸氣,凡是與抵抗冥界尸氣有關的一切活動,只需要小仙報備一下就好,登記的事情就免了。」那仙人急忙說道。

「天庭就喜歡做這種表面文章,登記一下又能花多少時間?有這閑心,還不如把那應劫物資盡快發下來,李院長他們都快急死了。」仙姑嘀咕著轉過身來。

王堯回頭看去,他們過來時那衛生間蹲坑的木板門早已不見,背後赫然是一扇與劉甫辦公室那里一樣的電梯門,只見仙姑已經按動了電梯門邊的一個按鈕,那電梯門隨即打開。

雖然知道如果按照古奇的說法,這里應該就是鎮邪仙城了,但這鎮邪仙城的跨界通道居然和文明大廈的一樣,都是在一個電梯里,王堯想順路看一看鎮邪仙城環境的想法可就落了空。

畢竟他已經和仙姑說過,這趟不急著去見奚福,此時再提出去仙城里逛逛,可就不太說得過去了,他這里一猶豫,也就不由自主隨著三位進了電梯。

電梯里面空間不大,和普通電梯差不多,與文明大廈比起來,也就是電梯里少了幾張廣告畫而已,王堯見仙姑按動了電梯上負18樓的按鈕。

「仙姑辛苦啦,注意安全啊!」電梯門合上,王堯依舊能夠听見那看門仙人熱情地招呼。

「仙界的通道口幾乎全部重新整修過了,你們其他幾界就沒怎麼動彈,整修個通道口,天庭就能怎麼著你們了?一個個鼠肚雞腸的。看看天庭多方便,電梯直達,想去哪都是一會就到了。」

仙姑不滿地在那里抱怨著。古奇只是尷尬地陪著笑,卻沒有搭腔。

忽悠一下,電梯門再次打開,王堯知道這算是到了冥界上十樓了,一出電梯,迎面只覺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前方卻又五色斑斕地亮著一大塊,還有轟隆隆的嘈雜聲音響起,叫人一時之間有些犯迷糊。

他緊地眨巴了好幾下眼楮,方才看清了自己置身的環境。

這里居然像是在一家影院的放映廳里,迎面一個大屏幕,正在播放電影,這電影王堯竟然看過,穿越前他還挺喜歡看來著。

「敬仰天上的神明,熱愛自己的女人,保護自己的祖國……」一個洋神在銀幕上煞有介事地念著台詞。

「我靠!還是洋界的電影帶勁,你听听這話說得,言簡意賅卻又寓意深長!」畫面陡然停止,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請問是哪位上仙駕臨冥界?」

「天庭六界安 全 委 員 會委員,女仙權益保護中心副主任,天庭救援冥界應劫先遣組組長上仙何仙姑,天庭駐人界辦事處職員,上仙月老,由零號樓層樓主判官古奇……」

「零號樓層平安道一級巡視員無影陪同,為抵抗尸氣大劫,特地前往上十八樓應劫,還請接引引我們到太清仙城冥界通道口。」古奇揚聲說道。

「哦,老古啊,你不是才下去不久嗎?怎麼又上來了?」那聲音說著話,放映廳里燈光打開,王堯見這放映廳足足坐得下四五百人,卻只有一個鬼站在當間,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哎呀,還不是上面又打電話下來了,說是上面遭到了精體入侵,特意請仙姑大人上去應劫呢。」古奇說道。

「精體?不是尸氣嗎?怎麼還有精體了?」那鬼益發好奇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據仙姑說,我那樓層也出現精體了,我就弄不明白了,在下可是兢兢業業許多年,傷天害理的事情一件沒做過,天地良心,這種倒霉事咋就撞我身上呢?」古奇在那里抱怨著。

王堯听他說自己傷天害理的事情一件沒做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古奇裝作沒听見,只是看著那站在放映廳中間的鬼。

「正常,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你會得到什麼。」那鬼故作高深地嘀咕了一句洋界電影里的台詞,又轉眼看向只剩下一個腦袋的無影。

「你……就是那零號樓層平安道的一級巡視員?怎麼變成這個鬼樣子?」

「在下無影,……出了點意外。」無影回答。

「我×,上帝會把我們身上最好的東西拿走,以提醒我們得到的太多。」那鬼居然又飆了一句台詞。

這鬼也特麼太滑稽了吧?王堯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無影只得尷尬地在那里咳嗽了一聲。

「廢什麼話?趕緊去太清仙城,大家都忙著呢。」仙姑不耐煩地喝道。

「仙姑大人,一看就知道你不常看電影,雖然做仙人逍遙自在,可是不看電影,你的仙生難道不覺得乏味無聊嗎?」那鬼沖大家招了招手,舉步向著放映廳出口走去。一邊走還在那里一邊嘀咕著。

「這小子上次也是這般多嘴多舌的,難道冥界就沒人管管?」仙姑黑著臉跟著古奇向那鬼走去。

「上十樓的鬼都這德行,你還沒見到創作群那幫鬼呢,他們可比這家伙還嗦。」古奇小聲對仙姑說道。

王堯眼看著那鬼把放映廳出口的大門推開,他愕然發現,一道陽光竟順著推開的房門一角灑進了放映廳中,他揉了揉眼楮,又再細細一看,發現自己沒看錯,那果然是陽光!

這冥界的鬼可是避陽氣唯恐不及的,怎麼可能暴露在陽光下?而且,這可是一幢大樓啊,怎麼會有陽光的?難道這冥界上十樓的這里,竟然是一個露天陽台?沒道理吧?

王堯愕然不止,隨著仙姑、古奇從放映廳走了出去,他暗忖,古奇戴了鴨舌帽,無影頭上扎了「奮斗」帶,應該可以抗住陽氣,估計這個接引身上也有抵擋陽氣的物品吧。

他只是不明白,這幫鬼為了曬太陽,費這麼大勁頭究竟又是為了什麼?難道鬼也需要陽光來補鈣?

幾個人走出放映廳,金黃色的陽光撲面灑了下來,天空湛藍、滿目的綠樹被向晚的陽光鍍上了一層金色,有閑適的音樂不知從什麼地方飄來,對面不遠處一個小型噴泉正在寂寞地噴灑著。

一個鬼坐在噴泉邊一棵樹下的長椅上,正在那里瞅著噴泉發呆。

王堯回頭看了看,發現他們出來的地方居然是一棵大榕樹,放映廳的門應該是瓖嵌在榕樹枝干上的,此刻門已關閉,榕樹枝干遒勁斑駁,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門的痕跡。

榕樹枝條絲絲縷縷垂落下來,他看著這一幕,真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所站立之地根本就不是什麼鬼魂出沒的冥界,而是人界南方某個平靜而美麗的小鎮。

「這……這還是在冥界大廈里面?」王堯茫然問道。

「是啊,這里是上十樓的午後小鎮區,就是這個模樣。」古奇點頭道。

「午後小鎮區?你是說這個區的景象都是這樣一成不變的?」

王堯終于明白過來,眼前的一切應該就像電影里的布景,都是做出來的,可……這也太逼真了一點吧,陽光灑在身上,居然還有那種干爽而溫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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