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破迷陣

沼澤!

倒不是說這沼澤有多大,而是沼澤表面,數不清的白骨從淤泥里露出來。陸長風的馬也在沼澤之中,埋在沼澤之下的一半早成了白骨,也只有上面的血肉猶存。

事到如今,她總算是知道這些植物是吃什麼長大了。

也不知道陸長風如何了,馬鞍上的刀被取走了,他應該是過去了。

師傅教過一門推算之術,據說是可以知曉過去未來,算人的安危更是小菜一碟,南虛的小輩當中就屬司刑學得最好。

蠻月惱自己不爭氣,當初師傅教課的時候就不該偷懶,如今不求像司刑那般精通,就是略懂一二也行,總比她在這兒抓心撓肝地瞎猜來的好。

有道是,少壯不努力,老大想當初。

沼澤攔路顯然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地上走不了就從上面走,陸長風輕功不錯,應該就是踏著沼澤面上那些骨頭過去的。蠻月踏空而行,輕輕松松便越過了沼澤。

當她第三次回到沼澤時,她才明白,沼澤並不是亡靈拿來攔路的,那些濃霧里隱藏的迷陣才是。

蠻月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亡靈之中也不乏博學多才之輩,會布陣的亡靈,絕對也是大人物了,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霧氣漸濃,到處白茫茫一片,待霧氣散盡,周圍又變了副景色。還是那條路,只是身後沼澤不見了,面前多出了一塊石碑。一個略微有些肥胖的老者懶散地坐靠在石碑上,與他身形不符的是,他右手沒被衣袖掩蓋的地方已經成了白骨。

老者扶著碑搖搖晃晃站起來,看似行動遲緩,蠻月知道,先前遇到的小嘍可不能和他相提並論。

她手腕一轉,流火出現在她手中,她可不想陪這亡靈墨跡,「你若要攔我,便速戰速決,別耽誤我找人。」言語中十分自信,絲毫不覺得自己會落下風。

老者抬起頭打量她,灰暗的眼楮一下子睜大,這姑娘手持利劍,一派肅殺的模樣,與他殘存記憶中的人影重合起來。伴隨著記憶蘇醒,他又听見了那陣陣廝殺聲,他無意識跟著道︰「今日血戰,至死方休。」

他低聲念了好幾遍,面向她,顫著聲問︰「是熒惑殿主來了嗎?」

熒惑殿主正是如今的南虛之主,朱雀神君是也。

蠻月由朱雀親手帶大,有一學一,神態言語自然與她十分相似,老者認錯也是情理之中。

「你是誰?」蠻月問道,她自然知曉自己師傅沒做神仙之前的名號是什麼,即使這老者故意套近乎,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老者臉上出現一瞬間的迷茫,「我不知道,我、我要保衛南虛,保衛南虛」

「保衛南虛?可這里不是南虛。」她只覺得莫名,這些亡靈一個個瘋瘋癲癲,唱的又是哪一出。

「怎麼會,她跟我說這里是南虛啊!」老者的神色逐漸癲狂。

記憶模糊的亡靈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南虛,又管她叫熒惑殿主,蠻月想到了一個可能。這老者或許是多年前南虛大戰中死去的妖,本應該在亡靈國度,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被召喚到人間來了。

在外漂泊了那麼久,連記憶都被時間蠶食得所剩無幾,卻還記得保護南虛。蠻月收起流火,無論他是真是假,她的劍都不能對著南虛的先輩。

天地間的事物死後魂靈不散,不得往生,皆是因為執念二字。若是了結他生前所願,放下執念,亡靈魂靈自然也就散了。她試探著道︰「前輩,南虛如今很好,諸天各界都無人再敢肆意欺辱南虛。」

他冷靜下來,詢問︰「是嗎?」

蠻月說了聲是。

老者笑了兩聲,又靠著石碑坐下,身上的骨血化作了粒粒黃沙,慢慢流逝。

蠻月也沒想到老者這麼相信她的話,大概是因為把她當做真正的熒惑殿主了吧。向他拜了一拜,收拾心情,便繼續前行。

她又繞了幾圈,忽然想起南虛有一篇靜心咒,據說可以靜心明目破除虛妄,是對付迷陣的不二法門。她雖然沒有修煉過,但每次她做錯事朱雀都會罰她抄靜心咒,內容早就爛熟于心了。

她閉眼默念靜心咒,片刻之後試探著睜開一只眼,發現毫無變化,不由得撓撓頭,「怎麼沒用啊?」

反復幾次後,蠻月終于看到迷霧散去,周圍屋舍大大小小排列整齊,原來她早進了村,只是困于迷陣一直在村子里頭兜圈子。

每間屋子前都擺放著與常人一般大小的泥像,泥像的模樣各異,看來供奉的還不止一只亡靈。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尊女子泥像,她撐著把傘,所有泥像都朝向她,好似是在朝拜。

這小小的村莊好像被天地所遺棄,被濃霧烏雲環繞,終年不見天日。

其中一個中年人的泥像動起來,走到她面前,蛻變得與活人一般無二。

這回總不能是南虛先輩了吧,蠻月握緊流火的劍柄,就想著痛痛快快打一場。沒想到那中年男子反倒先向她鞠了一躬,蠻月嚇得後退幾步,滿臉疑惑,這是亡靈間流行的什麼習俗嗎,打架前還要行禮問好,不像他們的作風啊。

只听見中年男子道︰「是小的眼拙,一開始沒認出您來,讓您在外面徘徊了許久。」

「外面的迷陣是你布置的?」蠻月問道。

「自然不是。」他回頭看那尊撐傘女子的泥像,「是大人布置的,我只不過是留下來看守而已。」

她並不認識他,也不認得他口中的那位大人,可這男子對她尊敬得很,難道還有什麼淵源不成,「你,莫非也是南虛的前輩?」

男子不作答,反而問她,「您來此處是為了什麼?」

蠻月這才想起正事來,她不是來找人打架的,她是來救陸長風的,「我來找人,那個人大約是白天來的,生得很好看,可我一路上都沒見著他,是不是被你們抓走了?」

「哦,今天確實來了個人,沒想到是您的朋友,是我的疏忽,請您見諒。」他言語中十分客氣,可蠻月卻听得渾身難受,一只她不認識的亡靈如此陰陽怪氣同她說話,確實滲得慌。

「那他現在在哪兒?」

「在後面的院子里。」男子道

她記得亡靈會將人心底的恐懼織成夢境,將人活活嚇人,那陸長風的恐懼是什麼?

男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所想,說道︰「您的朋友少時的經歷有些曲折啊,如今他正在井底等您呢。」

井底,安定說過,陸家被滅門的時候,陸長風就是躲在枯井中才躲過一劫的。蠻月越過他,徑直去找陸長風,既然這亡靈不和她打,她也不必多做糾纏。即便前頭是陷阱,她也義無反顧,畢竟一開始就是她自願往這陷阱里頭扎。

蠻月走後,男子朝著撐傘女子的泥像深深一拜,泥像臉上附著的一抹黑氣飄到半空中,女子的聲音傳出來,「這地方不能要了。」

「遵命。」

黑氣隨即消散在空中,他仍是十分恭敬︰「恭送大人。」

房屋門口站立的泥像上出現一道道裂痕,就連籠罩在村子上方的濃霧也有了消散的痕跡,男子扭頭看向蠻月離去的方向,臉上的血肉月兌落,「總有一天你會回到我們身邊的,我的公主殿下。」

這座村莊里有不少的迷陣,蠻月能清楚感覺到,被困其中的人都還活著,真不知道這些亡靈到底想干什麼。今日她的所見所聞簡直顛覆她以往對亡靈的認知,他們好像在謀劃什麼事情,而且看起來,這些亡靈跟她的淵源還不淺。

等回了盛京,一定要找司刑查清這件事。

男子也並未跟她說清楚,只說陸長風在院子里,卻不說清陸長風在哪個院子里,這里屋舍修築得一模一樣,擺明了是在為難她。

不過當初為了找柳安安而學的衍息術恰好派上用場,她手中結印,一排腳印浮現在地面,今日只有陸長風來過,腳印通向的院落定是陸長風所在無疑。

這里的屋舍並沒有修門,蠻月一腳踏空,直接從高處往下跌。可腳下明明是堅實的土地,她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又是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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