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贈君禮

蠻月很快便整理好心情,站起身來,挺直腰板︰「陸長風你放心,我會如實稟報師傅的。」

陸長風一愣,問道︰「你是要回南虛去找她嗎?」

「啊,不用啊。」蠻月伸出手,掌心慢慢的浮現一片碧綠色的葉子,「我有殿主令」低下頭一看,她也愣住了。她也是頭一回見著朱雀的殿主令,怎麼會是一片翠葉啊?殿主令說白了,就是南虛之主的一道靈識,根據殿主自己的意願,可有千百種形態。

她只是想不到,朱雀的殿主令,不是赤鳥原形,而是一片葉子。

葉子里傳出朱雀的聲音︰「阿蠻,怎麼了?」

蠻月如夢方醒,將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末了,她低下頭,仿佛朱雀本人在她面前似的,絞著手指,說道︰「對不起師傅,我好像幫不上你的忙」

那廂朱雀哈哈大笑了幾聲,「傻孩子,想那麼多做什麼。我看多半就是那幾個老東西在沒事找事,東躲西藏了這麼多年讓你給撞見了。你且安心待著,待師傅打折了那些老不死的骨頭回來給你煲湯喝。」

听這咬牙切齒的感覺,師傅和人界的妖之間似乎有不小的恩怨啊。殿主令那邊的聲響戛然而止。

蠻月看向陸長風,「師傅她好像」

「很興奮。」陸長風淡淡接話。

「她該不會已經殺過來了吧!?」蠻月咽了口唾沫,「我師傅打起架來,能把人界給打穿吧。」

「既然是做師傅的,應當有分寸,不會如此魯莽。我們也出來許久了,該回去了。」他說。

蠻月心道,我師傅就是這樣魯莽啊,喝多了能一劍把王殿劈成兩半,隔天還把前來興師問罪的長老踹出去幾里遠。血氣上了頭,哪里來的分寸。

——

夜祭的場面辦得很大,堆金砌銀,連周圍插著的旗子都換成了絲綢制品。獵場的空地上烏泱泱跪了一大片人。

蠻月來得晚,沒敢上前去破壞氣氛,就與陸長風蹲在一叢矮木後靜待祭典結束後再混入人群。

她目光在人群中搜視了一圈,沒看見子修,便嘟囔了一句,「哥哥呢?」

陸長風耳朵尖听見了,便解釋道︰「蒙詔沒這規矩,大皇子也不會強迫世子留下,多半是在帳中休息罷」

不知道蠻月听進去沒有,陸長風側目,只見她眼楮直勾勾盯著人群中央。那里有個穿黑袍的修士,一手持幡,一手握鈴,口中念念有詞。

也不知這修士是真是假,道行幾何。陸長風有些擔憂地看向蠻月,伸出手想捂住蠻月的耳朵。

卻見蠻月睜大了眼,有些激動地拍打他︰「你快看,他手里那鈴鐺是金子造的!」

陸長風的手僵在半空,訕訕地收回來。看她這般模樣,多半是將他的話當做穿耳風了。他看向道士手中那金燦燦的鈴鐺,輕嘆︰「真的有那麼喜歡嗎?」

這句話倒讓她听見了。蠻月看向他,笑嘻嘻地同他說︰「我還是最喜歡你。你看,我不是把我攢下來的金子都給你了嗎。」

陸長風被她一句話惹得失笑,便道︰「你果然還是惦記著那些銀錢,要不然我改日便收拾出來還給你?」

「你還給我做什麼?」蠻月眉頭一豎,拔高聲音質問,又賭氣般扭過頭去,「我不要!」動靜鬧得有些大了,陸長風一指抵在唇間,教她噤聲。

好在林中風聲獵獵,夜祭場中鈴鐺叮當做響,並沒有人留意到在這矮木後藏了兩尾小魚。

「好了,阿蠻,不還了。」陸長風嘴角稍彎。世上哪有這樣的人,上趕著散盡家財,他人要還便要翻臉,真真是不按常理。

夜祭禮一時半會兒怕是結束不了,陸長風拉著蠻月從一叢矮木竄到另一叢矮木後,溜了出來。左右都是遲了,那與缺席也沒什麼不同了。

思來想去,陸長風還是覺得須得與她將那一筆私房錢的賬扯清楚。免得她傻乎乎地讓安定誆了,還對此深信不疑,雖說這便宜是讓他給佔了。但他佔得,他人佔不得。

他從懷中掏出條玉墜子,遞到她跟前,緩緩說道︰「盛京的規矩,是禮尚往來。你送我那樣多的東西,我無以為報,這墜子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阿蠻不要嫌棄。」那墜子約莫小指大小,雕的是兩尾嬉戲的小魚,紅色的穗子上還系了幾個銀色的小鈴鐺,小小的鈴鐺上還雕了幾只不知名的鳥獸,仿佛是為了墜子主人特意做的。

蠻月的眼楮一下子就亮了,月兌口而出︰「好漂亮!」握在手里把玩了許久,才問︰「一定很貴吧。」

「哪里。」陸長風輕笑︰「你別給安定誆了,我並不缺錢。莫要說祖產了,俸祿也是夠我吃的,就是你日日拿去吃萬家樓也是夠的。」

說越說到後頭,他的聲音便越輕,他原本就不是個能袒露真心的人。說到這步,已是盡了極大的勇氣。

誰料蠻月卻答道︰「我知道。那是我給你的聘禮。」

「聘、聘禮?!」

蠻月點點頭,十分認真,「人界每飛升一個神仙上九重天,都會有自己的神位和禮遇。司刑說,那是九重天聘用了他們所給的報酬,那不就是聘禮嗎。我要你背井離鄉和我回南虛,與飛升也沒什麼差別,我沒法給你什麼神位,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只能把我有的東西給你了。」

她的神情有些委屈︰「不然,你就要去九重天做神仙了。」

原來,此「聘禮」非彼「聘禮」。

陸長風閉了閉眼,一顆心被拽在空中飛來跳去,「我不會去九重天做神仙的。」食指指尖在她眉心輕點,想罵她一句榆木腦袋,終于還是低嘆了口氣︰「你啊,不開竅。」

她什麼也不用給,他自會追隨她而去。

蠻月眉心似乎還留著那微涼的觸感,想不通為什麼說她不開竅,愣愣道︰「我開竅了的。」

大約是因為夜祭人員繁多,大皇子到底沒發現陸長風的缺席。或許他知道陸長風沒去,只是現今他十分需要這個部下,也沒追究陸長風的去向。

盛京城外出事了。

護城河的上游發了大水,沿途都城的堤壩被沖塌了,好幾座城池遭了殃。眼下蕭國國君纏綿病榻,幾個兒子忙著搶皇位,即要日日端茶送藥表孝心,又要建立功績彰顯自己的能力。

這場大水,來得正是時候。至于什麼死傷無數,民聲哀哉,皇子們不在乎,但天災過去之後的稱贊他們在乎。所以依舊鉚足了勁將手底下的人都塞過去。

管你是武刀的還是弄墨的,只要身體健全,至少能過去修個堤壩。

陸長風自然也被大皇子指派出去了。

一連數日,陰雨連天。鬧地蠻月心里煩悶,不由得和司刑吐苦水,「他們要建功立業,自己怎麼不去,非要別人幫著去,到頭來功勞還要算他們頭上,憑什麼?」

司刑手上的冊子翻過一面,拿筆沾了沾墨,邊寫邊說︰「老國君這次病得不輕,他們是怕出去了,這宮殿轉頭就改名了,到時候連門都模不著。倒不如一窩蜂待在里頭,還能爭一爭。」

蠻月支手撐著下巴,指尖在杯沿上劃過一圈,細聲道︰「司刑,我想去找陸長風了。」

他手下的筆尖忽然一頓,抬起頭笑眯眯地說︰「不,你不想。」

若是放在平時,司刑是斷不會講這種話的。可是此刻,蠻月看著被埋在書堆里的司刑一臉菜色,幾根發絲垂在額前,袖口領口沾了墨汁也無暇顧及。

他向來是個注意形象的,如今怕是批公文批瘋了。

她難得體諒司刑一回,「司刑啊,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不必跟我去,我自己去就成了。」

「唉——」他長嘆一口氣,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小師叔,此次災情實在嚴重,那城中種種,怕是你見不得。」

人人都見得,為何她見不得?

蠻月不解︰「實在嚴重的話,九重天不管嗎,他們不是一向以天下安危為己任嗎?」

司刑抬起無神的眼,手微微顫抖︰「小師叔,你以為我為什麼在這?」

這——她倒是沒想到。九重天確是有兩位星官在盛京城的,除去司刑,還有一位擅離職守不知下落的司危星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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