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子時,宋歆走出彭木住宅,照著彭雲說的位置尋找。
巨大的仙城主要街道都是以天干地支命名,共有六十條。他所在的客店位于丁辰街,宋歆向南走了三條主街,再轉向西邊找到庚、寅兩條街道交界的地點。這里果然有一條幽深小街,正是彭雲所說的庚寅道,此時街上空無一人,寂靜的如同幽冥界。
宋歆取出換形符貼在身上,瞬間就變成了一個蠟黃臉的漢子。
數到第八間房舍,他駐足停下,抬手敲了敲門。
片刻之後,門上忽然開了一個小洞,里面傳出一個聲音道︰「口令。」
「刀勞鬼捉人。」
那個小洞被人關上,接著面前的門打開了。宋歆走了進去才發現,這里是一處類似蟲洞的通道,真正的黑市顯然不在這屋子里。這里也肯定不是唯一入口。
獨自一人走了一刻鐘,宋歆眼前景色一亮,他也有點懵了。
他想象了無數種黑市應該有的樣子,漆黑、陰郁、所有人帶著面具。可眼前的景色,卻是一片明亮的湖濱。
這是一個位于山谷中的小湖,四周的山崖如同牆壁一般筆直,宛如高牆一樣將這片小天地圍了起來。
湖邊都是盛開的桃花,湖水之上還有一群群說不上名字的水鳥嬉戲。湖岸間的桃林之內,坐落著幾十間茅屋、竹廬,有不少修行者進進出出,顯然都是來黑市買東西的了。
宋歆愣了半天才接受了現實,自己不是在做夢。心道,不知道是誰找到了這片地方,還打造成了這種用于地下交易的黑市。
宋歆正在發愣的時候,一個少年走了過來。他盯著宋歆看了一會,才咧嘴一笑。
「魯兄?」這人竟然一開口就叫出了宋歆的化名。
「你是彭」
「噓。」青年點點頭,原來他是彭雲假扮的。
「走,我帶你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你要的火蓮和龍涎草哩。」彭雲邊走邊說道。
「對了,你要買東西的話,是不能直接付錢的,而是要到兌換處。」
「啊?我的錢都在錢莊,身上可沒多少。」
彭雲笑道︰「不用玉幣是擔心被仙城內的陣法發現了。這里有專門的兌換處,他們和錢莊暗中有生意往來,有辦法避過仙城陣法的檢查。」
宋歆點點頭,想不到還有這種業務,這不就是後世的私人錢莊麼
「只要你和賣貨的談攏了價錢,就帶著他寫的收條來兌換處,他們會幫你們完成交易,而且你們也不會知道對方的身份。到時候拿著兌換回執,去找那個賣貨的取回東西就是了。」
宋歆點點頭,「在下明白了。」
他們走到一片茅屋前駐足,發現里面都是賣的刀劍兵器,宋歆搖搖頭。他著急尋藥,也沒什麼心思看這些貨品。
一間間的尋找過去,終于看到了賣藥材的地方。
只是這些商販面前,除了一些寫著藥材名字的竹片,根本就空無一物。看來貨物都在儲物戒里存著。再看這些商販,有的外形生的奇形怪狀,顯然都不是人類,而是化了形的妖獸。的確,有的珍惜藥材,都是生長在妖獸出沒的地區,他們往往會采摘了來這里找修行者換些玉幣和修煉材料。
宋歆問了幾家後,看到一個頭上生著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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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茸的老人,面前掛著一個木牌子,上面還畫了個葫蘆。
「敢問,這是賣藥才的嗎?」宋歆問道。
老人抬起眼皮,嗯了一聲。
「在下在尋找幾味藥材。」
「名字。」老頭指著面前的竹片,讓宋歆自己挑選,語氣很是生硬。看樣子是化形不久,人類的語言還沒有運用自如。
宋歆為了不讓人起疑,就一口氣報出了七八味藥材,他要找的龍涎草和火蓮在其中也不算太貴重的。
老頭臉色微變,用生硬的語氣說道︰「都是藥材珍貴,這里不齊全。不過龍涎草有幾株。」
「老先生打算怎麼出手?」
老者點點頭,伸過衣袖來,宋歆不明白他的意思。彭雲趴在他耳邊說道︰「把手伸進他的衣袖里,你們可以談價錢。」
宋歆這才明白,這叫袖里乾坤。
他將手伸進老人衣袖,然後一模,才發現這老頭的手毛茸茸的,此時他正比了一個「一萬」的手勢。宋歆搖搖頭,隨手砍到了三千。
老頭顯然有些不悅,呼哧吐了一口氣,又比了一個八千。
「四千。」
「七千五。」
「四千。」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這些藥材以四千五成交,但即使如此,價錢也足足比仙城內羅家店鋪賣的貴了一倍。要不是自己不能去羅家買藥,自己也不會多花這些冤枉錢。
兩人把手抽出袖子後,老人又取過一塊竹片,在上面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兌換處,回執拿回來。我等你。」
宋歆跟著彭雲去兌換處要了回執,老人拿了回執,順手往袖子里一踹,然後取出了一只盒子,「驗貨,請。」
宋歆笑了笑,這妖獸還知道用敬語了。他將盒子打開一條縫隙,聞了聞味道,和羅家藥鋪的龍涎草絲毫不差,定然不是假的了。他這次特意多買了許多種藥材,就是想要在山水靈澤里種植一批,以備不時之需。
老人點點頭說道︰「火蓮不好找,你再去旁邊問問。」
宋歆拱拱手道︰「多謝。」
他又來到另一片賣藥的商販面前,問了好幾家,一听火蓮就直搖頭。
其中一個修行者說道︰「小兄弟,你可知道這火蓮可是羅家專營的,被他們抓住了,我們可都要有麻煩的。」
這時候,他身邊一個人反駁道︰「哼,在黑市你怕什麼?羅家再厲害,也不敢找黑市主人的麻煩!」宋歆扭頭一看,這是個三十歲上下,滿臉大胡子的漢子。他正坐在一張胡床上,不住地打著呵欠。
「大哥,難道你有火蓮?」
「當然有,就怕你付不起錢。」
「你都沒說,怎麼知道我付不起?」宋歆笑道。
大胡子男人抬頭看了宋歆一眼,說道︰「伸手過來!」
宋歆將手伸進他的衣袖,這男人掐出了一個數字,宋歆一模,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你要十萬!?」
他知道火蓮的價格,在羅家的藥鋪也不過是八千到一萬玉幣一株。這人竟開口就要十萬。
「太黑了吧?」
「沒錢,拿功法來換也可以。」大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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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說道。
「功法?」
男人很堅決說道︰「嗯,你拿出功法如果我看得上,我就換,否則就是十萬玉幣,不二價。」
宋歆自然不會傻到把《乾坤五印》和《玉機真藏訣》這種功法拿出來,便試著掏出《天筠神錄》等幾部法術,那人看了一眼就給扔了回來,「哼,這麼破爛的法術,你也好意思拿出來?」
宋歆訕笑了一下,也覺得有點尷尬。「你想要什麼層次的法術呢?說出來,我听听可否?」
那人點點頭,換成了傳音道︰「至少是十等以上的金系法術。你方才拿出的都是十五十四等的法術,我在仙城花一點錢就能買到。」
「呵呵,你至少說個名字上來,我也好去尋找啊。」
大胡子男人突然說道︰「我要找的是一種金針法術,听說這法術無堅不摧。」
宋歆身子猛然一僵,眼眸中露出一抹狐疑神色。他馬上不動聲色地傳音道︰「這是什麼法術,我听都沒听過。」
大胡子男人似乎也沒有追問的意思,說道︰「那就十萬玉幣。不買就滾。」
宋歆冷冷看著他,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去別家找找。」說完轉身就走,那個漢子在身後傳音道︰「這里只有我才有火蓮,你去問了也是白問。」
宋歆沒有轉身看他,而是大步走了出去。
彭雲跟上來悄悄問道︰「怎麼了?突然就走了?」
宋歆傳音道︰「這個人不對勁,他像是沖著我來的。我們快走,恐怕這里還有羅家的人!」
他早就設想過,自己就算來黑市,只要是開口詢問龍涎草和火蓮,必然會被人發現。這羅家還真是無孔不入,為了維持自己藥材壟斷的生意,把手都伸到黑市這里了。
「這里可有其他的路離開?」宋歆悄悄問道。
彭雲道︰「我知道的只有兩條,跟我來。」
兩人悄悄離開,那個藥材販子沉著臉站了起來,一掃臉上的疲憊。走到一處僻靜之處,拿出一枚玉簡,「我找到那小子了,不過他機警的很,現在溜了。」
「嗯,暗中擒下帶回羅家,不要聲張,以免驚動那頭老狐。」
彭雲帶著宋歆來到小湖的另一邊,這里生著一片茂密的桃花林,景色宜人,有幾間竹廬掩藏其中,與粉色桃花掩映成趣,薄如輕紗的霧氣輕撫著桃林和竹廬,頗有一種幽靜、神秘又愜意的感覺。宋歆看著這里的景色,暗暗記在心里,將來一定可以在山水靈澤里也建一座這樣的仙境。
「宋大哥,隨我來。」彭雲一指前面的小路,宋歆急匆匆地走了過去。不久後他們就看見了一座山洞,兩人朝著出口走去,可宋歆突然听見身後一聲驚叫。
他猛然轉身一瞧,一個陌生的白胡子老頭站在了他們身後,對著自己冷笑。
「你們是誰!」宋歆大喝一聲。
老頭說道︰「嘿嘿,跟我們走。羅公子請你去家中一敘。」
「你們是羅天的人!?」
「嘿嘿,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這時宋歆身前又傳來一個聲音,正是方才那個賣藥材的漢子。
宋歆一把撕去了換形符,恢復成本來的樣貌,身上靈氣瞬間爆發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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