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有一劍!

劍氣穿胸而過,朗德里安的尸體栽倒在地,但是那劍氣卻沒有消散。

嗡!

鋒銳的劍氣一顫,就化為了道道細小的碎片。

宛如箭失,將朗德里安身後的帝國使團籠罩。

嗤、嗤嗤!

陣陣宛如金屬切割血肉的聲音中,帝國使團全滅。

尤其是那位火槍隊顧問,自稱神秘學家的薩米奧爾整個人更是幾乎被切成了爛肉。

這一幕,讓所有人一驚。

周圍人看到了。

山上的歌德也看得清清楚楚。

在「劍仙」李秋白遺蛻睜眼的剎那,他就走出了那行宮。

也瞬間明白了長公主趙定思的計劃。

更清楚了,乾皇的打算。

「劍仙」李秋白的遺蛻?

錯!

是乾皇的附身!

這位乾皇是打算用「劍仙」李秋白的遺蛻一說,將長公主趙定思的聲望推到最高。

怎麼推?

殺人!

將「觀仙會」的人殺上一半,留下一半。

接著,長公主趙定思出面,一舉殺了「劍仙」李秋白的遺蛻,自然是一切大功告成。

歌德心底暗暗為那「劍仙」李秋白嘆氣。

死都死了,還得被拿出來當一回兒道具。

真就是物盡其用啊!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黃當當估計又得難受兩天。

當然了,這計劃是之前乾皇和長公主趙定思的計劃。

當他出現後,自然是有了那麼一丁點兒的變化。

例如︰「劍仙」李秋白遺蛻殺人的名單上,必然有他。

「知道了?」

長公主趙定思走了出來。

帶著寒意的風,吹動著她金紅的袖帶,給人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尤其是此刻的長公主雍容華貴,更是憑空添了一分威嚴。

「嗯。」

「現在不怕了?」

歌德先是點頭,繼續問道。

「不怕了。」

「到了這里,就是我的主場了。」

「他?」

「死定了。」

長公主趙定思雙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逝。

而這個時候,山腳下的高台上,殺了帝國使團的「劍仙」李秋白遺蛻正在緩緩站起。

一位海門奇人高喊著。

「諸位,外族蠻夷不知道以什麼邪物驚起了「劍仙」李秋白前輩的遺蛻,大家小心了,這遺蛻沒有生前記憶,不分善惡。

那外族蠻夷手段邪惡,這遺蛻恐入魔道。」

這聲音洪亮,全場都能听聞。

歌德也听得清清楚楚,暗自點頭。

「你找的?」

歌德問道。

恰到好處的話語聲,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必然是事先安排。

「嗯,我找的。」

長公主趙定思點了點頭,沒有隱瞞。

接著,這位長公主趙定思又沉吟了一息後,就繼續說道。

「大乾之外有著更為廣闊的土壤,肥沃且礦產豐富,先祖在建立大乾後,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這些,卻沒有主動出擊,後世不肖子孫更是連年內亂,甚至大寶之位都差點丟了。

我希望我可以完成先祖沒有完成的事業。

我可以將大乾的疆土擴至極限。」

長公主趙定思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話語,鏗鏘有力。

那話語,充斥野心。

歌德不置可否。

「瘋王」應該不是不感興趣,而是忙不過來。

在當時,「瘋王」應該已經是和「女巫們」撕破臉了。

還遭遇了背叛。

只能是狼狽養傷。

等到傷勢好了之後,更是把這里當做後勤補給站。

可惜,「瘋王」低估了「女巫們」的可怕。

那種類似力量晶石的東西,明顯就是為了針對「瘋王」的。

結果?

自然是一敗涂地。

甚至,連跑的機會都沒。

不!

也許有!

也許用了其它的法子。

歌德想到了更多。

而長公主趙定思則是扭頭看向了歌德。

「願意幫我嗎?」

趙定思問道。

「好處。」

歌德更是直接。

長公主趙定思這雍容華貴的主人格差點沒繃住。

好處?

這麼直接的嗎?

而且,她難道不漂亮嗎?

身為一個漂亮女人,趙定思相當樂意使用這種便捷,當年的「長生道」道主燕仲夏都是難免會猶豫,可是歌德卻好,干脆拒絕了。

立刻的,趙定思的其余幾個對歌德極有好感的人格一起就熱鬧了起來。

主人格費了好大勁兒,才暫時讓幾個自己安靜下來。

她也沒再和歌德多說。

第一,她暫時拿不出令歌德心動的好處。

第二,那個家伙殺上來了。

山腳看台上,前來參加「觀仙會」的人,真就如同歌德預料的那樣,死傷了一半。

大部分都是外來蠻夷。

少部分是大乾的奇人。

但是沒有漕幫、鹽幫的人,都是一些跑單幫,沒法拿捏的那種。

很明顯,附身的乾皇那真的是選擇性下手。

鏘!

鏘!

鏘!

附身的乾皇大踏步沖向了半山腰的行宮,每一步邁出都有響亮的劍鳴,就好似一柄柄長劍在出鞘一般。

「保護公主殿下!」

身邊的侍衛一聲高喊,就沖了下去。

手中的雁翎刀直直 下。

刀光猶如匹練。

一往無前的鐵血之氣,凝聚在上。

刀一出鞘,所有人就感受到了戰馬奔騰,騎兵沖鋒的氣息。

毫無疑問的軍中高手。

更有可能是由宮里派出去歷練許久的。

事實上,也是這樣。

這位侍衛頭領,真的是出身大內,在軍中歷練了十年之久,刀法大成後,才被乾皇重新調派回宮,可謂是乾皇的心月復之一。

但面對自己的心月復,乾皇卻沒有留手。

手臂一揮。

劍氣如風裹雪,徑直淹沒了對方。

不僅僅是對方,對方身後的大內高手,也都被淹沒。

隨後,千刀萬剮。

血肉模湖的尸體,隨之崩碎。

乾皇卻還是不解恨,直接踩著對方的尸體上,將其挫骨揚灰。

為什麼?

乾皇恨!

他明明已經吩咐了看好長公主趙定思,不讓趙定思和燕仲夏見面。

可為什麼趙定思和燕仲夏還是見面了?

而且還舊情復燃了?

尤其是剛剛,竟然口含葡萄……

乾皇妒

火中燒。

他現在不僅要殺了這些侍衛,回去之後,還要將這些侍衛抄家滅族,枉費他的栽培,一點兒小事都做不好。

不過,那是之後了。

現在?

殺了燕仲夏!

竟然敢染指他妹妹!

不!

是他的女兒!

也是他最愛的人!

他小心翼翼培養出來的女兒,除了他,誰也不行!

心怒。

劍疾。

又是一道劍氣射出,比之前快了數倍,歌德腳步微動,就站到了長公主趙定思的身後,附身的乾皇冷笑一聲。

激射而出的劍氣就好似游魚,轉頭繼續沖向歌德。

歌德一拉趙定思。

又一次的,趙定思站到了劍氣之前。

而且,似乎是力量大了。

趙定思腳下一崴,就撲向了射來的劍氣。

乾皇臉色一變,完全顧不上劍氣反噬,直接雙掌一拍,撤掉了劍氣。

無視著如刀割般的疼痛,向著趙定思就飛奔而去。

不過,卻被歌德擋在了面前。

「滾開。」

附身的乾皇聲音沙啞。

但是,殺意更盛。

而那射出的劍氣也越發細密、隱蔽。

氣溫再次下降。

天空中,不知何時落下了雪花。

山腳的人下意識的抬頭看天,當那雪花擦著臉頰落下後,一道血痕出現在了這人的臉頰上,他下意識的抬手一抹。

半顆頭顱就沒了。

「小心!」

「躲開這些雪花!」

「是劍氣!」

有人終于反應過來。

山腳上的眾人連連躲閃。

而在上面的歌德卻早已被大雪淹沒。

他的頭頂,四面八方,都是雪花。

白茫茫的一片。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身後的行宮不見了。

長公主趙定思也不見了。

「劍意不僅影響了天象,還影響了我的心?」

歌德掃了一眼自己不停跳動的心,神情卻是澹然。

他並不驚慌。

因為在他得到的「長生道」典籍中,記錄著類似的情況。

在清源山真正強盛的時候,每百年就會誕生出一位類似強者,甚至,有過三位類似強者一同出現在同一時代的盛況。

這也是清源山三大傳承的由來。

根據記載,這種強者是將自己的身軀打磨到了極致,完美無缺,氣血猶如鉛汞,隨意一滴都有百斤之重。

借由氣血的反哺,開始磨練意志。

當意志凝集為一點時,就能有類似影響天象、影響他人之心的神通。

普通人,面對這樣的強者,十死無生。

因為,心被影響了。

但歌德不同。

借助著血腥榮譽的便利,各種秘術的堆砌。

歌德的心早就超出了凝聚為一點的程度,他早就生根發芽,長成了參天大樹。

而他的身軀?

更是恐怖。

完全可以稱之為︰怪物!

下一刻——

轟!

猩紅的血色蒸汽騰起三丈。

白色與飄雪,直接被沖開。

白色消散。

雪花飛舞向遠方。

那行宮再次出現。

長公主趙定思也出現在身後。

附身的乾皇此刻正要攙扶自己名義上的妹妹,看著血氣升騰,好似地獄惡魔般的歌德,不由一愣。

「大成的《血神經》?」

「不對!」

「你不僅將《血神經》練到了大成,而且還推陳出新,將其達到了全新的境界。」

「好!」

「之前,倒是有點小覷你了。」

附身的乾皇一把拉起了長公主趙定思,確認趙定思沒有大礙之後,這才冷笑的開口。

他的語氣,依舊帶著一絲輕蔑。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把燕仲夏放在眼中。

就算大成的,推陳出新的《血神經》又怎麼樣?

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對手?

嗡!

更濃郁的白色夾裹著漫天風雪而來。

翻滾的風雪掠過地面。

大地撕裂。

那堅硬的石頭,比豆腐都不如。

瞬間化為齏粉。

而這只是其中一片風雪。

當百片,千片風雪連成一片時,再高的山峰都會消失,再大的城市也會消失。

天災!

完完全全的天災!

山腳下的人,感受到了這種大難臨頭的可怕。

有人面色蒼白,惶恐不安。

有人搖搖欲墜,大聲呼救。

有人干脆拜倒在地,直呼饒命。

更多的人,則是想要跑。

可他們跑不了。

心被這一劍的意志所影響。

他們早已被束縛其中。

他們整個人就如同是待宰的羔羊。

每一個人都絕望地看向了高處。

在那里,在那雪白之中,一抹鮮紅升起。

三丈高的猩紅蒸汽,在漫天飛雪之中是那樣的顯眼,尤其是當其中飛出七道身影時,就好似是七顆流星滑過了雪白的幕布。

七道血紅的線條留在上面。

攪亂了那一片雪白。

雪白飄散。

附身的乾皇帶著趙定思連連後退。

他的眼中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他在燕仲夏的《血神經》中感受到了不同。

不是推陳出新。

而是……

升格!

眼前《血神經》應有的樊籠被打破了,達到了全新的程度。

那是他一直窺視的程度。

「不可能!」

「這不可能!」

附身的乾皇大呼著,他看著七道血腥人影,眼中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隨後,那漫天飛雪沒了。

只剩下猩紅。

兩抹猩紅。

附身的乾皇身上也閃爍起了猩紅,但與歌德升騰而起的猩紅不同,乾皇的要更加隱蔽,且陰沉,就好似是一潭死水。

而歌德的?

熱烈升騰而起的猩紅,宛如水蒸氣。

《血神經》!

與原版本不同的《血神經》!

乾皇會《血神經》,歌德並不奇怪。

當初的「瘋王」可是牧馬江湖,將整個大乾的江湖攪了個七零八落,各大門派的傳承典籍不知道被抄錄了多少。

大乾江湖上流傳著這麼一句話,或許,江湖上各大門派的的傳承消失了。

但,

你都可以在大乾大內找到。

所以,歌德並不奇怪。

而之後,乾皇的行為,他也猜到了。

「雖然你推陳出新,打破了樊籠,但你不過給我做了嫁衣——

只要吞噬了你的血神子,那我就可以順勢突破現有的桎梏!

我,將真正意義上的……

成仙!」

附身的乾皇大笑著。

身上陰沉的腥紅開始咕冬。

就好似蟾蜍鼓起了下顎一般。

他一抬手就抓住了歌德的一道分身。

可還沒有等他吸食其中的精華。

分身就消失了。

不僅,分身消失了。

歌德身上沸騰的血蒸汽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

劍氣!

沖天而起的劍氣,刺破了厚重的雲層。

陽光就這麼照射下來。

金色的光幕之下,粉塵歡快的跳躍著。

麻布道袍。

青銅面具。

劍丸黝黑。

聲音澹然。

只有一句——

「我有一劍,弒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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