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
蘇夏輕輕抹去手上那滴淡綠的藥液，目視遠方，心情相當不錯。
那天離開之後，他就沒關注過魚鱗城的事了。
沒想到，兩個家族居然已經把藥劑推廣到了這種地步，至少已經有三十多座城市的人受益了。
「人多了就好，這是好事。」
讓蘇夏欣喜的是，越來越多的人認可並加入了這條困難重重的道路。
他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能影響小的事情，卻無法改變大的局面。
想要天翻地覆，必須得到無數人的支持。
這個世界雖然爛到了骨子里，可還是有無數人躲在那腐爛的陰霾之下，縱使生于黑暗，也要向往光明。
「這批藥物，你打算帶去海馬城？」蘇夏詢問那負責人。
「對，對的。」
負責人很會察言觀色，看蘇夏語氣中帶著欣慰，頓時放松了不少。
如果他沒猜錯，蘇夏很可能與那兩個家族有關系。
「七天前，我從海馬城出發，請了這些不死族的勇士作為護衛。」負責人指了指玩家們，「途中也遇到過一些怪物和小規模佣兵襲擾，都被勇士們擊退了，順利抵達魚鱗城裝貨，可沒想到……在回城的路上，居然會踫到佣兵之王的人。」
這就是個運氣和概率的問題，運氣不好只能認栽。
最近這段時間，王騰的人活動範圍越來越大，引得不少過路商人怨聲載道。
就在兩天前，海馬城的人類城主甚至找珊瑚城交涉過，希望珊瑚城可以約束一下王騰，讓他不要太過放肆。
但珊瑚城表面上答應，背地里依舊讓王騰隨意做事，根本不管的。
事實上，就算想管也管不了。
荒野那麼大，哪怕周圍城市都派兵圍剿，抓到王騰的可能性也相當小，反而容易將他激怒。
這種無法無天的佣兵，一旦被激怒了，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大人，你也要去海馬城嗎？」負責人小心翼翼地訊問。
「嗯，打算去看看。」蘇夏點頭。
「那……我們一同去如何？也好有個照應。」
「想要保護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蘇夏本來打算解決了佣兵就走，免得浪費時間，但車廂里的真實貨物讓他改變了主意。
既然是他自己弄出來的產業，保護一趟也沒什麼。
順便，也可以了解一下海馬城的情況。
「你叫什麼名字？」蘇夏問道。
「程門。」負責人恭敬回答。
「好，在這里等我幾分鐘，等會再出發。」
「大人你這是？」
「你不是說了嗎？」蘇夏目視遠方，語氣很平淡，「這些佣兵不能放走。」
「這……」
程門心里震驚，這位大人，還真要把那上百個佣兵留下來不成？
以一敵百，這是何等的自信？
兩人的對話沒有刻意壓制聲音，玩家們都听到了，遠方正在撤離的那些佣兵同樣能听到。
那佣兵頭子心里一沉，對周圍的手下做了個手勢，隨即喊道︰「朋友，你帶著那些貨物走吧，我們並非仇敵，何必生死相向呢？」
「說得好。」蘇夏淡淡一笑，「但你說錯了，我們很早之前就是仇敵。」
「……」
佣兵頭子的手心開始出汗，渾身緊繃，盡量維持著表面的鎮定，同時不斷在心里推算逃生路線。
如果真是那個人，那他今天唯有逃命，正面戰斗會死得相當淒慘。
旁邊有個年輕的佣兵喊道︰「老大，這人不知死活，就別跟他廢話了，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不成？」
「閉嘴！」
不等佣兵頭子開口，另一個等級較高的佣兵就厲聲呵斥了這人。
只要是靈能在身的佣兵，都能直觀感覺到，蘇夏帶給他們的那股淡淡的壓迫感。
「看來不能退了，做好戰斗準備！」
佣兵頭子在隊伍頻道里這樣提醒，並且打著手勢，讓那些手下停止後撤，紛紛圍過去。
有這些手下拖延時間，他逃生的希望更大。
此時，車廂上，蘇夏不急不慢地穿上一雙造型普通的深藍色靴子，在靴子後跟，有一個「閃電」的標志。
這是蘇夏上次在消失的客人任務中得到的獎勵，與「生命感知眼鏡」一起得到的，名為「極速之靴」，這雙靴子對使用者的要求相當高。
他此前在飛船里嘗試過幾次，感覺很不錯。
剛一穿上，蘇夏就感覺自己渾身的能量開始向腳下匯聚。
那雙靴子仿佛是個無底洞，不斷吞噬他的能量，且吞噬速度極快。
蘇夏緩緩起身，感覺腳下聚攏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似乎只要輕輕一躍，就能躍出極遠的距離。
這時，玩家小隊的領頭者問道︰「這位大人，需要我們協助作戰嗎？」
蘇夏點頭︰「保護好程門，還有那幾個司機，別的就交給我吧。」
「大人，我們能做更多，可以為你吸引敵人注意，我們不畏懼死亡。」
「不必。」
「可你只有一個人，萬一……」
「沒有萬一。」
蘇夏松了松渾身的筋骨，拒絕了玩家們的幫助申請，自始至終都極為自信。
玩家小隊的領頭人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但身旁的隊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也只好作罷。
這種高級NPC喜怒無常，萬一說得太多，引起人家厭煩就不好了。
其中一個隊友在隊內頻道發消息說︰「老大，先看這個NPC戰斗，要是他失敗了，我們再去幫忙。」
「對，一開始就幫忙沒什麼用。」另一個玩家也這樣認為，「在他陷入困境的時候出手最好，到時候……我們即能完成任務，又能收獲一個人情。」
「可看這樣子，這NPC貌似很強啊，全是‘？’的存在。」
「佣兵也不弱，說不定會拼一個兩敗俱傷。」
「我們先看著吧，把任務要求的程門和幾個司機保護好就行了……」
「……」
玩家小隊商量得很快，商量結束後就開始行動，紛紛拿著武器去保護任務目標。
也就在這時，遠方的佣兵頭子又喊了一句︰「朋友，我想可能有什麼誤會，可否請你告知一二？」
「誤會？」
蘇夏淡笑，答道︰「你應該能猜到……」
他還沒說完，身後就忽然閃過一抹致命的幽光。
佣兵動手了！
那佣兵頭子負責喊話，分散蘇夏的注意力。
另一個暗殺者躲在後方，趁蘇夏開口說話，瞬間發起襲擊。
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幾乎完美！
換做是個普通的三四級生物，沒有被動保護技能的話，可能真會栽在這一擊上。
偷襲者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連靈能護盾都來不及開！
許多佣兵的眼里都出現了驚喜的神色，可就在下一秒，那份驚喜變成了驚恐。
「 嚓——」
只听得清脆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切斷了，那個偷襲者與蘇夏的身影交錯而過。
蘇夏面無表情，手里多了一把染血的骸骨之劍，身上沒有一絲傷口。
而那個偷襲者慘哼一聲，整個人從中間斷開，化作血腥的兩部分，鮮血噴涌，慘烈至極，重重摔落在地。
他兩截身體在草叢中翻滾了好幾圈，月復腔中的各種腸子灑落一地，涌出的血水將周圍的草木都染成恐怖的猩紅了。
「啊！」
短暫的麻木之後，劇痛襲來，那人痛苦慘叫，整張臉都痛得扭曲了，淒厲的叫聲讓周圍眾多佣兵都頭皮發麻。
要知道，這人可是他們整個佣兵隊伍里排名前三的強者，暗殺能力更是妥妥的第一。
這樣的高手，居然一個照面就瀕死了？
玩家們同樣震撼無比，他們有游戲系統的輔助，可剛才都沒人能看清楚那一劍。
看到那些滾落在草叢中血腥的腸子，其中一個玩家忽然咽了咽唾沫，說︰「我忽然想吃火鍋血腸了。」
另一個玩家附和︰「我也想，等會去吃毛肚吧。」
「好，一起去！」
「……」
就在他們談話間，新的戰斗開始了。
轟隆！
蘇夏一躍而起，堅硬的車廂竟然被他踏出了一個深深的凹陷，速度快到極致，整個人變成了一條殘影。
就近的一個佣兵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脖子一涼，腦袋就沖天而起了，脖子的鮮血好似泉水向外噴涌。
「啪！」
人頭落地，滾進草叢中，眼楮還睜得大大的，眼底殘留著一絲疑惑與恐懼。
血腥開始蔓延。
「動手！集火！」
「不要吝惜彈藥！」
見到這一幕，佣兵們都瘋狂了，大吼著紛紛開火，密集的子彈如雨點向蘇夏襲來。
蘇夏現在的速度實在是太恐怖了，像是傳說中的鬼魅。
佣兵們都漸漸紅了眼楮，腎上腺素飆升，今天要是殺不了蘇夏，他們可能也走不了。
「 嚓！」
又是一劍！
其中一個佣兵慘叫一聲，整個人被斜著斬開，從右肩斜切而下，同樣被一分為二。
而此時，許多佣兵都還沒反應過來，還在射擊蘇夏前一秒所在的位置。
「該死，快調整方向！」
「都散開！」
「不要集中，以前是怎麼教你們的！」
有些小隊長在大吼，試圖穩住局面。
可就在下一秒，蘇夏的身影再次出現，一劍劃過，其中一個正在喊話的小隊長就被切成兩片了。
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根本無法捕捉，劍刃又鋒利至極，切人像是切豆腐那樣。
幾乎每秒鐘都有佣兵倒下，有的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 嚓！ 嚓！」
人頭滾滾，斷肢遍地。
現場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大片大片草地被血水染紅，連干裂的土壤都被浸潤了。
有的被切開後還沒死，倒在地上哀嚎，在劇痛的折磨中走完人生的最後幾十秒。
「啊……痛，太痛了……」
最早那個被切成兩截的襲擊者居然還沒死，躺在草叢里痛苦嚎叫。
作為靈能生物，他的生命力比普通佣兵更頑強，以至于現在想死都不能在一時半會死去。
他實在是受不了，用染血的雙手拖著他一點點往前，僅剩的上半身在地上拖出一條血路。
最後他爬到自己滾落的下半截身體旁，顫抖著取出腰間的武器，打開保險，扣動扳機。
「砰！」
一聲槍響，血花四濺。
這個偷襲者居然用他自己的武器自殺了。
可這聲槍響被其余佣兵的槍聲淹沒了，並不起眼，根本沒人注意到他這樣可悲的死法。
「該死的，他到底是誰？」
短短一分鐘時間，已經有幾十個佣兵倒下了，許多人手里的武器都被切成了兩半。
死亡來得太快，以至于恐懼都來得慢了些。
風一吹，染血的草葉飛舞，空氣中滿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即使是殘暴瘋狂的佣兵們都受不了了。
恐懼終于來了，開始佔據上風，不斷吞噬他們心中的理智與戰斗意志。
「這個人……」
「這個人是魔鬼嗎？」
在一株大樹上，一個躲藏的狙擊手最先被恐懼淹沒，眼里滿是驚恐，連握著槍的手都在發顫了。
這一刻，欺軟怕硬的佣兵特質在他身上快速復蘇，直接支配了他的行動。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里！」
他距離正面交戰的區域比較遠，或許有一絲機會逃走。
抱著這種僥幸心里，這個狙擊手連槍都不要了，顫抖著轉身，揭開身上的偽裝衣。
恐懼像是塊巨石壓著他的胸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動作慌亂，以至于腳下一滑，狼狽地從樹上栽倒了下去。
好巧不巧，樹下有一塊尖銳的石頭，正好與他下墜的腦袋來了個親密接觸。
砰的一聲，腦袋凹陷，血花四濺。
這個狙擊手眼前一黑，沒了動靜……
竟然被摔死了！
遠方，蘇夏瞥了眼這邊的情況，默默無語。
他拎著滴血的長劍，繼續尋找下一個對手。
「 ——」
劍芒一閃，又一個佣兵被一分為二。
沒多久，整片區域，剩下的佣兵數量，已經不足最初的一半了。
而還在阻擊蘇夏的，更是連一成都不到。
「跑！不能再打了！」
再打也只是白白送死。
剩下的大部分佣兵都被恐懼支配，已經不敢再繼續戰斗，慌不擇路地向遠離中心的位置逃走，甚至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快跑！」
「只要我跑得比別人快，就能死得比他們晚！」
或許……跑出一段距離後，蘇夏就不會追殺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逃跑的佣兵一個比一個快，甚至一邊跑路一邊丟武器，減輕自身的重量。
「烏合之眾……」
蘇夏看著他們，這群佣兵毫無戰斗意志可言。
換做是蘇夏的北風組織，哪怕死了九成的人數，剩下的人照樣會堅持戰斗，直到最後一刻。
作為這群佣兵的老大，那個佣兵頭子更是最早開始跑路的。
在襲擊者被一分為二那一刻，他就開始快速後退了。
名義上是為了在後方指揮戰斗，總覽全局——實際則是有多遠跑多遠，短短幾分鐘就跑出了三四千米，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幸好……幸好我跑得快！」
月兌離戰場後，他回頭望了一眼，眼中滿是慶幸。
他一直猜測是面具怪客，現在看來，即使不是面具怪客，也差不到哪兒去了。
那人實在是太恐怖了，像是個行走人間的死神。
「對不住了，兄弟們。」他想到那些慘死的佣兵，「我的命比你們的命寶貴得多，來年今天我會為你們燒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