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可得想好啊。」
調酒師阿風把著蘇夏肩膀，低聲說︰「王騰這人，又強又狡猾，老大的老大都不一定能對付得了。」
說著，他努努嘴，指著吧台旁的五級生物劉金甲。
這位大老常年在北方一個大城市坐鎮，這次過來看看徒弟劉銀甲，順便參與圍獵面具怪客的事。
他脾氣差是眾所周知的，實力也極強，即使以前不認識的，這次也通過幾個幫派被滅的慘桉認識他了。
蘇夏笑笑︰「我又不是真的要去殺王騰，只是接個任務而已。」
調酒師阿風說︰「但我總感覺你就是要去試試。」
「怎麼，難不成你靈能天賦和感知有關？」
「不是……我靈能天賦還沒覺醒，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覺醒了……」
說起自己的天賦，阿風唏噓，一個強大的天賦往往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可許多靈能生物直到死亡也未能覺醒靈能天賦，這種事只能看運氣。
據傳，機械族曾要求安洛公司研發一種特殊方法，刺激每一個靈能生物覺醒。
如果真能成功，那麼每個機械個體就都能覺醒了，戰斗力將大大提升。
可對于這種要求，安洛公司也表示無能無力，別說是靈能了，就連石油這種老式能源都還沒被研究透徹。
「小老大，你覺醒了嗎？」調酒師阿風詢問劉銅甲。
「難，看機遇吧。」
劉銅甲搖了搖頭，他同樣沒覺醒。
一直沒覺醒還好，就怕以後覺醒出沒用的天賦。
「我還有事，各位慢慢聊。」
聊了幾句後，劉銅甲從自助機器里取出自己的身份卡，跟著師父劉銀甲出門做任務了。
有一個四級生物的店長師父，想來他前期應該很順利，不會有太多危險。
他走後，調酒師阿風低聲說︰「我听聞，許多人的靈能天賦都是在生死邊緣覺醒的。」
「生死邊緣突破？」蘇夏一愣，「這不是主角才有的待遇嗎？」
「是啊。」
並非人人都是主角，哪怕蹭一點主角的機緣都很難，大多數人只是生活中的路人甲。
覺醒靈能天賦的生物並不多，蘇夏以前踫到的許多生物都覺醒了天賦，那是因為他一直都在打高端局，沒怎麼觸踫底層生物的疾苦。
北風組織那些成員，許多都是長期在生死邊緣游走的，覺醒概率會比正常人大一些。
「唉，我成為靈能生物都快三年了。」阿風莫名多了些感慨，「要是誰能幫我覺醒靈能天賦，我願意認他做大哥，一輩子跟著他混。」
「那祝你早日覺醒吧。」蘇夏說道。
「兄弟你呢？」阿風詢問。
「沒覺醒，至今一潭死水。」
「看來都是難兄難弟啊，我請你一杯！」
「請我？剛才那種酒？」
「不是，那可是從東部城市送過來的高級藥酒。」阿風尷尬一笑，「那酒太貴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你都不知道我剛才有多羨慕，你居然能被胡老大請酒。」
「哦，這樣啊……」
蘇夏若有所思，從自助機器里取出身份卡，認真收好，這卡片可關系到他幾千萬的賞金。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便拒絕了阿風那杯酒。
「還有事，忙完了再回來喝，我再去買點消息。」
「好。」
正是工作時間，阿風點點頭，帶蘇夏返回電梯口。
兩人乘坐電梯，回到地面一樓。
這一次，作為注冊成員，蘇夏買下了更多相關消息，比如之前那些有鎖符號的。
其中一個鎖住的消息里，記載了零點酒館這邊對面具怪客身份的猜測。
身份猜想一︰珊瑚城藥劑店老爹
理由︰面具怪客第一次出現，是在珊瑚城郊區的羅興鎮，隨後幾次事件都與珊瑚城相關，極可能是長期生活在珊瑚城的強者……老爹作為珊瑚城最神秘的生物之一，實力強大……
……
第一個猜想，與蘇夏想得差不多。
不止零點酒館懷疑老爹是面具怪客，機械族肯定也懷疑過，否則余陀不會親自來藥劑店好幾次。
在老爹失蹤之後，這種猜測漸漸流傳開，玩家群體中都有不少人這樣認為。
論壇上，甚至有玩家專門開帖子分析老爹和面具怪客的相似點、老爹在隱藏什麼、蘇藥師是否知道老爹的秘密身份等等。
在蘇夏的私信中，也有人詢問他類似的問題，就連幾個室友都問過他，但他一概回答——不知道。
作為老爹的徒弟，蘇夏反而顯得很清白。
因為他是個玩家。
大家普遍認為，玩家不可能是面具怪客。
理由也很簡單，如果蘇夏晚上假扮面具怪客，白天又練習制藥技術，那他什麼時候休息呢？他的一天又沒有四十八小時。
除非他開掛，否則不可能。
蘇夏繼續往下看。
身份猜測二︰鐵拳金狼
理由︰三年前，同樣可以控制金屬的酒館高級成員‘鐵拳金狼’忽然失蹤，失蹤前的實力已接近五級……
面具怪客初次出現時，實力大約初入三級，隨後迅速成長，最後一次出現已接近五級，不難判斷——面具怪客或許本就極強，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損失了一部分力量，比如被機械族抓住抽取靈能……
……
鐵拳金狼，這是一個比較陌生的稱號。
零點酒館里的高手實在是太多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有新的高手誕生，也不斷有高手失蹤。
那些失蹤的，有的只是厭倦了殺戮的生活，隱姓埋名過上了閑適的日子。
也有的是真的栽了。
比如這位鐵拳金狼，大家都認為他在三年前做一個海上護送任務時，死在了大海風暴中，只是一直沒找到尸體，所以被判斷為失蹤。
個體的力量再強大，在大自然的風暴咆孝之前，也脆弱得像螻蟻一樣。
在蘇夏成名之前，鐵拳金狼就是最出名的金屬能力擁有者。
接下來，還有好幾位被猜測是面具怪客的。
他們也和這位鐵拳金狼一樣，都處于失蹤狀態。
有的並未展現過控制金屬的能力，但只要覺醒天賦，或許有一定概率抽中這能力。
「鐵拳金狼，這位大老真是可惜啊。」調酒師阿風感嘆，「三年前，我剛成為靈能生物的時候，他還帶我做過一次任務，一手金屬能力極強，瀟灑自如，來去如風，不亞于現在的面具怪客。」
「你覺得有可能是他嗎？」蘇夏問道。
「有很大可能，只是無法解釋他失蹤的這三年去了哪里……難道真被機械族抓住了？」
迄今為止，許多靈能生物的失蹤，都跟機械族有關。
大家都知道，卻很少有人敢公開指出這一點。
畢竟，這是個人人自危的年代，誰都不想被機械族盯上。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來到中午十二點。
蘇夏看完所有消息，重新回到一樓的公共區域里。
此時，一樓氣氛正熱鬧，酒香四溢，之前出去圍獵面具怪客那群人回來了，一個個都興致極高，滿臉漲紅，一邊喝酒一邊大聲吹噓。
剛走出走廊隔間的門，蘇夏就听到了好幾人醉醺醺的吼聲。
「就差一點！
「這次真的只差一點了！」
「我都快模到那面具怪客的衣角了，結果還是被他給跑掉了！」
「下次一定能抓住……」
「……」
有幾人喝得有些多，話都說不清了，舌頭像是打了結，到最後，嘴里只剩下了胡亂的大吼。
也有人神志清醒，坐在眾人當中，認真敘述剛才的追捕場面。
那場面可謂驚心動魄，危機重重，跌宕起伏，勾人心弦。
「……當時，那面具怪客與我短兵相接，刀劍相撞，靈能炸裂，只差半寸，我的刀便能將他封喉，而他的劍也直刺我心口……或許是英雄惜英雄，我倆同時收了武器，錯身而過，他就此飄遠而去……」
「竟如此凶險？」
許多人听得入神，那刀光劍影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浮現，久久回味，只覺精妙絕倫。
听完之後，有人覺得他們對面具怪客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如果能更了解他，這次或許就能成功。
于是，更多的人來買消息和資料了。
「要關于面具怪客的資料，所有資料！」有人找到調酒師阿風，一副不差錢的語氣。
阿風恢復了商業微笑，認真地說︰「客人是酒館的注冊成員嗎？
那人搖頭︰「不是。」
阿風則說︰「非酒館注冊成員，是無法查閱重要資料的。」
那人問道︰「買都不行嗎？」
阿風︰「不行……不過，注冊的手續很簡單，客人如果有意願……」
他又開始拉人入伍了，業務十分熟練。
在這地上一樓，除了他之外，還有許多調酒師與服務生也在做同樣的事。
見狀，蘇夏也就不再多停留，離開了酒館。
他在酒館這里並沒有拿到想要的消息，連老爹團隊的一絲蹤跡都沒發現。
零點酒館知道的內幕，還不如蘇夏自己知道的多，甚至連機械族查封藥劑店的真實原因都沒寫出來，也沒有任何關于「混合實驗體」的字樣。
當然，或許是因為這信息保密等級太高，只有酒館高層才知曉。
「該去看看那些人了。」
蘇夏站在酒館大門口，點開任務埋骨他鄉，找到海馬城幾個目標所在的位置。
這幾個目標住得很近，就在城東的外側，大概位于外三環的一片區域，倒是省得蘇夏滿城跑了。
他在酒館門口攔了一輛車，打車前往目的地。
在車上時，蘇夏詢問出租車司機︰「師傅，城東外三環那片怎麼樣？」
「小伙子是外地人？」出租車司機問道。
「嗯，來海馬城找親戚。」蘇夏答道。
「那地方不怎麼好，都是後來加入海馬城的流民，小伙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司機還以為蘇夏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所以來這里投靠親戚。
「嗯，多謝了……」
蘇夏看著窗外，默默思索。
老北風組織成員的家屬，似乎就沒幾個過得好的，全都住在貧民窟、難民營、下水道、下城區之類的地方，生活拮據，十分艱辛。
想想也正常，苦難才能造就那樣的團隊。
那些生活優握的人，有幾個願意反抗呢？
如果能天天大魚大肉，吃穿不愁，沒幾個會願意改變現狀，就連反抗者都有許多類似趙四那種意志不堅定的。
「我休息一會，師傅你到了之後就叫我一聲。」蘇夏估算了一下時間，莫約得半個小時才能到。
「好咧，小伙子你放心吧。」
「嗯。」
蘇夏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楮，點擊下線。
他回到地球這邊，飛速下床，離開宿舍，奔向食堂，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午飯，又匆匆跑回寢室。
幾個室友都出去體驗vr蜂巢了，寢室里空空蕩蕩，倒也安靜。
蘇夏刷了個牙，便回到床上，啟動手環，重新上線。
游戲世界里，出租車依舊在平穩運行。
「應該快到了。」蘇夏看了眼時間，默默點開小地圖，查看自己所在的位置。
不對……
怎麼距離目的地更遠了？
蘇夏臉色一冷，差點就掏刀子出來了，還以為這司機是搞綁架販賣的。
但他立即想到，真要綁架的話，也應該先把他弄暈。
「踫上貪財的了。」蘇夏很快想明白，這司機听說他是外地人，對本地不熟悉，為了多賺幾個錢，居然帶著他在城里兜圈子。
坑錢也就算了，這點錢蘇夏也不在乎，主要是浪費時間，時間比金錢寶貴得多。
他取出一張卡片，屈指一彈。
「休——」
只听得砰的一聲，出租車的計價器被飛速旋轉的卡片一分為二，線路斷裂，火花四濺。
正在開車的司機渾身一顫，差點連方向盤都沒握穩，顫抖著說︰「小伙子，你……你要做什麼？」
「師傅，麻煩再快些，我趕時間。」蘇夏澹定地說。
「是……」
司機的臉色發白，咽了咽唾沫，意識到踫上狠人了，不敢再有別的心思。
蘇夏又說道︰「師傅，最近來的外地人很多，有些是亡命之徒，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的……」
司機的世界依舊屬于普通人，沒什麼打打殺殺，與面具怪客的世界本不該有任何交集。
蘇夏這話算是救了他一命。
他要是繼續這麼宰客，萬一宰到一個脾氣不好的外來殺手身上，多半會性命堪憂了。
地圖上，代表蘇夏的小紅點，終于開始接近那幾個目標顯示的灰色小點了。
高樓大廈漸漸變少，越往外就越荒涼，車窗外漸漸只剩下一些低矮平房了，一眼望去都灰撲撲的。
「滴滴——」
後面忽然傳來喇叭聲，連續響了好幾聲。
司機神色緊張，急忙打方向盤，行駛至車道右側，讓開左側的快車道。
很快，幾輛老舊的大貨車飛速駛過，車輪轉得飛快。
出租車居然還沒貨車快，蘇夏忍不住提醒︰「師傅，放輕松，緊張會導致你肌肉僵硬，身體僵直。」
「對，對的，我明白……」
司機勉強笑了笑，用旁邊的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車速一直上不去，直到下午一點半的時候，蘇夏才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城東外三環，大量窮人生活的地方。
海馬城是難民們建立的，第一批建城者得到了許多福利，人口足夠之後，再後來加入的難民就沒什麼好處了。
蘇夏下了車，外面的陽光有些慘白，他眯了眯眼，看向前方。
「還不錯，干淨整潔，生活應該沒問題。」
雖說是窮人居住的地方，但這里並不像珊瑚城貧民窟那樣亂糟糟的，反而整潔有序。
一棟棟灰撲撲的水泥安置房矗立在前方，顯得很密集，生活質量或許不高，但至少能遮風擋雨，比鐵棚子與爛塑料棚子要好得多。
蘇夏注意到，剛才超車的那幾輛老舊大貨車也停在這片區域外圍。
他掏出車費，遞給司機，順便問了句︰「師傅，這些貨車你認識嗎？」
「認識的，是城主大人的車隊。」司機立即回答。
「城主的車隊這麼破舊？」
「不不，听說是他兒子私人組建的，專門給窮人們拉援助物資。」
出租車司機是一座城市的活數據庫，每天奔波于城市各處，接觸不同的人，往往知道許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事。
蘇夏默默點頭，他之前就听程門說過城主的兒子。
那是個另類，不好好享受富裕的生活，反而很崇拜面具怪客，喜歡模彷面具怪客行事，前不久還被零點酒館抓過一次。
「世上居然還有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