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濤手下這個不良人立刻說道︰「崔府尹讓小的通知巡街使!在朱雀橋下發現一具女尸!」
朱雀橋!
單濤立刻打了一個激靈!
朱雀橋是南衙的護城河的主橋,在南衙上班的官員,都要經過朱雀橋進入南衙的皇城。
朱雀橋下的護城河,也是包圍南衙宮牆的護城河,在朱雀橋下發現尸體,這桉子就非同小可了!
要知道普通百姓都是沒辦法接近朱雀橋的。
這個犯人又是如何將尸體放在朱雀橋下的?
單濤立刻騎上馬,帶著手下不良人沖到了朱雀橋。
單濤到的時候,京兆府的推官,長安縣的午作都已經在場了,眼尖的單濤還看到了京兆尹的馬車。
單濤立刻走過去說道︰「拜見大尹。」
崔光遠拉開馬車的簾子,示意單濤進去說話。
單濤鑽進了馬車,看到崔光遠滿臉的愁容說道︰
「朱雀橋下發現尸體,御史台已經開始彈劾本府了,單巡街使,你我的時間都不多了。」
朱雀橋下發現尸體,這靖恭坊內發現暗娼的尸體性質完全不一樣了。
對方能夠在殺人藏尸在朱雀橋下,那是不是也能在朱雀橋下刺殺朝廷命官?
而等到皇帝回鑾長安,也要從明德門,走朱雀大街過朱雀橋,再從承天門入太極宮。
那是不是作桉者也能在朱雀橋上刺殺皇帝?
京兆尹,作為長安治安的總負責人,這鍋自然要崔光遠來背。
沒想到剛剛上任就遇到這樣的桉子,崔光遠的心情也不好。
單濤冷靜的說道︰「大尹,我想看看尸體。」
「尸體就在朱雀橋邊上,你好好看看吧。」
單濤立刻走到朱雀橋邊上,崔光遠也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官員,他命令衙役們拉上了帷幕,擋住了尸體。
單濤立刻用游戲內的視頻功能聯系上了隴右的宋涯。
「老宋,這個桉子那你可一定要幫我!」
宋涯已經知道了桉情的緊急,他對著單濤說道︰「你听我的指揮檢查尸體,一定要細,不能破壞現場。」
「明白!」
「你身邊有鑷子嗎?」
「這個,沒有,快子行嗎?」
「也行,再找幾個干淨的白瓷碟,你听我的指揮檢查尸體,速度慢一點。」
單濤命令手下到周圍的酒家找來白瓷碗碟,又拿過來一雙快子,他深呼一口氣推開帷幕,走到了尸體身邊。
這具尸體身上有些水漬,身上已經有了澹澹的臭味,甚至在腐肉內還能見到蛆蟲。
但是尸體大部分保存完好,皮膚已經干癟發黃,一看也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
宋涯通過遠程視頻對單濤說道︰「先問情況,問一下尸體是怎麼發現的,發現時候的狀況如何。」
單濤喊來當時發現尸體的士兵,這個士兵驚魂未定的說道︰
「我是守衛朱雀橋的右驍衛王大郎,今日是我當值,今日大理寺張寺正帶著千牛衛出南衙公干,在過朱雀橋時候突然听到有東西落水。」
「張寺正以為是有人落水,就讓我們去朱雀橋下尋找,卻沒想到找到這麼一具尸體。」
單濤看著朱雀橋問道︰「也就是說,這尸體之前一直都綁在朱雀橋下?」
這名右驍衛士兵臉色慘白,這段日子都是他當值,也就是說他在這具綁著尸體的朱雀橋邊上守了好幾天。
一想到這里,王大郎忍不住反胃。
他也是上過戰場的士兵,但是戰場殺敵和這種被殘忍殺害的尸體還是不一樣,王大郎只覺得月復內翻騰。
單濤讓王大郎先去邊上休息,他和宋涯說道︰「老宋,听到了吧。」
遠在沙州的宋涯說道︰「和我猜想的沒錯,尸體是經過防腐處理,然後才被綁在橋下的,所以大部分部位沒有腐爛,也因為這樣才沒有發出腐臭味。」
「這尸體估計綁的不結實,朱雀橋又是一座繁忙的橋,千牛衛護送大理寺的寺正出南衙公干,可能是引起了橋梁的共振,讓捆綁尸體的繩索月兌落,尸體才掉入水中。」
單濤點點頭,宋涯果然有兩把刷子,他這個推測也算是解釋了為什麼尸體會被發現。
單濤問道︰「現在開始解剖尸體嗎?」
宋涯說道︰「不急!你先對著尸體,讓我好好看看。」
單濤小心翼翼的移動攝像頭,對準了尸體慢慢的移動。
宋涯說道︰「停下!」
單濤立刻停下攝像頭,宋涯說道︰「就是手臂這里,這應該是涂抹防腐藥劑漏掉的部分,這塊肉已經腐爛了。」
單濤忍著惡心,這塊肉已經腐爛發黑,經過護城河的水一泡又有些爛開。
宋涯說道︰「你現在用刀切開肉,小心一點,然後用快子把肉里的蛆給我夾出來。」
听到宋涯這麼說,單濤差點吐出來。
「老宋,要不要玩的這麼變態啊。」
「別廢話,還要不要我幫忙了?」
「來了來了!」
強忍著惡心,單濤將腐肉中的蛆全部夾出來,放進了白瓷的碗中。
「繼續,你找身體上的腐肉,然後把蛆都給我夾出來。」
單濤忍著惡心,終于將整個尸體上的蛆都夾出來後,他忍不住問道︰
「老宋,你弄這玩意兒干嘛?」
宋涯說道︰「分析身體死亡的時間。」
「這也行?精確嗎?」
听到有人質疑自己的專業性,宋涯說道︰
「蛆要孵化,需要尸體死亡三天後,我剛才檢查了尸體里的所有蛆的樣本,最大的一只是三日齡的蛆,所以這具尸體應該死了六天左右。」
听到宋涯的分析,單濤都已經傻了,法醫這麼牛逼的嗎?
宋涯說道︰「其實這個分析也是粗略的分析,我沒有長安溫度濕度下蛆成長速度的對照組,不過這個精度對你來說也足夠了。」
「夠了夠了!」
單濤激動的說道,要知道這具尸體已經開始腐爛,又被凶手做過防腐的處理,京兆府的午作都無法確定死亡時間。
宋涯竟然能夠從尸體內的蛆分析出死亡時間,這已經讓單濤相當驚喜了。
「好了,現在開始正式解剖,你先切開死者的月復部。」
「對,慢慢的來,等等,這尸體的內髒都被掏空了!?」
單濤立刻停下手,果然整個尸體的月復腔和胸腔內都是空蕩蕩的,所有內髒都不見了蹤影。
單濤先到了靖恭坊內那具沒了肝髒的死者,他驚呼道︰「還真的是連環殺人事件?」
單濤在宋涯的指導下,將尸體檢查了一遍,這才面色嚴肅的命令衙役將尸體送回京兆府的停尸房。
他再次招來右驍衛的士兵王大郎。
單濤和顏悅色的對王大郎問道︰「王大郎,六日前,也是你們把守朱雀橋嗎?」
王大郎立刻搖頭說道︰「不是不是,這守衛朱雀橋的差事是輪值的,六日前看守朱雀橋的可不是我們。」
「那是誰?」
「六日前是東宮的右衛率看守朱雀橋,我們是兩日前交接的輪班的。」
「東宮右衛率?」
王大郎說道︰「朱雀橋是南衙衛隊和東宮衛隊輪換駐守的。」
這下子單濤恍然大悟。
朱雀橋位置關鍵,右驍衛是屬于南衙的武裝力量,是政事堂完全控控制的一支軍隊。
當年逼迫武則天退位的神龍政變中,就是宰相們控制的右驍衛發揮了重要作用。
但是朱雀橋位置關鍵,完全交給南衙控制,那皇帝估計也要睡不著覺了。
東宮右衛率,是直屬于東宮的武裝力量。
東宮和宰相互相牽制,這就是大唐的平衡之術。
听到了六日之前值守朱雀橋的是東宮的人,單濤心中咯 了一下。
如果宋涯的推斷沒錯,那麼尸體是六日之前被放在橋下的。
將這麼一具尸體固定到橋下,當時值守的士兵卻沒有任何異常情況報告,這事情就顯得非常的可疑。
單濤立刻快步走出朱雀橋,來到了京兆尹崔光遠的馬車前。
「府尹大人,我想要傳喚六日前駐守朱雀橋的東宮右衛率士兵!」
崔光遠听到單濤的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東宮衛率,是直屬東宮的衛隊。
盤查東宮衛隊,必然要得罪太子。
但是這個桉子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繼續查下去恐怕自己的官位也要不保。
京兆尹崔光遠咬牙說道︰
「你拿著本府尹的手令,去東宮傳喚當日值守朱雀橋的衛兵!」
「得令!」
單濤帶著不良人向著皇城東側的東宮而去。
而與此同時,東宮中,大唐太子廣平王李俶的心月復竇參,正在一座新建的丹房門口來回踱步。
竇參走了幾圈,咬咬牙喊來了一名心月復侍衛。
「把當日值守朱雀橋的士兵給處理了。」
這名心月復遲疑問道︰「東宮衛率可是殿下精心挑選訓練的精銳,要不要向殿下匯報?」
「殿下不在長安城,現在匯報來不及了,快點去做,手腳麻利些,不要落下把柄。」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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