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白化玄也會變得絕對冷靜,那時候的他想法很多。
其中一個就是關于世界意志與環境的問題。
現在的人類開發蒸汽只是小打小鬧,對世界,對環境造不成多少破壞。因此,鬼舞無慘這種不死的鬼對于世界而言更像負擔。
但如果,環境一直遭到破壞,而鬼們又沒有被消滅殆盡,那時候的世界意志又會偏向誰,就不好說了。
甚至有可能出現,鬼殺人反而獲得世界意志獎勵的情況,這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過,那倒是和他沒什麼關系就是了,他連自己都自顧不暇,又如何有能力管一個世界,一個文明的進化變遷?
富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他「窮」的要死,管好自己就行。
微風吹拂,並沒有冬日寒風的刺骨,天氣越來越暖和了,春天將至。
這對鬼們而言不算什麼好事,隨著氣候的逐漸變化,溫度會越來越高,溫度越高,鬼會越難受。
不過這都是小事,真正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晝的時間大幅度延長,太陽的能量也越發強大,哪怕沒有被曬到,低級的鬼有可能會自燃。
對于魂魄而言,這同樣棘手。
所以,在春季完全到來之前,錆兔和真菰必須盡快入輪回,否則,他們就別想再有下一世了。
沒錯,鬼滅的世界和斬赤瞳世界不同,這里有輪回,有轉世,倒不會白化玄消耗停留的時間保護二人的魂魄就是了。
只是,沒看到炭治郎完成入隊試煉,他們的執念絕不會消除。
這同樣是一種責任,一種師兄對師弟的責任。
所以,有信念的人什麼的最煩了,各種意義上而言都是,包括他自己也一樣。
白化玄把自己也罵了進去,因為這是真的。
無論他從前如果,但當他經歷過櫻的事件後,或多或少的,內心出現些懲惡揚善,保護弱小的信念。
當然,這信念也不多,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情緒變化而越來越淡,只剩下一點點。
但就是這一點點,頑強的不可思議,無論白化玄的情況如何變化,它始終沒有消失,就像一道錨一般守護著白化玄最後的一點對他人的善。
那是一種無私的,不求任何回報與目的的,單純的善意。
也正因為這一點善意,有時候會讓他做出某些自己都無奈的事,比如在死神世界雨夜斬朽木,斬赤瞳世界斬大臣,又比如救下炭治郎的家人。
明明炭治郎的家人都死光了對他才更有利,但白化玄就是忍不住出手。
他討厭這種感覺,但又倍感珍惜。
這並不矛盾,討厭是本能上的討厭,仿佛這一點善意阻擋了什麼東西。白化玄其實是有預感的,只要他摒棄這最後的善,那麼他將會變得無比強大,雖然不知道具體有多強,但一瞬超過二階段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
他絕不會這麼做。
白化玄的心享受著這種善意,看見他人發自內心的笑容,他也會變得開心。
正如櫻曾經所說︰「笑一笑好不好?」
他絕不無私,做不到什麼拯救蒼生,但,身邊人的笑容,他一定會去守護。
錆兔和真菰絕不會魂飛魄散,等到炭治郎完成入隊選拔試煉,他就會將二人的魂送入輪回。
當然,前提是,二人的靈魂執念真的只是炭治郎而已。
白化玄看著坐在被劈開的巨石上,一邊看著炭治郎,又一邊眺望遠處鱗瀧左近次小木屋的錆兔,一時間誰也沒能說話。
「炭五郎先生,今後的日子里,炭治郎需要您多費心。」
不知過了多久,錆兔主動打破沉寂,語氣里頗有些解月兌的意思,言談也像托付後事。
「他很聰明,也很努力,但不怎麼懂得變通,總是一副死腦筋的樣子。我害怕他遇到鬼舞無慘的時候會不顧一切的沖上去。」
「打住。」
白化玄以刀鞘封住了錆兔的嘴,他身後的真菰看了也緊張的看著白化玄,仿佛非常害怕白化玄下一步的舉動。
這讓白化玄莫名有些郁結,自己這魅力值這麼高,難不成就是擺設?
嗯,又是日常嫌棄魅力的一天。
「有些事情,我可不喜歡轉述,要說,你自己親自去和他說,說完就趕緊去輪回,別浪費我的心情啊。」
白化玄收回刀鞘,動作自然的用紙擦了擦。大意了,早知道就不用刀鞘封嘴了。
他雖然不說,但心理其實有幾分嫌棄,當然,不是嫌棄錆兔,只是單純的小潔癖而已。
等等,魂魄應該不會有口水吧?
想到了這點的白化玄莫名松了一口氣,刀鞘沒事就好。
呸呸呸,他怎麼能這麼想!
白化玄反思自己的過錯,但,堅決不改。
潔癖這種事情是本能,他也沒太大辦法咯~~
「炭五郎先生……」
一向鎮靜的錆兔,看著這樣的白化玄也有些哭笑不得,一時間,他居然在懷疑自己將炭治郎托付給這位冰柱到底是對是錯……
「咳咳,總之就是這樣,人啊,總是要一路向前,哪怕前面是錯誤也一樣不能停止腳步。」
白化玄連忙轉移話題。
「你能守護炭治郎一輩子嗎?有些事情,總是需要他一個人面對。」
錆兔沉默了,一直以來,他就像大師兄一樣,總是不放心讓身邊人面對一切。
這也是為什麼,他當年入隊試煉時將山中鬼都斬殺殆盡,他害怕身邊的伙伴遇害。他發過誓,在自己倒下之前,絕不會讓同伴有任何危險。
他做到了,那一年除了他以外,無任何一人死亡。
但,這樣做並不全是好處,風柱不死川實彌就曾經在閑聊時談起過。那一年的斬鬼士們出乎意料的弱,直到今日都沒有任何一人躋身柱的行列。
所以,他真的錯了嗎?
錆兔陷入沉思,一旁的真菰見錆兔這副模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她也做出沉思的模樣,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有些事情總是要想想才能明悟。
錆兔留在原地思考,而白化玄則悄無聲息的走了。
他要回去休息休息,明天跟著炭治郎去看看入隊試煉的情況。
雖然原著中手鬼並沒能擊殺炭治郎,反而被反殺。但有了他這只蝴蝶的加入,天知道會不會出意外。
為了炭治郎洗那麼久的衣服,也為了保護主角,能在命運的安排下讓他遇到上弦鬼,白化玄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炭治郎遇害。
而且,沒了炭治郎,誰還會叫他「叔叔」呢?
不自覺的,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出現在白化玄的嘴角,羈絆,有時候正是在悄無聲息間締結。
……
第二天,清晨的光芒照在地平線上,炭治郎早早的起了床。
因為已經是初春的緣故,他並沒有穿從前那身淡藍色的襖子,反而換上了一聲得體的墨綠色格子長衫。這一改變,整個人的精氣神也與之前大不相同,變得精神,有活力。
從前的炭治郎就像是被生活束縛了一般不起眼,雖然他對此甘之若素,但現在,在世界意志的安排下,主角又怎會平凡度日?
系好綁腿,整理衣服,帶上日輪刀,炭治郎的眼神並不平靜。
入隊試煉的變數實在太大,哪怕他已經學會了水之呼吸法的全部招式,也不一定能通過試煉。
但他必須要通過,無論是為了鱗瀧先生,還是為了彌豆子,他都要通過這場試煉。
彌豆子還在等著他!
並沒有打擾任何人,現在的時候還早,炭治郎想讓叔叔和鱗瀧先生再多睡會兒。他一個人,一把刀,踏上征程。
但他不知道的是,不僅在白化玄在遠處注意他的動向,鱗瀧左近次也早已起床,像是黑夜中的燈塔一般眺望著炭治郎。
錆兔,真菰的魂靈也同樣如此。
溫柔的人值得被溫柔以待。
炭治郎以為自己是獨自一人,孤獨的踏上征程,但他不知道的是,一群與他締結了羈絆的人早已在心中跟隨著他前行。
這場試煉,炭治郎並非孤身一人。
「炭治郎,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鱗瀧左近次在心中默默祝福。
沒人知道,一直以來,在他鎮靜的外表之下其實是深深的自責。
鱗瀧左近次一生教了許多弟子,在他們出發之際,鱗瀧左近次都會為他們發放白狐面具。
意為消災解難,保平安。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些面具恰恰導致了他那些弟子們的死亡。
在江戶年間一直封印在試煉之地的手鬼就是由曾經的水柱鱗瀧左近次擊敗的,也因此,這家伙對鱗瀧左近次的恨意突破天際。
但偏偏鱗瀧左近次是不會進入試煉之地,而就算進入了,它也打不過……
因此,它將所有的恨與怒都發泄在鱗瀧左近次的徒弟身上。這也是鱗瀧左近次久久不肯再教授徒弟的原因。
他知道試煉之地的問題,但他什麼也辦不到,鬼殺隊的選拔制度,不是他一個退休水柱能改變的。
「你說,炭治郎能通過試煉嗎?」
巨石上,真菰的魂靈茫然的看著錆兔問道。
「一定沒問題的,炭治郎的揮刀可是比我還快,他一定能做到我當年未曾做到的事,他一定能在手鬼防御之前,砍下它的脖子,一定能!」
錆兔望著已經完全看不見身影的炭治郎,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