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之路︰第十七章 曬紅的獨眼歐格林

亞瑟其實不喜歡修理機械,非常不喜歡,他討厭機油刺鼻的味道,以及潤滑液把自己弄得滿手油污的糟糕感覺,那樣他就沒辦法看書了,只要踫上一下書頁,那些珍貴的,現如今已經無法復制的寶貴書籍就毀于一旦了。

但現在的阿瑟卻學會了機械修理與維護,這並非出于他本人的意願,而是他父親亞當斯的,老亞當斯需要一個會修理機械的兒子,而在他的三個兒子中,顯然只有亞瑟有這個天賦與耐心學習這一技術。

所以,亞瑟就被送到了莫拉爾神甫那里,學會了機械修理的技術,甚至可以自己建造一些小機械,而現在,亞瑟就正在使用他從機械神甫那里學習而來的技術,修理著眼前台澆灌水泵的渦輪增壓器。

亞瑟蹲在河邊的機械邊,他的身邊放著一個箱子,那是一個黃色的工具箱,其上還烙印著一個圓環之中的鐵拳,那拳頭已經如箱子一樣斑斑掉色,銹跡與凹痕彌補在其邊邊角角,見證著其使用歲月之漫長。

亞瑟從箱子里取出了一個扳手,他看著面前的機械面板,用那小巧的扳手開始在面前的無數電纜與電極上轉動起來,他反反復復地重復著那動作,讓那電極一點點地被扭了下來。

「你還要多久才能修好它?」亞瑟身後對于一個深色皮膚的男人說道,他站在亞瑟身後,赤果著粗壯的胳膊,穿著一件被剪去袖口,而更加方便干農活的夾克背心的老男人,他看著亞瑟面前的水泵機械表盤問道。

「快了老爸,我還需要一點時間,但我會讓它運轉起來的。」亞瑟說著將擰下來的電極扔在了一邊,他從盒子里取出了一個嶄新的電極插在了面板上,隨後再一次重復其扭動的動作。

老亞當斯看著自己的兒子,伴隨著扳手的一次次轉動而將電極擰入其中,亞瑟很快就將那東西裝了上去,隨後從腰上的工具腰帶中模出一個小小的焊槍,在手指按壓了一下扳機,確定噴射出的焊接火花正常後,亞瑟便立刻開始用那工作起來。

他身體靠近水泵的電子表面上,用手中細小的焊槍開始進行精細的電路重構焊接,耀眼的細小火花伴隨著焊槍的每一次觸踫,而從機械表面上噴射出來,隨著火花而來的還有明亮的光芒點亮在亞瑟臉上。

那火花雖然明亮,但卻還沒有到需要佩戴焊接面罩的地步,所以亞瑟知識微微眯起眼楮,手指間上的工作始終沒有停下,而他身後的父親也相當滿意的雙手抱懷,站在亞瑟身後。

他看著亞瑟處理著的機械表面,肯定的點著頭,「你比你的三個兄弟可靠多了,亞瑟,你早就該听從我的勸告,把你的沒用的書本丟下,然後去老老實實地跟著機械神甫們學習技術,而不是熱衷于那些無用的知識。」

「知識總是有用的,父親,舊的知識可以引出新的知識,而新的知識可以帶來更多的改變。」亞瑟說著停下手頭的工作扭頭看向亞當斯,後者則輕輕哼了一聲,相當地不屑。

「維爾圖斯那老家伙說的話吧?當年還在遠征時他就說過,那老東西,他們那些宣講者成天什麼事都不做,只是在自己的殿堂里進行永無止境,毫無意義地無聊辯論,討論著那些毫無用處,可笑至極的哲學,知識理解與什麼些類似的鬼東西。」

亞當斯毫不掩飾地鄙夷說著,他指了下亞瑟面前的水泵面板,「他們真正該做的,是把那身破袍子月兌掉,然後拿上工具去修理或者創造些什麼東西,而不是在腦子里沒完沒了地扯皮,最後還得我們來養活那些哲學家。」

「白吃干飯的廢物們,就像帝皇說的那樣,只有勤勞,勞動與虔誠可以造福帝國,而不是被那些危險且無用的知識引誘,去做空想。」

「父親,但帝皇難道不也說過,理性與思考也是帝國的基石嗎?如果我們放棄思考,放棄探索知識,人類文明最終必然會陷入停滯,最終重回蒙昧狀態,被少數權貴把持話語權,變成與帝皇構想中文明國度截然相反的存在」

亞瑟據理力爭著,他就像是一個思想家,哲學家與所有壁畫中,被蒙昧無知人們所質疑與譴責的學者那樣,但他的辯論注定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亞當斯是他的父親,所以他不需要說服自己的兒子。

「閉嘴臭小子,少用那些宣講者的廢話來和我頂嘴,我告訴過你少去和列諾混在一起,那臭小子也是和維爾圖斯一樣吃干飯的「思想家」,哼,最後還不是得我們來喂飽他們。」

亞當斯說著拍了下亞瑟的腦袋,他做完農活後髒兮兮的手拍了下亞瑟的腦袋,隨後便拎起靠在一邊的錘子走向了河岸山坡上的籬笆方向,「趕快把水泵修好,少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帝皇說過,過多的知識只是帶來危險!」

亞瑟看著走遠的父親,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後拿起焊接槍繼續在面前的面板上操作起來,火花在他的面前飛舞著,很快亞瑟就將其上凌亂的電路重新修正,端口歸位完畢了,他將那焊接槍隨手放在了河岸的沙石地面上,隨後便猛地拉動了手邊的拉桿。

那水泵的電路邊的拉桿隨著亞瑟猛地拉下,長桿的凸性鋼鐵末端迅速撞在了卡槽的底部,伴隨著一陣金屬的清脆踫撞聲,整個水泵便在轟隆聲後運動了起來,機械儀表上的知識點一一亮起,整個機械也傳來了震動聲。

亞瑟朝水邊一邊的河面看去,沿著河灘沒入水中的抽水管在震顫中開始大口吸水,伴隨著一片在和河面上出現的小小渦旋,大量的河水被抽入水泵的管道內,隨後便在機械地推動力下沿著亞瑟面前的水管一路向上前進去了。

漫長的管道一路向前,最後在河堤的邊緣沿著斜坡而上,從籬笆下方預先開設出的缺口下鑽入農田的方向,那些水最終會通過分布在農田之中,無數細小的分支滴灌管道而匯集到整片田野中。

亞瑟听著水管中流水的嘩啦聲,隨後起身走到了水泵主機一側的操作面板前,他的手指在其上迅速地點擊了起來,伴隨著一個個圖標的閃過,兩個功率橫條隨即出現在了眼前。

亞瑟將其拉上去後固定到了一個數值上,伴隨著手指將指針拉到哪里,一條長長的紅線也從屏幕的末端升了起來,隨著那紅線逐漸快速升起靠近那指針,水泵也用更加沉悶的聲音快速工作了起來。

當一切工作完成了,亞瑟將手上的工作手套摘了下來,他走過工具箱時將其隨手扔了進去,隨後便走到了河岸邊靠在石頭上的背包處,年輕的維修工將手熟練地伸入流動的河水中,快速地清洗干淨後從包內抽出了一本書。

那是一本已經非常古舊的書了,書殼上都已經充滿了封皮掉落後的疤痕,亞瑟拿著那本書,隨後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靠在河岸邊的岩石上手指輕輕地拂過那本自己看過無數次的書本封面,他看著布滿月兌皮封面上的書名。

在那全是掉落疤痕的書殼上,這本書的名字卻依舊清晰可見,《神性與人性-上》作者馬卡多,創作于統一戰爭10年。

亞瑟翻開了那陳舊的書頁,他的手指轉動著那在歲月中依舊泛黃的書頁,其中的不少書頁都已經是反復裝訂過許多次的了,其保管者盡力地保存著這本書的整體性,這顯然花了不少的心血,但那也是有用的,畢竟這本書的孤本內容現在還在亞瑟手中不是嗎?而沒有散落成一地,隨後飛向無數不為人所知的角落。

這些知識被精心地保存了下來,最終傳到了這個年輕人手中,這已經是整個定居點中唯一的一本孤本了,亞瑟知道,這本書是戰艦圖書館中,那些被巨大鐵門封存著的知識殿堂中僥幸得以逃月兌黑暗牢獄的幸存者。

它是那麼的重要,以至于亞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語言來形容,任何他能想到的辭藻都不足以形容它的重要性,它太過于重要,這本書是將其中理性與真理傳播的最後媒介了,其余的典籍都被鎖在了大門後,在那電子惡魔的威脅下,永遠地沉睡在那黑暗中。

亞瑟翻看著其中的內容,他的眼楮從其上的一行行文字間看過,事實上,亞瑟早就不用看著那一行行字來閱讀其中的內容了,他早就記住其中的所有段落了,在他自己都數不清的千百次閱讀後早就爛熟于心了。

但亞瑟還是會一遍遍地翻看這本書,而每一次他都會帶著一樣的憧憬,謙卑與激動感慨的心情重新看一遍,這其中的內容太過于震撼,亞瑟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見這本書的時候,其中關于神性的科學理性解釋論斷,讓他耳目一新。

雖然父親總說這本書中的令人非常荒謬,帝皇怎麼可能不是個神,而是個人呢?但每當他看見作者那里書寫著馬卡多的名字,亞當斯都會安靜下來,假裝好像沒看見這本書似的。

這給亞瑟提供了一個良好的閱讀機會,可以讓他重新品味其中的文字,現在便是如此,亞瑟翻開了被書簽卡住的一頁,隨後手指在其上快速地沿著文字滑動起來,眼楮也仔仔細細地看著其中的每一個字體,生怕看漏了什麼似的。

「所謂的神明,只不過是人類暫時無法解釋的東西罷了,所謂的神性,奇跡,巫術還有魔法都有著可以用科學解釋的原理,只不過」

「愚昧的人們,會將自己無從理解的東西,冠以神之名,來掩飾自己的愚蠢與無知,但是智慧的人們總能從知識之中獲得真相。」

亞瑟念著其中的段落,但當他要念誦下一段時,突然他身後響起了另一個亞瑟陌生的聲音,他幫亞瑟念出了下半段的文字,一字不落,準確無誤地念了出來。

與他聲音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個巨大的陰影,那影子一下子便將亞瑟籠罩在了面,年輕的亞瑟抬起頭看向了身後的高大巨人。

那如高山一般的巨人有著深紅色的皮膚,他那醒目的膚色在陽光的照射下,仿佛一片燃燒著的火焰,其長長的赤紅色頭發也垂掛在腦後,在造型其余的頭冠後散發著火紅的光芒。

他穿著一件異域風格滿滿的盔甲,其並不像是太陽軍,或者亞瑟听說過的那些阿斯塔特那樣把全身罩得嚴嚴實實的,而是更加輕便與華美,不少的肌肉與皮膚都暴露在外,也不知道是那巨人用不著,還是什麼原因。

亞瑟看著面前高大的人影,他沿著他的高聳身軀抬起頭,就好像是山腳下的攀登者昂首望向山巔一般,而很快地,亞瑟便看見了那高山的頂峰。

那是一只赤金色的眼楮,那只獨眼凝視著渺小的亞瑟,另一只眼楮則戴著一只眼罩,亞瑟看著那眼罩一下子想到了老維爾圖斯告訴過自己的古代泰拉傳說,那古泰拉北歐傳說中的眾神之王奧丁,也是一只眼楮瞎了,而另一只便是赤金色的眼楮。

亞瑟看著他,看著那面孔後在一番思索後迅速反應了過來,他認出了面前的人是誰,隨後立刻站起身來仰望著他的臉,「馬格努斯大人。」

「你認識我?孩子。」馬格努斯輕聲開口道,亞瑟則仰望著那金色的眼楮點了點頭,他抱著手中的書絲毫沒有畏懼地仰望著他。

「我看過你們所有人的畫像,馬格努斯大人,十八位原體,十八位帝皇的子嗣,在那之中我對您印象深刻。」

「為什麼?」

「因為您是其中最為倚重知識的一個,維爾圖斯告訴我,你是十八位帝皇子嗣中,將知識視若珍寶的一位,您的普羅斯佩羅大圖書館中蘊藏著全銀河所有的書籍!我一直想去看看,那里一定會很壯觀!有看不完的書!」

馬格努斯俯瞰著面前激動的年輕人,他什麼也沒說,他沒告訴他那普羅斯佩羅的大圖書館,早已在野狼們的吼叫中化為了廢墟,其中蘊藏著的無盡知識,也在魯斯和他的野蠻子嗣的踐踏下,在鏈鋸與爆彈之下化為了灰燼。

馬格努斯只是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他赤金色的獨眼瞟了眼他懷里抱著的書,他輕輕地攤開了一張大手,亞瑟看著那伸來的手,他立刻便明白了馬格努斯的意思,隨即便將自己手中的書雙手呈了上去。

那本書被平放到了馬格努斯的手掌上,他拿起那對他而言小小的凡人尺寸書本看了看,「《神性與人性》一本好書,馬卡多寫的,我依稀記得,他是在最後的教堂被帝皇推倒時書寫的。」

「您認識這本書的作者?他簡直太天才了!這本書里的觀點與內容都堪稱革命!書中把所謂的神力,奇跡都用了量子學,靈能與分子科學進行了結構,以證明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巫術與魔法,那些所謂的奇跡與神跡,只不過是科學的不同方式體現,是來蒙騙愚昧無知之人的拙劣把戲而已。」

馬格努斯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他沉默地聆听著這個孩子的講述,亞瑟熱血似的仰望著面前傳說中的原體,那代表著真理的帝皇子嗣。

「這里面完全從最底層的邏輯上推翻了所有的宗教!將所有的奇跡與傳說掃入了垃圾桶,我听是說正是這本書成就了後來的帝國真理,那帝皇用來統一銀河的理論指導,就是源自于這本書中!」

亞瑟眼楮中閃爍著光彩,馬格努斯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他在那眼楮中看見了熟悉的感覺,那眼楮仿佛是一面鏡子,倒映出了年輕時的自己,那時自己也普羅斯佩羅上最激進,活力與永不疲倦的年輕學徒。

他和眼前這個孩子一樣,如饑似渴地吸收著知識,閱讀了整個大圖書館中的所有書籍,年紀輕輕就成為了整個普羅斯佩羅上最為卓越的學術大師,甚至辯倒了許多德高望重的大師,以及他們那些在過去看起絕對正確的,毫無漏洞的真理。

有人說,馬格努斯的成功是因為他身上流淌著的帝皇之血,那神聖的血脈讓他優越于一切凡人,賜予了他天才般的智慧,但馬格努斯卻不這麼認為,他相信那與帝皇的血脈毫無關系。

畢竟像安格隆,魯斯這樣的莽夫,可和知識還有聰慧一點邊都沾不上,如果他們真的如此,當時在米凱亞會議時,就不會拒絕那亞空間的知識了。

而馬格努斯還在回憶時,看著面前酷似自己年輕時的孩子,回憶著自己可以被稱得上愉快青春歲月時,他面前的亞瑟便用一聲問題,打破了馬格努斯的沉思,將他拉回了現實之中。

亞瑟一連串說了不少的話,但其中只有一句是馬格努斯真正注意到了的,年輕的孩子抬起頭,用閃爍著求知光芒的眼楮看向自己,他用好奇與不解的聲音問道,「馬格努斯大人,我父親,還有很多長輩都告訴我說,帝皇說過過多的知識只會帶來危險,他真的這麼說過嗎?知識真的會帶來危險嗎?」

亞瑟的話一下子讓馬格努斯愣了一下後,他一瞬間便仿佛回到了米凱亞上,他的眼前一下子便出現了那高大的巨人,身穿金甲,腦後燃燒著金環的偉岸巨人俯瞰著他,金色的雙眼就仿佛要燒盡他的靈魂那樣。

馬格努斯周圍的一切都黑暗了下來,他仿佛一下子深陷在了一片黑色的沼澤中,他的腳下都是水,某種液體,不,是血。

馬格努斯仰望著那巨人,他端坐在王座上,在其後面是一座巨大的金色大門,他用那燃燒的金色眼楮俯瞰著自己,馬格努斯也仰望著他,突然間在一片寂靜中隨著一聲山崩般的巨響,那金色的大門碎裂垮塌了,霎那間無數的人影從馬格努斯的兩側沖過,他向兩側看去,那是無窮無盡的惡魔向著那王座淹沒而去。

各式各樣的惡魔吼叫著揮舞手中的武器與利爪,踏著那一望無際的血海沖向那王座,它們從馬格努斯兩側魚貫而過,沖擊著大腦與思緒最深處的尖叫與狂吼聲轟入馬格努斯的腦海,他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連連後退。

從後面沖過的惡魔不斷撞擊著他的手臂,讓馬格努斯向前又走了好幾步,他仿佛不由自主般的抬頭看向那王座,那坐在王座上的金色巨人在無盡的惡魔之海彼端看著他,他在即將被惡魔淹沒前,用直擊靈魂的聲音向馬格努斯呼吼起來。

「馬格努斯!你都做了些什麼!?」

那聲音一下子將馬格努斯擊回了現實,他猛地睜開自己的眼楮,他握緊著拳頭,瞪著眼楮猛地看向下方的亞瑟,後者也用不解的表情看著他。

「大人?你沒事吧?」亞瑟仰望著面前異樣的馬格努斯問道,後者低頭看向面前的亞瑟愣了一下,隨後看見了自己手中的古舊書籍,他翻開了那書頁,看著其中因為被翻看過無數次,而在每一頁上都留下了明顯手指痕跡的紙張。

「你看過下一本了嗎?這本書的下冊。」馬格努斯說著翻看著手中的書籍,亞瑟望著面前的馬格努斯苦惱地搖了搖頭也。

「不,大人,沒有,下冊和其他的書本一樣被鎖在船里了,我和列諾試著溜進去過,但差點死在里面都沒有抵達圖書館,之後雷娜艦長就不準我們登船了。」

亞瑟無比遺憾地說著,馬格努斯則看著眼前的孩子,他微微點頭後手在身側輕輕地揮了一下,很快他的面前便出現了一道閃爍著靈能波濤的裂口,馬格努斯將手深入其中後抽出了一本書,他在拍去了書本上的灰塵後,將那書籍遞給了亞瑟。

後者雙手接過了那書本,隨後看了眼那書殼上的書名後一下子瞪大了眼楮,那上面烙印著《神性與人性-下》的字體。

「大人!這。」「收下它吧,孩子,我已經很久沒有再翻看過它了,自從那些事之後。」

馬格努斯說著逐漸停了下來,他看著面前的亞瑟無聲地嘆了口氣,但顯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書本上的亞瑟沒有注意到馬格努斯的嘆息,他非常的激動,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完整的書本。

馬格努斯抬起頭,他不知道為何,也許是直覺,也許是靈能的某些作用,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靠在不遠處巷口的維托,他雙手抱懷地靠在牆上,在遠處看著馬格努斯,微笑著向他打了打招呼示意他過去。

馬格努斯向他點了點頭,隨後將手指的上冊也還給了亞瑟「看得出來,你比我更需要它。」

後者接過了手中的書本後欣喜地抬頭看向從身邊走過的馬格努斯,他望向遠去的馬格努斯,手中拎著兩本書地看向他,「大人!我之前問你的問題,你能回答我嗎?過多的知識真的意味著危險嗎?」

馬格努斯停了下來,他微微撇頭看向身後的亞瑟,獨眼巨人垂下眼楮沉默了片刻,「這個問題,只有你自己可以給自己答案,孩子,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吧。」

馬格努斯不知道為何,想起了米凱亞會議時維托告訴過自己的那句話,更不知道為何就月兌口而出說了出來,他思考著那一切,那場回憶後的一切無聲地嘆了口氣後走向了遠處。

他留下了身後的亞瑟,後者在目送著馬格努斯離開後,立刻便抱著手中的下冊坐了下來,他立馬翻開了那厚實的書殼,眼楮如饑似渴地閱讀起了其中嶄新的文字與知識。

就像,當年那個普洛斯佩羅上的孩子那樣。

而那孩子,那長大了的孩子走過了河灘,他高大的身軀行走起來非常迅速,很快就來到了那巷口處,維托靠在一處掛機的下得牆壁上,雙手抱懷微笑著看著面前的馬格努斯。

「很大方嘛,眼楮都不眨一下就把書送人了?你還從來沒送過莪禮物了,嗯,事實上是送過任何人禮物。」維托帶著略微怨恨的語氣說道,但馬格努斯卻從那依舊嬉皮笑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除了不正經外的情緒變化。

他走到維托面前,撇頭看著靠在牆上的維托,「你從不喜歡看書,而我你喜歡的武器和「炫酷」玩具我也不喜歡,所以我沒有你喜歡的東西可以送你。」

「聖吉列斯還不是不喜歡槍啊,劍啊什麼的,人家不也送了我一把長劍?你有時也可以轉變一下嘛,學會如何和大家相處,比如先從送禮物開始?」

「你沒穿那身動力甲,維托,你的裝甲呢?如果不是你剛剛「一夜長眠」後睡醒,腦子還沒清醒過來忘了穿上那東西,就是你有了什麼新的鬼點子。」馬格努斯看著一邊的維托,冷漠且毫無感情波瀾地說道,維托則雙手抱懷地冷笑著擺了擺手。

「好吧,你這無聊的書呆子,但是的,我確實有個點子,運氣好的話可以讓我們從網道里出去,所有人一起出去,而那身死沉的動力甲,暫時用不上我就給扔船上了。」

「那東西總是金光閃閃的,老傻逼造的時候好像就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穿著那盔甲華麗登場似的,你穿上那東西出去走一圈,不到一分鐘就成為全場焦點,以及,火力特別關照對象了,所以,我現在用不上那土豪金的東西。」

「你總有點子,維托,雖然大半的時間內,你的點子都和作死掛鉤,愚蠢而令人無法理解。」馬格努斯無語地說道,他微微撇過頭,將眼楮從維托身上移開了。

「嘿,但那大半糟糕的點子,最後都成功了不是嗎?我想這次也一樣。」維托笑著靠在牆上嘆了口氣,他調整了一下雙腿的位置,讓自己靠在牆上站得更穩一些。

「電子惡魔的事,海倫會解決的,而我會負責去把維修幻夢號需要用得著的原材料搞回來,等海倫解決了那系統里的狗雜種,我們就可以用那些資源修好船,就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

「網道呢?幻夢號沒法開啟網道記得嗎?這是一艘帝國的戰艦,而不是靈族的長船,除非,你有辦法強行開啟一處網道大門。」

馬格努斯說著看著遠處的瀑布,那從戰艦上飛落而下的瀑布撞擊在河面上,在那落點的位置大片的水霧伴隨著瀑布的落點而濺射起來,仿佛一片在地面上的淡淡迷霧。

維托也看著那方向,隨後笑著聳了聳肩,「不,我可以摧毀網道,但是,摧毀和創造畢竟還是兩回事,很多時候,創造可比毀滅難多了。」

「有莉莉絲幫忙,你做不到嗎?」

馬格努斯看著那瀑布的方向問道,維托則一下子笑了出來,他將腦袋的一側靠在牆上,滿臉微笑著。

「的確可以,但相信我,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你不會希望莉莉絲來和我開門的,上次我和她那麼做,靈能對撞效應炸了半個星系,所以,除非你喜歡化身人間大炮,不然你不會希望那樣的。」

「但現在也沒必要,我們有個更安全,更方便也更簡單的方法,只不過需要死上不少人就是了,準確來說,是異形。」

「你找到新的網道呢?」馬格努斯听罷轉過頭來看向面前的維托,後者抬起頭看著他笑了笑,他舉起手指指了指東邊的方向,馬格努斯隨著那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是他們最開始發現靈族殘骸,以及與彼得踫面的方向。

「我們的異形鄰居們那里,如果我沒猜錯會有一座網道可以給我們用用,順便,還能「借」回來不少原材料什麼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兒會有不少好東西。」

維托說著舉起了手指,他打量著自己指甲,隨後便從腰上拔出一把小刀,開始用那刀尖部分挑撥起指甲里的髒污,「總而言之,我會去鄰居們那里串個門,友好地看看的。」

「果然又是一個糟糕的點子,深入黑暗靈族的老巢,單槍匹馬地和天知道黑暗靈族與他們的扭曲生物打一架。」

「有這麼糟嗎?我還做過更夸張的事。」維托說著用匕首挑出了污漬,他舉起那匕首在陽光下看了看,馬格努斯也扭頭看著那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光的匕首,刀刃上的反光照射到了馬格努斯的臉上,閃的他的眼楮一下子有些睜不開。

「你來找我,是需要我幫忙嗎?你這個「不太糟糕」計劃上的?」

維托笑了笑,他手指一轉,那刀刃迅速便轉了個方向,反射著的陽光也從馬格努斯臉上一下子閃現後消失了,維托手指轉動著那把小刀,指尖靈活地讓那鋒利的武器在手中舞蹈起來。

那鋒利的刀口,只要一下子就能切開維托的皮膚,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那刀鋒好幾次都幾乎要劃到了維托的手指,但每一次卻都又巧妙的,在極近距離擦肩而過的。

「我那計劃暫時還用不著你幫忙,如果我想炸掉什麼東西的話,我會再找你的,所以我來找你是為了另一件事。」

「什麼事?」

馬格努斯問道,維托笑著手指快速轉過匕首,隨後一把握住了手指的匕刃指向了馬格努斯,」「你,馬格努斯,我們的大學者得去學堂里,上一節課。」

「什麼?!」

「哇哦,我知道這有點突然,原本維爾圖斯是叫我去的,但我那文學水平嘛,還是算了吧,我還記得我小時候的老師,希羅多德?還是誰來著?我忘了,我記得很清楚,他總說我是個只想舞刀弄棒,打架且不守規矩的蠢貨。」

維托說著手指微微一挑,那匕首立刻飛了起來,隨後一下子便將刀柄部分飛到了維托手中,他握著那匕首,看著那刀刃滿臉嬉皮笑臉地聳了聳肩,「但這也不能怪我嘛,我那時候,好好上學才是奇葩,從斯巴達,到底比斯,再到特洛伊,男孩們誰會天天抱著書的,除了雅典城那群娘炮除外。」

維托義正詞嚴地說道,看起來,就算過了五萬年了,希臘文明本身都消失了,但當時維托還是記得發揚各個城邦之間互黑,以及一起噴死雅典的優良傳統。

他笑著聳了聳肩,輕輕地挑動著刀刃,「總而言之,我上不了那課,所以你去吧,我知道你不需要提前準備的,就像你當年抓著我,和我討論《古代公元前大崩潰時代》時那樣就好了,我相信你能搞定那些求知若渴的熊孩子的。」

「不,維托,你腦子抽了嗎?這是重點嗎?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試探我?」馬格努斯皺起眉頭嚴肅地問道,他感覺自己被懷疑似的,他惱火地看著面前的男。

「如有你是在試探我,維托,用更聰明一點的方法把我騙入你的圈套,不要把我當白痴。」

馬格努斯惡狠狠地說著,後者則看著他笑了笑後將匕首在手中旋轉後,猛地插入了腰後的刀鞘中。

「那重點是什麼?你是個奸奇惡魔原體,你去上課可能會偷偷傳播奸奇污染,把那些孩子腐化變成信徒,然後進而腐化整條船的人?所以我正在給你設下一個局,騙你進入其中,暴露出自己的陰謀爪牙,然後再從什麼地方沖出來當場把你滅了?」

維托說著站了起來,馬格努斯看著維托皺起眉頭,他說起來輕描淡寫的,似乎只是在述說一個無足輕重的話題而已,其重要程度,可能還不比不上今天中午吃啥什麼的。

「你到底要做什麼維托,你在計劃些什麼?」馬格努斯看著面前站起身的維托,他低頭輕聲笑了下,隨後便轉身走到了那巷口的方向。

「今天是怎麼了?奸奇惡魔既然主動提醒被害方,自己要耍陰謀詭計了?而且實際上,我以你會很喜歡這樣神神叨叨的感覺,有一種,回家的感覺?」維托打趣地笑著,話語之中全是調侃的意味,他身後的馬格努斯則還是無比詫異,完全沒理解過來維托的意思,他上前幾步靠近面前的男人。

「夠了,維托,你到底要什麼?不要和我打謎語。」

馬格努斯說著大步走到了維托身後,氣勢洶洶地,而後者則平淡地轉了過來昂首看向面前的獨眼巨人,「好家伙,平日里你和你的老板,還有你們的手下不都是這麼不說人話的嗎?你問奸奇一個問題,他能給你九個互相矛盾,莫名其妙而且邏輯混亂的回答。」

「但好吧,就是讓你去上個課,就這麼簡單,僅此而已,我上不了,也沒空,我正準備去準備前期計劃呢。」

「你就這麼放心大膽的,把那些孩子,你往後艦船上,帝國的未來們交給了我?你知道我是誰,得了吧維托,別給像想欺騙我!我不是傻子!」

「你看我這真誠的表情,像是在撒謊嗎?而且撒謊不是你們的專利嗎?」維托笑著指了指面前的馬格努斯,他看著一臉詫異,完全不理解的馬格努斯笑了一下。

「如果你真的打算給我埋下了個腐化炸彈,你會立刻推月兌,然後讓我勸告你之後三過茅廬後,勉為其難地接受下來,這才是奸奇惡魔的習慣,我見過太多次了,熟得很,它們可不會生氣地來質問我,是不是在懷疑你而給你挖坑了,或者就是你裝得太好,但誰知道呢?」

維托說著雙手抱懷,抬頭看向面前的馬格努斯,他就站在維托的面前,高聳的巨人居高臨下地看著維托,但卻仍誰也看得出來,現在的主導權在這個小個子身上。

「去給那些孩子講講歷史,講講故事吧,他們可都是最後一代在帝國真理,理性與知識長大的一代人了,用你的學習,替我好好教導一下他們吧,也許日後,他們會成為帝國理性與知識時代的復興人呢?而你,馬格努斯,就是那時代的開創者之一了。」

維托說罷,原地腿向後一退,然後原地一轉後便走向了小巷的盡頭處,馬格努斯看著維托的背影沉默了片刻,隨後抬起頭望向他,「你這是在引誘我重新回歸帝國嗎?勸我從良?!別把我當成白痴!我知道你想干什麼,我不會為了那虛偽的家伙效忠!」

「你不會,我知道。」維托說著在巷子中停了下來,他停下腳步在小巷的地面上停步不前,維托背對著馬格努斯,但話語卻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影響。

「但我了解你,孩子,從你和他們出生時,我第一次見到你們時就了解你,你無論是在忠于帝皇,還是忠于混沌時,你所渴望的都只是保護那些珍貴的知識而已,將那些寶藏延續下去,對你而言,陰謀詭計與權勢征服沒有意義,那都只是愚蠢之人們的野蠻游戲罷了,所以你才會在亞空間之中待了一萬年,而沒有像安格隆一樣,抄起大斧子幾次沖出來在帝國砍出一條條猩紅血路。」

「你想要保護那些知識,而那些孩子,就是這銀河之中最後一代由理性與知識造就的一代人了,他們就是你渴望保護的知識寶藏,理性以及文明的真正未來,點燃知識國度的火種,所以你會保護好他們的,無論是從帝皇手中,還是從奸奇手中,你不會讓他們被利用的,你不會讓那未來被掩埋。」

「我說過我相信你,孩子,我知道你不是個惡人,你們都不是,除了,艾瑞巴斯。」維托說著噗呲笑了出來,他將雙手踹在了夾克的衣兜里,他背對著馬格努斯微微昂起了頭,後者在巷子的末尾看著他,想說點什麼,比如反駁他,但,卻一個句話,甚至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所以,好好去照顧那些孩子吧,相信我,他們那個年齡段的孩子,會把你煩瘋的,所以,祝你好運。」

維托說著擺了擺手便揣著衣兜離開了,他身後的馬格努斯看著他,沉默不語地看著離開的維托,他在一番思索後微微撇頭看向了遠處河岸上的亞瑟,那看著他剛剛送給那孩子書的亞瑟,他的臉上充滿了笑容,如,自己當年那般笑容。

馬格努斯只剩下一半靈魂的內心中,做著思考,隨後馬格努斯便轉身走向了一個方向,而在他身後,一只蝴蝶飛過了小巷,那蝴蝶震動著翅膀,將那萬年前的余波所重新扇動起來。

蝴蝶震顫了翅膀,讓那命運之鐘的指針,指向了下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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