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趙元開看著眼前的朱凌雪，淡聲道。
他並不喜歡眼前的氛圍，也不喜歡朱凌雪感恩戴德的跪在他的面前泣哭。
趙元開只是單純的享受著左右一個人的命運……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養成系的樂趣。
總之，這樣的結果很好，趙元開很開心。
窗外的風景不斷的變換著，趙元開端著一杯酒，就那麼靜靜的看著遠方。
朱凌雪站起了身子，坐在了趙元開的對面。
氣氛是靜謐的，微妙的。
讓朱凌雪突然之間很是不適應。
感激、崇拜、敬畏、還有某些不知名的情愫交雜在一起，在這個恍然間皆大歡喜的情景之中，就那麼發酵著，不可控制著。
朱凌雪不知從而來的膽氣，竟然敢直視面對的那位千古帝主，看著看著，痴了。
那是怎樣一張俊逸威嚴的面容啊。
其實，這天底下不缺俊逸好看的美男子，朱凌雪身為國子監首臣，正當紅的從一品，這幾年來為了構建國朝四級學府制度，跑遍了大江南北，見識了人家繁華。
一個女人，在閱歷和經歷都極度豐富的情況之下，才能看見男人身上最寶貴的品質！
而朱凌雪，恰恰這其中的代表性的人物！
她生于舊制，成長與濁世，與亂世之中大落，與盛世之中大起，是國朝發展的見證者和參與者，是大漢教育走向制度化的頭號執行者！
這樣的女人，其見解和格局也是驚人的。
所以！
此時此刻！
朱凌雪思緒萬千。
她想了很多很多，總覺得眼前的男人撇去至高的聖威、絕古的功績、和無雙的戰力，才能看出那最讓人著迷的本質！
那是優雅，是溫柔，是氣度，是格局！
是跟大漢青史之上的任何一位帝主都不同的如同聖人一般的內在！
而那，才是讓一個女人真正走向沉淪的致命毒藥！
是的。
朱凌雪痴了。
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這五年來其實過得並不算太苦。
雖然有些累，但有那麼一個人，會看見她的努力，會一直寬容的給她機會，最後給了她一個完美的結局！
不過……
這算是完美嗎？
朱凌雪想到了這兒，臉頰驟然一紅，下意識低頭了。
說一千道一萬，她終究只是個女人。
雖然很害羞，雖然覺得會很失禮，很放肆和大膽，但，前北戎刺史烏庭芳的例子就在眼前！
朱凌雪總覺得，自己也可以！
可真到了跟前，大漢女人的矜持和長期身居高位的慎重，讓她再一次的卻步了。
咬著朱唇，低著頭，就那麼一直沉默著。
氣氛，一直安靜著。
御廚呈送上了午膳，朱凌雪很自覺的主動退下。
臣子終究是臣子，是沒有資格和帝主同坐一張餐桌的。
不過……
「這不是在宮中，不必拘禮，陪朕一起用膳吧。」趙元開淡然開口。
銀盤揭開，一道又一道頂級菜肴顯露出來真容，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趙元開丟了那麼一句話，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對面，朱凌雪再一次的怔住了。
眼前的菜品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是朱凌雪從小吃到大的冀州菜，雖然技藝絕倫，但那熟悉的氣味始終不改。
「陛……陛下？」朱凌雪突然心氣兒一振，猛然抬頭。
「自古以來，冀州的地理位置和環境都是得天獨厚的，以前是大漢的半個糧倉，現在雖然擱置了五年，但只要給機會，很快就能反超周邊的州府的。這一次朕不會再冀州過多逗留，但該留的話、該表的態，依舊是會的！」
「對了，朕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要為你父親犯下的罪過救贖，好好干，別讓朕失望！」
「吃吧，下午休息一下，落日時分就能到東平府了。」
趙元開淡淡道。
他不急，興致才盎然而已。
「微臣知道了。」朱凌雪低聲道。
拿起銀質餐具，頭一遭和天子面對面用餐，心如鹿撞，受寵若驚。
……
……
與此同時。
冀州！
東平郡以西二百里，香山南麓。
這是一處人煙罕至的蠻荒地帶，擱在東平府幾乎是從未有人探知的地方。
在南麓最邊緣的一處深山半腰之處，有一座破敗的山神廟，被參天的巨木死死遮蓋。
就是這樣一個近乎絕地的地方，此時竟然秘密集結了一百來號黑衣人！
這些人各個身披黑衣，頭戴黑巾，連面部也被死死的遮住，只漏出了兩只猩紅瘋狂的眼珠子了。
他們的身上都背著一柄彎刀，立在山神廟之內！
而偌大的神台之上，此時站著一個獨臂男人，同樣是被這彎刀黑巾遮面，面朝著廟內這一百號人，冷聲道︰
「長公主回冀州的消息你們都是受到了吧？」
「收到了！！」眾人齊聲道。
「不止是長公主，還有那位當今的狗皇帝，也在那一趟專列之中，不出意外的話，日落之時就能抵達東平府，然後下榻香山公館！」那獨臂男人又道。
但，這話一出，立馬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舵主，這……這個情報是真的嗎？我們根本沒有找到半點關于狗皇帝東巡的信息啊？」
「當然是真的，這個情報可是冀州刺史府的人傳出來了！」
「再說了，你就不會動腦子想想？如果不是那個狗皇帝要來，整個東平會有如此大的動靜嗎？鎮將府出兵倆萬，將半個香山都戒嚴了！八郡郡守在昨天就已經全部集結刺史府，還有那沿途的專線，五百米一處哨崗，這個陣勢，除了狗皇帝不可能有其他人！」
獨臂男人冷哼！
繼而，又道︰
「諸位壯士，這個機會，我們已經等了五年了，終于等來了！」
「當年朱公起兵失禮，一家滿門被斬，何等冤屈不甘，而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要為朱公一家報仇雪恨，為冀州千萬百姓鏟除暴君！」
「這一次，我們就算是死，也要拉那個狗皇帝一起陪葬，同時，還有解救我們的長公主！」
「這五年來，長公主一直都被那個狗皇帝利用，當成了自己沽名釣譽的工具來欺騙天下人，讓天下人都因為他是個仁義明君！」
「我呸，狗屁！！」
獨臂男人的狀態很瘋狂，怒吼間，仇怒滔天！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