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骨空捏了捏拳頭，卻發現憤怒的力量正在一點點的從他身體之中抽離出去。
就連往日總覺得堅如磐石的金剛軀體，也在這一刻忽然變得軟弱了幾分。
卡牌的話，無疑是給他這位海軍本部前任元帥一記狠狠的耳光！
對方不僅挖走了將近一半的海軍精英高層人物，現在還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說什麼「這是分裂海軍」，而不是「背叛政府」！
可最難堪的一點，不在于卡牌所說出來的這一番話，在于鋼骨空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去反駁對方！
海軍本部是世界政府的麾下組織，這一點世人皆知。
別看在大海上，海軍的主要職能復雜多樣，什麼「打擊海賊」、「緝拿罪犯」、「維護治安」、「協防要地」、「鎮壓革命」……
從這上述種種職能來看，海軍自稱一句「正義」，那絕對沒有半點問題。
無數信奉正義、追求正義的人士，也正是因為海軍的整體正義屬性，才加入到這支穩定大海的龐大力量中來。
崔澤從來都沒有否認過海軍的正義之心。
但是！
就根本而言，海軍本部是世界政府的下屬機構，受到世界政府的直接領導。
而世界政府又受到天龍人的領導管轄。
換個足以讓許多海軍無法接受的說法。
所謂的「正義海軍」，從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被視作是「天龍人的私人武裝」！
這一點，從海軍本部大將的職責上亦能夠清晰看出。
作為海軍本部的標志招牌，世界政府明面上的最強戰力，海軍本部大將的威望程度不可謂不高。
本部大將，幾乎可以稱作是「立于頂點的正義」！
但是作為世界貴族的天龍人，卻可以通過他的身份，直接調動任何一位大將為自己做事。
所謂的世界貴族，所謂的天龍人到底是個什麼成分？
這個問題，如果不需要考慮回答後果的話，大海上任何一個三歲孩子都能夠給出準確且清晰的回答。
含媽量極高的那種回答。
無論海軍大將為天龍人做事是否出于本心，又或者完成度如何。
明明能夠被稱之為「正義的頂點」的海軍大將，在許多時候卻不得不違背本心，為天龍人做事。
這正義……還純粹嗎？
還能夠被稱之為「正義」嗎？
為虎作倀的正義？
助紂為虐的正義？
海軍戰艦之上一片寂然。
就連新海軍中的澤法、鶴、黃猿等人也都冷硬著臉，表情不甚好看。
崔澤的話，算是扯開了海軍的一層遮羞布。
說白了。
無論海軍表現得有多正義，他們願意為抗擊邪惡拋頭顱也好，灑熱血也罷……
但世界上最大的邪惡，可不僅僅只是海賊。
天龍人！
橫征暴斂、窮奢極欲的天龍人，才是這片大海上最大的「惡」！
「剛才赤犬大將斥責我們，說我們是背叛了海軍，背叛了政府……那會兒我反問了他一個問題。」
崔澤再一次開口。
「自視為‘正義的海軍’的你們，如果有一天，世界政府的命令與你們的正義互相沖突，你們會做出什麼抉擇？」
不等鋼骨空開口說話，崔澤率先說出了赤犬的答案。
「赤犬大將的答案是——他選擇服從命令！
「因此，我有時非常討厭赤犬大將，但又不得不承認的是，他是個非常純粹的海軍——不，軍人。
「從這一點上，常人很難評判赤犬大將的不是，因為服從命令，本就是作為軍人的他的自身職責所在！
「但是你呢？鋼骨空，元帥？你的答案又是什麼？」
「老夫……」
鋼骨空的面頰肌肉劇烈抽搐著，說起話來十分艱難，足以看出他此刻內心中的糾結。
「老夫……也會听從政府的命令。」
說完這句話後，鋼骨空像是松了口氣。
但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原本站在他背後的卡普與青雉兩人，在看待這位海軍前任元帥的眼神中，忽然多出了一份陌生與排斥感。
但鋼骨空只是自顧自地說道。
「無論怎樣，世界政府統治著大海，象征著這片大海上最大的秩序——」
「好吧……還真是狡猾啊，空元帥。」
崔澤笑著搖了搖頭。
「那我換個說法……天龍人！
「舉個比較極端的例子。
「如果有一天，天龍人直接下令海軍本部元帥去替他強搶民女，為的是將這無辜民女擄掠回去，當他的第41任或者第69任‘妻子’。
「那時候，空元帥你是要替天龍人‘搶親’呢？還是要替那民女‘伸張正義’呢？」
鋼骨空再次啞火。
如果只討論世界政府和海軍本部之間的從屬關系。
鋼骨空還能夠勉強說道說道。
但天龍人的命令……
這要怎麼說啊！？
「如果覺得民女的例子不夠極端，我還有個更適合的對象。」
崔澤抬手指向鶴中將，忽然覺得這例子有些不大對，手指一移，點到了鶴中將旁邊的桃兔衹園身上。
「桃兔中將！堂堂大將候補！
「要是有一天，天龍人看上了桃兔中將，說是要讓她當自己的保鏢？女僕？反正就是往邪惡——」
崔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衹園的一聲輕啐給打斷了。
「真惡心！」
但衹園也僅僅只是說到這里。
她知道崔澤的話說得有些過火。
但絕對不是不會發生的情況。
天龍人這種生物，表面上看起來「縴塵不染」，還特意弄個什麼泡泡頭盔將他們與世界隔離開來，就是為了避免呼吸到下界的骯髒、污濁空氣。
可實際上，絕大多數天龍人的惡臭程度，隔著泡泡頭盔、隔著防護服都斷絕不開，臭不可聞！
更何況，驕奢婬逸的天龍人將黑手伸入海軍之中……
這種事情在歷史上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崔澤聳了聳肩膀，在鶴中將的威脅目光下，還是選擇了閉嘴。
要是再說下去的話……
崔澤很擔心自己會將香波地群島的奴隸拍賣場也拿出來說說！
盡管在大海上的許多地方、許多國家，奴隸交易都是被當成是明令禁止的事項。
但是實際上……
上至偉大航路，下至四大外海，哪里看不到奴隸商人們的身影？
尤其是香波地群島！
別的地方，還能當成是海軍鞭長莫及，無力管轄。
可香波地群島，幾乎就在海軍本部、馬林梵多的旁邊！
幾乎是大海上最大規模的奴隸交易島嶼，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生活在了海軍本部的眼皮子底下。
這也是海軍的正義？
販賣奴隸的正義嗎？
鋼骨空遲遲沒有對崔澤的問題給出回復。
他根本就回答不出來。
哪怕現如今已經拋開了「海軍本部元帥」的職位，晉升成為了「世界政府全軍統帥」。
但是正義兩個字，鋼骨空可是背負了足足幾十年的時間！
這般情況下，鋼骨空怎麼可能會給出「他也會為天龍人服務」的回答？
可作為本次屠魔令的最高負責人，世界政府的全軍統帥，要鋼骨空就這麼說「老子會一拳把天龍人打成肉餅」……這也不現實。
「以上就是我對海軍的正義的看法。」
崔澤沒有再理會鋼骨空。
「海軍想要執行正義，立場堅定、勇氣可嘉。
「可你們的根子，就是天龍人，或者說經歷了八百年時間，變得腐朽、昏聵、無能、邪惡的天龍人！
「在這樣情況下，海軍哪里還能追求正義？
「所以說了這麼多……有人想要棄暗投明，加入新海軍的沒有？」
注︰關于香波地群島的奴隸拍賣場問題。
印象里，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看到海賊世界是禁止奴隸交易的，或者說在明面上禁止（但阿信一直沒有找到準確的資料來源，有發現的書友可以貼一下）。
但是。
漫畫504話。
對應香波地群島篇章劇情。
在路飛于奴隸拍賣場中暴打天龍人後，消息被緊急傳送到了海軍本部，當時有位傳訊海軍向時任本部元帥的戰國匯報消息。
傳訊兵最開始的描述是——奴隸拍賣場，又或者是人類販賣店，視不同翻譯來定，總之就是這個意思。
然後在這句話一說出口後，傳訊兵又馬上改口。
奴隸拍賣場，瞬間就變成了一個什麼……職業安定所。
非常諷刺的一幕。
這一幕，至少說明了海軍本部高層是知曉香波地群島的奴隸泛濫的情況的。
但是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香波地群島的奴隸交易市場背後最大的主人，是世界政府的主子天龍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