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怎麼還站在那里?快過來跪下听九斤師傅說道。」
大毛跪下後見傻姑還站在一邊,招呼她一起跪下。
「你老婆不用跪,接下去就你一個人跪,除了吃飯上廁所,你就一直給我跪在你娘面前。」
唐青說完轉過身對傻姑說道︰
「你去坐著,剛才跪了那麼長時間小心胎氣上來。」
「噢,好。」
傻姑過去一邊坐下。
「大毛,在告訴你第五個巴掌、第六個巴掌我替誰打之前,你先回答我三個問題。」
「九斤師傅,三十個問題我都回答。」
「第一個問題,你還想不想和傻姑好好過日子?」
「想!」
「第二個問題,你還想不想去ktv五千元?」
「想,噢,不想。」
「想是不想?」
「不想,堅決不想!」
「第三個問題,你還想不想買大別墅?」
「這個……」
「怎麼?回答不上來?」
「這個,這個,殺豬佬和上海阿姨還買不買別墅?」
「他們管他們,你還想和他們比?比來比去有意思嗎?」
「那這個、這個得問我老婆,老婆,你還想不想買大別墅呀?」
大毛轉過頭問傻姑,傻姑頭一扭,不理他。
唐青上去擰過大毛的頭,厲聲問道︰
「我問的是你,說,想還是不想?」
大毛眼楮眨了幾下,回答道︰
「我其實並不想買大別墅,即使那三十二根‘大黃魚’是我們家所有,大別墅一買也沒有了錢,還不是買一套實實惠惠的套房,剩下的錢我和傻姑作為搞運輸的成本。」
「真心話?」
「當然是真心話,我和傻姑想買大別墅也是看不慣殺豬佬和上海阿姨的那副做派,有錢覺得很了不起,一天到晚‘阿拉要麼不買,要買就買別墅’,氣死人!」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你如果和別人去比,現在就在你娘面前一頭撞死算了!」
「九斤師傅,我知道錯了,我現在想通了,我現在只想和傻姑好好過日子,生下兒子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這麼快就想通啦?早干嘛去啦?」
「九斤師傅,在里面我就想通了一些,想如果傻姑和孩子好好的,我肯定重新做人。」
「看來里面的教育很到位呀!」
「還是九斤師傅你的教育到位,你的那六個大巴掌打的好,打的好。」
「既然六個巴掌打的好,那我告訴你第五個巴掌和第六個巴掌是替誰打的你?」
「九斤師傅,那第五個巴掌和第六個巴掌是不是你替劉主任和小王警察打的我?」
「呦呵,你這大豬頭突然開竅啦?還能主動搶答了啊?」
「九斤師傅,你教育的好,教育的好。」
「那你還不快過去向劉主任和小王警察賠禮道歉。」
「噢!」
大毛站起身,來到劉主任和小王警察面前分別一鞠躬,面露愧色致歉道︰
「兩位領導,你們大人大量,我傻啦吧唧一根筋,多有得罪,請你們原諒我,我以後一定懸崖勒馬、改過自新,好好做人。」
「你應該向九斤師傅賠禮道歉,你剛才罵她罵的太過分了呢。」
「是啊,還是九斤師傅氣量大呀,你那麼罵她,她還一心一意為你好,為傻姑好,為你一家好,你應該向她賠禮道歉。」
劉主任和小王警察不無感慨,從心底里贊賞和佩服唐青。這街坊鄰居間有她這麼一位心底無私天地寬的熱心人在,何愁鄰里不和睦?社會不穩定?
大毛訕訕地走到唐青面前,剛要彎腰鞠躬,被唐青伸手制止。
「我還想多活幾年,這鞠躬默哀的事情少來。我問你,你娘的後事還想大操大辦嗎?」
「我娘的後事一切听九斤師傅你的安排。」
「別,這是你娘,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燒的也是你的錢!」
「九斤師傅,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幫我拿主意吧。」
「不知道怎麼辦的話,去和你老婆商量,我中飯還沒有吃呢。王師傅,包打听,你們中飯也沒有吃吧?走,我們先去填肚子。」
唐青招呼王木匠、包打听走出小屋。
「九斤師傅,牛!」
「九斤師傅,真牛!」
王木匠、包打听一前一後跟在唐青後面來到市心街。
「你們兩個是不是想請我吃牛排?」
唐青回頭白了王木匠和包打听一眼。
「不不不,我們跟九斤師傅吃大餐。」
「對對對,我們跟九斤師傅吃大餐。」
王木匠和包打听一個搖頭一個點頭,緊隨唐青左右,但又不敢太靠近,生怕她生氣。
「跟我是沒有大餐可以吃的,看看,市心街還有哪家店開著?」
「九斤師傅,老張豆腐饅頭店沒關門。」
「嗯,豆腐饅頭吃一籠還是不錯。」
「你們先進去叫老張蒸幾籠好,手工湯包也放幾碗,我馬上過來。」
唐青見自己的人民理發店門口站著兩個人,沒有進老張豆腐饅頭店。
「你們兩個活過來啦?」
「九斤師傅,阿拉……」
「我們,我們……」
「怎麼?不是買別墅買的風生水起嗎?買好啦?來請我去喝歸屋酒?」
唐青沒好氣地懟上海阿姨和殺豬佬,其實她一出弄堂口就看到他們兩夫妻站在人民理發店門口等她,她故意裝作沒看見。
「九斤師傅,阿拉對勿起儂。」
「九斤師傅,我們兩公婆對不起你。」
上海阿姨和殺豬佬滿面羞愧跟唐青走進人民理發店。
唐青過去水槽邊洗臉,邊洗臉邊說︰
「你們沒有什麼對不起我,我也沒有什麼好讓你們對不起。」
「九斤師傅,儂幫阿拉墊付的醫藥費,阿拉還沒給儂呢。」
「九斤師傅,儂當年幫我墊付的攤位費我也還沒有給你呢。」
上海阿姨和殺豬佬站在長排條凳邊,不敢正視唐青。
唐青洗好臉,過去理發鏡前梳頭,沒有回應上海阿姨和殺豬佬。
理發鏡里的唐青看上去有些邋里邋遢,大媽頭有些散亂,灰色圓領t恤被汗濡濕了半件,洗的發白的牛仔褲松松垮垮,膝蓋附近有好點污漬。
「九斤師傅,儂上次幫阿拉墊付的醫藥費一年多了,阿拉應該給儂算利息。」
「九斤師傅,你幫我墊付的攤位費四年多了,更應該給你算利息。」
上海阿姨和殺豬佬怯怯地看著理發鏡里的唐青,說話的聲音跟蚊子叫差不多。
唐青一梳子一梳子梳自己的頭發,眼楮只看理發鏡里的自己,嘴唇緊呡。
「九斤師傅,阿拉……」
「九斤師傅,我……」
上海阿姨和殺豬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下頭。
「九斤師傅,可以吃了呢。」
「噢,好!」
包打听站在老張豆腐饅頭店門口喊唐青,唐青答應一聲放下梳子走出人民理發店。
「九斤師傅……」
「九斤師傅……」
上海阿姨和殺豬佬追出人民理發店。
「去大毛家吊個喪吧。」
唐青拋下一句話,頭也沒回走進老張豆腐饅頭店。
「九斤師傅,快吃,這麼遲還沒吃中飯一定餓壞了。」
老張見唐青進來,趕緊端上一籠熱氣騰騰的豆腐饅頭。
「張老板,你今天怎麼這麼遲還不關門?」
「九斤師傅,大毛娘故去了,我想你說不定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所以一直在店里等你。」
「張老板,謝謝你,那接下去這喪事飯就在你這里吃,菜麼讓孫胖子過來燒。」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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