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廖想通了。
朝廷這艘船,是必須要上的。
但他又不得不考慮涼王的心態,所以也不能全倉。
因此只能是三分之一倉壓上,先拿到個名分再說。
而長子馬豫,就是馬廖最好的籌碼。
他將馬豫送至曹肅軍中,希望能搏到一個正經的功名。
「入我軍中,那就要守我軍規。」
「我軍軍紀嚴明,你若犯錯,我同樣也不會有何差別對待。」
「一句話,在馬家你大,到了我軍中,那就是我大,你可想清楚?」
馬家營帳里,馬豫跪在地上,一臉的不服氣。
然而他的父親馬廖卻伸手把銀槍拿走,逼迫馬豫跪倒在曹肅的面前。
稚女敕的少年,猶如草原上野性難馴的烈馬。
曹肅其實並沒有興趣來收服這匹烈馬,但馬廖之後提出的願意贈送曹肅個人一萬匹戰馬的提議,讓曹肅頗為心動。
「令子果然沉得住氣,既然願意,那就起來吧!」
曹肅見馬豫沉默,不等他有什麼反應,便應下了此事。
馬廖露出喜色,開口道︰「曹昭武,不知我兒進軍之後,擔任什麼職務?」
馬廖雖說一狠心,把馬豫送到了曹肅軍中,但自己心中還是十分擔憂的。
曹肅正色道︰「軍中職務,皆論功排輩,論戰功,馬豫寸功未立,論資歷,馬豫也不夠格。」
「是是,說的都在理。」馬廖听完之後,反倒是覺得曹肅說的很對。
曹肅望向馬豫道︰「但馬豫武功練得不錯,若想真的學些本事,可以先入我親兵營,做我帳下馬弓手吧!」
馬弓手馬豫!
馬豫听到他只能在曹肅帳下做一馬弓手,頓時就不樂意了,當場就想反悔。
哪知道馬廖卻直接應了下來︰「如此甚好啊!」
「有曹昭武親自帶著我兒,想必我兒定能從曹昭武身上學到足夠的本領。」
馬豫對曹肅領兵打仗的本事是極為佩服的。
曹肅領著三千精兵,直接抓住戰機,一戰就平定了亶羌,換個人來,決然是做不到的。
馬豫個人雖然勇武,但有的時候,就是勇武過頭了。
若是能像曹肅這樣,表面勇武,實則粗中有細,那他馬廖就放心把馬家交給他了。
「我」
馬豫沒有什麼話語權,想說什麼,卻被馬廖擺擺手趕了出去。
馬豫一臉郁悶的走出了營帳。
留下曹肅與馬廖,繼續商談「合作」的事宜。
馬家送人、送馬、送糧,全給曹肅了,唯一可以商談的地方就在于要送的量是多少。
送多了,馬家家大業大,也會肉疼。
曹肅看著馬豫退出賬外後,開口笑道︰「馬豫挺好的,只是這取名‘豫’字,是為何意?」
馬廖沉聲解釋道︰「豫有預知之意,又有安樂舒適之意,我為豫兒取名豫字,正是希望他將來可以避凶趨吉,安穩一生。」
馬廖拱手道︰「曹昭武,如此,豫兒就托付給你了!」
「好說好說。」
曹肅看在一萬匹戰馬的面子上,又免費收一打手,自然不再多求,算是應下了此事。
兩人又商談了一下朝廷過來購買戰馬等諸多事情,很快就到了晚間。
晚間,曹肅便留在馬家駐地里用宴。
年輕的草原姑娘歷經一夜草原劇變之後,又恢復了以往的熱情,繼續繞著篝火唱著歌,跳著舞,展示草原風情。
曹肅被請上了主位,與馬廖坐在一起。
馬家的少年男女好奇的打量著高位上的年輕人。
目光中,除了好奇,還多了一絲的懼怕。
之前,他們已經認識了曹肅,而歷經昨夜之後,更是對曹肅有了「清晰」的認識。
這是報仇不隔夜的 人啊!
宴會上,亶王只是稍稍冒犯了一下曹肅,結果到了半夜,曹肅就領著大軍北上,悄悄把亶王帶來的鐵騎給全滅了。
而今曹肅再和馬廖飲酒,邊說邊笑,他身上的威勢就更加嚴重
馬家少年齊聚。
馬豫和元姬被圍繞在中間。
他們帶頭大哥是馬豫。
卸下白袍銀甲的馬豫,看起來就像是個鄰家大哥哥,很是陽光。
他年長一些,個頭又高,站在少年中,猶如鶴立雞群。
元姬跳著舞,目光頻頻的投向了高位,那個和父親平起平坐的青年將領,就是之前拒絕了他的朝廷將軍。
「元姬,別看了,曹肅殺人如麻,可不是什麼大英雄。」
馬豫知道自家妹妹有些英雄情結,但一想起曹肅在他面前,把昨日與他交手過的羌族青年武者 得四分五裂,馬豫就心頭發寒。
這個神都來的禁軍將領,手段殘暴,武功又高,很不好惹。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他為什麼敢于去和羌族的人打。」
元姬的概念里,三千人和五千人,有很大差距,曹肅為何敢于動手,就不怕被擊敗嗎?
曹肅還真不怕被擊敗,他只怕對方不經砍,令他自己拿不到多少的精義。
所以元姬誤會了,她認為曹肅很勇武,是比她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還要勇武。
其中也包含了她的父親馬廖和哥哥馬豫。
馬豫只比元姬大了兩歲,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元姬的話。
他看向曹肅,恰好此時曹肅也把目光投射過來,目光平穩深邃,像是一汪湖泊。
「依賢弟的意思是,馬豫最好別以真實身份加入賢弟的軍中?」
「馬家已經坐實了朝廷的外衣,實無必要在涼王面前展現過于鮮明的態度?」
「賢弟說的有道理啊,白賢弟,你怎麼看?」
酒過三巡,馬廖喝的醉醺醺的。
白境听到馬廖提問,先是繼續給曹肅斟了一碗酒,隨後猶豫道︰「曹昭武說的有道理,但豫兒加入禁軍,實在是不可多得的鍛煉機會。」
「過去的一段時間,你也知道,他一直困守在北涼,以為北涼的天,就是所有的天。」
「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直在北涼順風順水,實在是」
白境沒有繼續往下說。
但有些醉意的馬廖是清楚的,他似醉非罪的嘆息道︰「豫兒確實太過莽撞了,過去太順,不適合他成長,出去看看也好的,讓他可以收斂一下心性。」
「可按照曹賢弟的意思,豫兒最好不要以真名入禁軍?」
曹肅輕笑道︰「我只是給兄長一些建議,馬豫雖然只是馬家長子,但他過去一段時間,威震北疆,一定層面上,已經代表了馬家。」
「馬豫如果直接加入我軍,那就意味著,馬家與我曹某人徹底綁在了一起。」
「不是說綁在一起不好,只是現階段,不太合適。」
曹肅話都說到這里,馬廖怎麼可能還不明白?
他沉聲問道︰「那依賢弟的意思,馬豫應該起個什麼其他的名字加入禁軍呢?曹賢弟才高八斗,可有什麼建議?」
曹肅之前在草原上的那首詩,已經開始廣為流傳。
馬家的讀書人都十分佩服。
大家沒什麼才情,但不妨礙大家佩服會讀書的人。
曹肅便是馬家現在很多人眼里的文武全才,連作詩都作的這麼好。
所以馬廖干脆直接向曹肅求字,也算是拉近曹肅關系的一種方式。
曹肅听到之後,微微一愣。
旋即笑道︰「馬豫年紀輕輕,武藝超群,將來進入禁軍官場,必能擢升提拔,超人躍上。」
「所以不如就單名起一個‘超’字。」
「北涼馬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