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掌？很凶嗎？」
曹肅手一抖，手掌上的勁道散去。
面前，黃袍老者面容冷峻，如臨大敵。
江湖謠傳大將軍曹肅力境一品，半只腳都要踏入玄境了，光從武功實力來說，乃是天下間少有的一等一高手。
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功的高低，在很多武夫眼中，那也是要比過了才知道。
石問道可是三十年前，天下會宗主，天下間少有的頂尖武夫。
之後踏入半步玄境，一閉關便是三十年，全力沖擊玄境，若非這次李讓等人拿出了令他無法拒絕的誘惑條件，他也不會輕易踏出死關。
現在的天下會，早就藏到暗處，江湖上風雲變化，年輕人都沒有听過他石問道的大名。
「大將軍」
書房大門推開，李讓等人露出苦澀的面容。
雖然想著要對付曹肅，但絕對不是在這種狀況下和曹肅見面，這是他們最不想看到的畫面，這就意味著，他們與曹肅之間，幾乎沒有了緩和的余地，雙方必有一方要涼。
「李尚書，錢侍郎，周大夫好啊，都好的很！」
曹肅站在房屋頂上，月光照在他身上，他順著月光往下一看，幾個暗中密議的老臣面容，全都印在了他的面前，他一一喊出他們的名字，每個人被曹肅點了一下後，都忍不住心頭驚懼，癱軟在地面上。
為首的李讓更是額頭破相，血流不止，臉色慘白的說不出話，嘴唇顫抖，口干舌燥︰「大將軍，我」
如此機密之事，曹肅是如何得知？
眾人現在一點都想不明白，在此的諸人，應該沒有人通風報信吧？
幾個老人相互看了看，都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猜忌和質疑。
「大將軍何故深夜獨自來訪，若是知道大將軍要來，我等必然掃榻相迎。」還是李讓的反應最快，先行開口，望向曹肅，咬牙道︰「大將軍若有什麼指示，直接朝會告之我等便是。」
「對對對，大將軍，有什麼話可以朝會上說。」
老臣們大多都是活了半百以上的老狐狸，雖然先前被曹肅突然襲擊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一個個開始矢口否認，臉皮極厚的想要揭開深夜尚書府密議之事。
曹肅的目光，卻始終聚焦在那與他動手的黃袍老者身上。
那老者氣息很深厚，同樣也是半步玄境的氣息，此時與他剛剛對了一掌，光內勁渾厚程度來講，兩人幾乎是不相伯仲。
須知道，曹肅如今歷盡幾次大戰，又吸收了不少精義。
其內勁之深厚，與去年神都大戰時又有不同，加之曹肅修煉的龍武真典精進迅猛，曹肅一身力量極為恐怖，這樣的力量下，竟然都沒能直接一掌拍廢這老者，說明老者的實力真的很強，放眼天下也數得出的那種。
「久聞大將軍武功了得，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小可。」
石問道揭開了曹肅修煉凶掌一事，武功境界到達他們這種地步，一般都不會只修煉一門武功，只不過有的武功，與自身的適配性可能不是很高，真正像曹肅這樣看似鋼筋鐵骨，結果打出來卻是四凶化毒這樣陰損掌力的，確實少見。
「石宗主既已到訪神都，為何不來與曹某見見面？在這尚書府中做起護衛？這好像不是天下會的風格。」
曹肅一聲冷笑，嘲諷石問道行蹤偷偷模模。
這石問道本就是亦正亦邪的人物，三十多年前，天下會曾經試圖一統劍南道武林，不過後來卻未能成功，因為石問道親自教導出來的兩名徒弟聯手劍南道諸多宗門反了石問道，此事導致整個天下會陷入被動，石問道也一戰失蹤，世人本來都以為石問道已經死了。
但曹肅今日一見，與石問道一交手，就感受到了他充沛的內勁，那一招「問道蒼生掌」，是石問道成名武功，曹肅之前也了解過，因此一下便認出了對方的來歷。
「閉關修煉三十年，為了突破玄境，然而始終卻功虧一簣。」
「天下變化太快，現在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都站在了高位，石某也有些過時了！」
石問道看著曹肅，眼中透露幾分忌憚。
曹肅看了看石問道，又看了看李讓等人，啞然失笑︰「所以你們聯合了？就這樣想要來聯合反了曹某？」
尚書府中，如此巨大的動靜下，曹肅卻始終獨自一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尚書府內並沒有什麼喊殺聲，似乎府外的護衛都成了聾子和瞎子。
「大將軍，我們並沒有要.」李讓還想說些什麼解釋一下，那石問道卻是極為驕傲的人，一臉傲然的踏前一步︰「世人都說你曹肅張狂霸道，獨攬朝中政權，如今又欲稱王，取代乾元聞氏一族，成為新的天家，既然你曹肅想要做這等叛君逆臣之事，難道還不能讓人說兩句了？」
李讓︰.
曹肅默然的望著李讓等人，眼中十分痛心︰「原來，你們都是這麼想曹某的？」
他臉色突然就很難看︰「我曹肅自入朝廷以來，哪一件事不是為了朝廷大義著想？這萬平軍是不是我平定的？這西州亂軍，兩次動亂，是不是我平定的？幽州麥子熟了，北方的糧食豐收了，平民百姓的生活明顯更加安定了，為什麼你們就看不得朝廷之好，偏偏要來反我？反我，那就是反這天下，反你們自己罷了！」
曹肅顯然十分憤怒，講話聲音也極其洪亮，講到最後的時候，一聲吼聲如音嘯一般，在尚書府中擴散開來。
「所以，不如明日朝會上見真章，今日大將軍擅闖尚書府，似乎是不合規矩。」
一眾老臣中，一個白發蒼蒼，頗有威望的老者突然開口道，其本意就是還想拖延時間，為他們積蓄撲殺曹肅的力量，現在和曹肅鬧翻太過倉促了，只要等到明天的話.
「明天？」
曹肅望向那老臣，然後眼眸之中忽然猛然閃過一道火光。
那老臣原先站出來勸解曹肅，根本沒料到一向對他們禮遇的曹肅會忽然發動神通，那一道妖艷的火光驟然亮起，出現在了老臣的身上，老臣身上涵養了數十年的儒家氣韻不能阻擋靈火分毫，瞬間整個人就被點燃，慘叫著在地上打滾。
片刻後，靈火將老臣子燒的干干淨淨，化作了黑色的飛灰一般，消失在了世間。
李讓等人看了之後極為悲慟，哭喊道︰「老錢！」
房屋之上站著的曹肅，周身揚起濃濃的殺氣，他淡淡道︰「明天？」
「我拒絕。」
「今日之事今日畢，既然你們想死，又何必拖到明天？」
他像是忽然醒悟了一般，整個人驟然凝聚磅礡的氣息沖天而起，在地面上凝然站立的石問道，深感其中壓力和殺氣，鄭重的起手，低聲呵斥︰「速速請高手前來，這曹肅怕是要將我們斬盡殺絕！」
話音剛落，還在房屋之上的曹肅，猛然發出一聲厲嘯。
他宛如一只大鳥一般，極速朝著地面上的石問道俯沖而來。
——
一直以來，我都對你們何其仁慈？
曹肅從來沒想過要動用武力，至少是針對朝中的這些有學識、有威望、有功勞的老臣時，他的態度還是「以和為貴，和衷共濟」，然而沒想到的是，他的一再退步，換來的只有背叛。
「你們為什麼要逼我？」
空中撲來的曹肅，雙眸之中，已然是決絕的悲涼，其周身上下心劍領域瞬間打開。
恐怖的領域擴張到整個尚書府，以至于尚書府內，沒有任何的聲音傳遞到外面。
甚至隔了一座院牆，都不會驚動到街道上的五城兵馬司。
此時，攜帶滔天殺氣沖向石問道的曹肅，已然舉起粗壯的手臂，其身上蘊含的恐怖氣力，再撲下之時，便驟然揮出，恐怖的拳力凝結，在其拳面流轉，一方空間仿佛都被曹肅鎖定。
這是氣機鎖定，石問道怒吼一聲，原先穿著的黃色衣袍，猛然撕裂。
龐大魁梧的身軀竟又驟然脹大一圈，變成了一個身高超過兩米二的巨漢，其在外面的體表更是氣血縱橫，盤旋著的內勁充斥在他的周圍，抵抗曹肅心劍領域帶來的不利影響。
曹肅的拳力，厚實沉重，一拳轟來，石問道直接便打開了自己的最強狀態。
他以掌向前，雙掌並于腰側悍然推出。
轟！！！
兩人交手的地方，再次發出了恐怖的氣勁威壓，朝著四面八方瘋狂亂躥，帶飛無數的飛沙走石。
一眾老臣本就沒幾個會武功的，那兩個武將還好一些，稍稍可以抗一下，一群文官就慘遭吹飛，一個個要麼撞在門上，要麼撞在牆院上，傷筋動骨，血流滿面。
而撲到了石問道面前的曹肅，化拳勾勒出一道詭異的弧度，朝著石問道的胸膛中門轟了過去。
石問道武功高強，半只腳踏入玄境，雖然此刻感覺狀態不太好，但還是作出了極快的反應，其雙掌留下一掌橫擋在曹肅面前，另一掌有如毒蛇一般，竟還伺機反攻，直取曹肅面門。
曹肅倒是沒想到這石問道的變招速度這麼快，其面門閃過一道雷光，竟然以更快的速度劈出手刀，此刀為反手刀，手面銳利驚人，石問道倉皇收招，雙臂橫擋在曹肅身前。
曹肅以為他一定是躲不掉了，手刀劈在石問道的手臂上。
這一記紫雷手刀，面有雷光閃過，一刀下去的銳利程度，便是整個尚書府都能給它劈了，可石問道雙手格擋，竟然發出了「金石交觸」之聲，「鐺」的一下，雙臂宛如岩石一般，擋住了曹肅。
充沛的力量，打得石問道身軀側飛，但其身體卻並未失去重心。
只是砍出來的氣勁轟在後面尚書府內，假山、院牆直接被一下轟翻在地。
「好武藝。」
曹肅眼楮一亮，雙腳猛然一踏地面，身如幻影一般，出現在了石問道的背後。
石問道扭身閃開曹肅又劈來的一掌，翻身向上抬出一掌，這一掌冰寒如九幽之下襲來，尚未靠近，曹肅便感覺胸前一股冷意。
連他現在的身軀都能感覺到冷意，可見此掌之冰冷陰損。
曹肅瞧見石問道的一掌似乎都已經凝結出了淡淡的白霜。
「 ！」
金剛伏虎，虎嘯山林，一聲巨大的虎嘯聲中，曹肅與石問道再次對轟在一起，兩人交手的氣機與勁力余波再次形成沖擊波，破壞著整個尚書府的地貌。
石問道面色一驚，他這一掌，修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殺招，以往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漢倒在這一掌之下。
沒想到竟然被曹肅如此輕描淡寫的就化解了去，曹肅這一雙金剛拳法，當真恐怖。
「原來是混元寺的金剛不壞神功。」
石問道道了聲贊，他自己手臂修煉的「寒幽掌」，同樣可以令雙臂堅硬如冰，與曹肅的雙拳雙臂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曹肅沒有心情搭話，他右掌如刀，身如雷霆，再次快速劈向石問道。
石問道見到曹肅又換了手刀作戰，加之一堆雷霆逼近，連忙換了招式，身軀在曹肅面前一個虛晃，利用輕身功法先躲開曹肅一刀。
這輕身功法也很了得，眨眼間便躍出十數丈高。
「大將軍武功蓋世，接我這一掌再試試呢？」
石問道在空中朗聲開口，其人是比較喜歡打斗中說話的人，與曹肅的風格不太一樣。
曹肅折返上沖，听聞石問道這一句話，頓時也留了一個心眼，收了三成的力道。
石問道爆喝一聲，雙掌猛然合攏，其身上氣息悍然匯聚在身前，而一股曹肅都察覺不到的神念匯聚在身前氣息之中，再輔之其雙掌，在空中遙遙往前拍出。
「 ！」「 ！」「 ！」
石問道並非只拍出一掌，這空中自上而下揮出的，竟然是連續不斷的掌力。
一時間，漫天都是掌影，而漫天的掌影，竟然都蘊含著實力在其中，宛如百鳥朝鳳一般，竟然在空中發出銳利的呼嘯聲。
劇烈而快速的掌力揮出，在空中甚至形成了紅色的氣勁。
但這漫天揮灑而出，實際掌力對曹肅並沒有什麼威脅，曹肅伸手擋了兩掌後，便瞧見其他掌力都擦著他落入了尚書府內。
轟！轟！
一時間，整個尚書府內地塊破裂，無數房屋被直接轟倒。
有兩個老臣避之不及，被石問道的掌力擊中，當場被轟成爛泥血肉一般，濺射在了院落之中。
剩下的幾個老臣，哪里見過這陣仗，嚇得腿腳發軟，本來就受傷走不了的身軀，更糟糕的掙扎起來，想要逃離這噩夢地獄一般的地方。
「就這？」
空中的曹肅不感覺到威脅，等這一波掌力退散後，他睜開眼楮，就瞧見逃離了他心劍領域的石問道，竟然頭也不回的朝著空中扶搖直上，跑的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成為了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曹肅沒有追出去，伸手散掉了手臂上的金光，一陣無語︰「跑了？」
對方是半步玄境，若是沒有心思交戰，一心想跑的話，他短時間內殺掉他也不大容易做到。
曹肅沒有追出去，而是落到了尚書府內。
尚書府內，經歷兩人短暫交手的府邸，現在已經是斷壁殘垣，密議的老臣們全都躺在了地上，練了武藝的兩個老將似乎是跑出去了，但跑出去也沒用，現在整個神都的兵力都被他掌控，兩人雖然是武將，卻只是閑職武將，手底下的兵不會超過一百個，加上家族親兵也不會超過兩百個。
而沒能跑出去的，便是一眾文臣了，其中以李讓最為淒慘，他頭上破了相，此刻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掙扎著翻了個身，跪在了曹肅面前︰「大將軍恕罪啊，未曾想到那天下會的石問道竟然如此狼子野心，竟然敢跟大將軍動手，老夫建議立即發布海捕文書，天下之人共同圍剿石問道。」
他一臉正色，心中惶恐的在曹肅面前獻策，曹肅神色肅然的走到他的面前。
然後微微蹲了下來︰「抬起頭來。」
李讓顫抖著抬起了腦袋，心中沒有半點底，一顆心「噗通噗通」的狂跳著，任由額頭上的血流到臉上，一副蓬頭污血的悲慘模樣。
曹肅輕聲道︰「李尚書，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人嗎？」
李讓哪里知道曹肅討厭什麼人，他戰戰兢兢的不敢回話。
曹肅嘆了口氣，然後猛然伸手，一掌拍在了李讓的身上。
「噗嗤！」
李讓月復部中了曹肅一掌，整個月復部都被曹肅打得血肉模糊，他遭逢劇痛，整個人痛的幾乎要暈過去，一條性命也丟了大半。
曹肅淡淡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自作聰明的人。」
說完，曹肅不再留手，直接把此人腦袋轉了個圈。
只听「 嚓」一聲，當朝禮部尚書的腦袋，便直接與其他的幾個幸存的大臣面對面。
如此詭異而血腥的場景，令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周老夫子，直接嚇得暈了過去。
而曹肅卻只是淡淡一笑，望向了其余眾人︰「禮部尚書，你們誰願意做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