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犧牲(一,5k)

作者︰拿刀劃牆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疼痛不是一件多麼難以忍受的事。

至少,對于緋紅之拳的亞歷克西斯來說,是這樣的。

他熟悉它,就像熟悉自己的每個關節。他清楚這些關節與肌肉組合在一起能發揮出多大的力量,也清楚疼痛能給他造成多麼嚴重的傷害。所以,他暫時還能夠忍受。

也只是暫時而已。

鏈鋸劍的咆孝聲再度響起,最後一只野蠻的綠皮獸人被攔腰斬斷。喘著氣,亞歷克西斯緩緩單膝跪下了。他必須喘息一會,以調集力量。

胸月復處的創口已經不再流血了,這是好事,但獸人們的槍械那胡來的子彈仍然有一部分殘留在他體內。每當亞歷克西斯揮劍,它們便會在他的肌肉中越陷越深,直至成為扭曲在一起的可怕產物。

我也是如此,在紛飛的血肉中沉淪。

帶著一點恍忽,亞歷克西斯如此想道——隨後,他立刻以多恩的名義駁斥了自己流露出的片刻軟弱。在數秒後,來自緋紅之拳的亞歷克西斯中士已經恢復了一部分力量。

他還能揮劍。

天空中充斥著繁星,這顆星球的夜景很美麗。可惜,它們中的每一顆恐怕都在緩緩地燃燒,暴風雪狂躁地呼嘯,有成年人拳頭那麼大的冰雹砸在他的動力甲上,很快便粉碎。

它們碎裂的聲音很悅耳,但也遮蔽了一部分亞歷克西斯想要听見的聲音。

獸人的聲音。

這一次,試圖沖擊他一人所在陣地的獸人有十五只之多。亞歷克西斯能感覺到它們殘忍而野蠻的注視,他無動于衷,抬起左手,短款的沖鋒爆彈槍連連開火。

精準的點射使他在戰斗中取得了先機,十五只獸人在一開始便死去了三只。頭顱粉碎,腥臭的鮮血灑落于白色的大地之上。

亞歷克西斯厭惡地看著那些還活著的野獸,隨後直接扔下了爆彈槍,他懶得管機魂會怎麼想,現在的他,需要一些多余的動作來提振精神。

鏈鋸劍被啟動,鋒利的單分子鋸刃再度響起。漫天風雪之中,他開始無聲地進行反沖鋒。

獸人們準頭糟糕的射擊沒給他造成什麼麻煩,實際上,他一共攔住了七波獸人,在這七波中,只有一次被真正擊中盔甲薄弱的點,其他所有的射擊都被他用厚重的肩甲抵擋了。

但是,它們可以失誤許多次,亞歷克西斯卻不同。

動力甲的伺服器全力運轉,人造肌肉縴維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提供給他的速度更是驚人。

亞歷克西斯咆孝著揮動鏈鋸劍,讓它精準地將一只獸人 成了兩半。隨後,他後撤一步,右手手腕自然而然地旋轉,讓劍身抬起,隨之一同旋轉。刺目的火光陡然爆發,一把從左邊襲來的劍刃被他輕松寫意地擋住了。

獸人獰笑起來,似乎想從力量上勝過他。亞歷克西斯卻 地向前沖了一步,左肩與那野獸的臉發生了親密的接觸。巨大的力量使它的臉當即凹陷了下去。

它倒在地上,生前看見的最後一個畫面是一只抬起的、滿是鮮血的鐵靴。

「來啊,你們這群骯髒的畜生!」亞歷克西斯咆孝著。「休想通過這里!」

獸人彼此望了望,畏懼一閃即逝,令它們的氣勢出現了一瞬間的動搖。但是,很快,這些不知道放棄為何物的野獸便集合在一起,沖了上來。它們不知道,這正中亞歷克西斯下懷。

他獰笑起來,空出的左手張開,頭盔目鏡在瞬間切換了模式。下一秒,刺目的閃光于他的手掌中綻放,劇烈的光輝令那些獸人紛紛尖叫起來。它們擠在一起,腳步慌亂,彼此踫撞,更有甚者甚至將武器插入了同伴的身體。

有備者,事竟成。

早就切換好模式的亞歷克西斯握緊鏈鋸劍,開始一個一個地快速殺戮起這群亂了陣腳的獸人。短短四十秒過去,余下的十只獸人便盡數死亡。戰斗帶來的腎上腺素消退了,亞歷克西斯感到一陣疲憊涌了上來。

還不到時候。

他咬起牙,回到自己此前站立的地方撿回了爆彈槍,更換了彈匣,並檢查了開火功能。他是幸運的,機魂沒有因為他此前的粗暴對待而失望,爆彈槍依舊能夠正常運作。

亞歷克西斯將它掛回腰間,又將鏈鋸劍插入了雪地中,開始借著這些粗糲的雪清除鋸刃間掛著的血肉。

鏈鋸劍的鋸刃其實是消耗品,每次戰斗結束後基本都會更換。原因無他,高強度的戰斗對于單分子鋸刃來說,卡刃始終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迫不得已,老兵們在和這武器相處的過程中也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許多延長單分子鋸刃壽命的辦法。這些辦法會隨著他們的經驗一同傳承于戰團之中,並被一代又一代的新兵接受。

人類的傳承,不外如是。

這正是我們最為珍貴的東西。亞歷克西斯想。我們不會忘記過去的英雄,不會忘記那些為我們犧牲的人,我們會繼承他們的意志,繼承他們的力量,並完成他們未竟的事業

他站在原地等待了些許時刻,獸人們沒有繼續前來,或許是在商量對策吧,他也並不怎麼在乎。他需要等待命令——這個念頭閃過後沒多久,通訊頻道內便響起了沙啞的嘶嘶聲。

「這里是佩德羅‧坎托,向我報告,亞歷克西斯中士,你狀況如何?」

「我還好,戰團長。」中士冷靜地回答。「我受了傷,但還能戰斗。」

「什麼程度的傷勢?如實交代,不要隱瞞。」佩德羅嚴肅地說。「以多恩的名義,我們不會說謊。」

「我動力甲胸月復的連接處被獸人的流彈所傷,子彈穿透力很強,進入了我的月復部,但沒有造成貫穿傷,我還能戰斗,戰團長。」

「現在不是討論你能不能繼續戰斗的問題,而是我們需要嘶嘶找到一個嘶嘶獸人靈能的薄弱點進行傳送的問題!該死!向我報告,中士,你還在嗎!」

「我還在,戰團長,通訊似乎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亞歷克西斯抬起頭來,凝視起夜空。她依舊美麗,但中士卻深深地皺起眉,滿是厭惡。他知道,在這夜空上,有一層來自獸人的靈能隔絕了艦船便利的傳送功能,因此他們只好使用空降倉來探查這顆星球的情況。

老辦法永遠有效——但老辦法之所以是老辦法,就是因為它已經過時了。

傳送方便、快捷、安全、高效。空降倉則不是,突入大氣層,承受劇烈的顛簸,且可以攜帶的人數不多。

緋紅之拳派來了三個小隊,黑色聖堂同樣也是三個。

亞歷克西斯小隊的任務便是將他們手中的傳送信標依照儀器的指示插在合適的地方,與其他幾個小隊手中的傳送信標聯合起來,集合能量來突破獸人靈能屏障的限制,制造出一個個的傳送門,好讓支援能夠到來。

听上去,這不是個多麼艱巨的任務。但是,前面來的那些獸人不過都只是些開胃小菜,真正的大部隊根本就沒有動彈。如果那些獸人發現他們的空降倉,恐怕任務一定會失敗。

同時,亞歷克西斯的小隊根本就對地面上的情況一無所知,為了掩埋蹤跡,讓那些前來探查的獸人無法離開,亞歷克西斯決定讓小隊分散開來。

五人前去安置傳送信標,另外五人以空降倉降落的地方為中心點散開,殺死所有前來探查情況的獸人,盡量給信標分隊爭取時間。

他的戰術沒有問題,可是

信標分隊似乎拖得太久了一些。

「待在原地,小心行事,中士。黑色聖堂的戰斗兄弟們已經有所損失了,他們運氣不佳,遭遇了一只獸人大軍,我們正在準備支援——為了帝皇與多恩,祝你好運,中士。」

「為了帝皇與多恩,戰團長。」

通訊就此結束。

風雪厲聲咆孝,似乎在斥責亞歷克西斯的殺戮行徑。他無聲地佇立,繼續以自己的方式蔑視著這殘酷的自然。傷口仍然在緩緩作痛,而亞歷克西斯仍在忍受。

他必須如此——

「為了帝皇,黑色聖堂們,驅除邪惡!」

牧師在通訊頻道里頌唱著詩篇,以鼓勵他的兄弟。他的聲音早已嘶啞,但仍然不停地念誦。

安佳德跟隨著他,默默念誦。

她之意願便是我之意願,她之憤怒便是我之憤怒,她之憎恨便是我之憎恨。我等之救主啊,我向你祈求鋼鐵般的力量,我向你祈求鋼鐵般的意志,我向你祈求勝利,我將為你帶來異端的

帝皇冠軍狂吼出聲︰「——死亡!」

黑劍刺出,攀上岩壁來與他們作戰的野獸之一被刺穿了心髒,它還沒來得哀叫,便被安佳德一腳踢了下去。更多的獸人從岩壁下方攀爬而來,悍不畏死,無窮無盡。

爆彈槍的開火聲在它們的咆孝聲中顯得是如此的不起眼,但也能在這個岩壁上的山洞深處回蕩,它深不見底,黑色聖堂們于此奮戰,在他們身後,是未完成的任務,是傳送信標。

沒有退路——這很好。

力戰而亡本就是阿斯塔特們應有的宿命。

安佳德繼續揮舞起黑劍,又一只獸人被他砍下了腦袋。火光閃爍之間,它們的吼聲顯得更加淒厲了。

他們所處的地方易守難攻,獸人們只能通過攀爬的手段上來,但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哪怕是送死也能送出一條向上的路來。

戰斗開始已經過了三個小時,安佳德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這個數字,這樣他就不會本能地分析出獸人們的尸體到底堆得有多高了,他也不必記起這山洞其實距離地面並不是太高。

他現在只想銘記一件事。

揮劍。

僅此而已,這就足夠。

可惜,一對一的戰斗或許會因為個人的意志而發生結果上的偏移。但在這樣復雜的戰斗中,他一個人的專注是不夠的。這只小隊終究僅有十人,很快,一名戰斗兄弟負責的地方便出現了紕漏。

一只獸人踩著同伴的頭爬了上來,卻不是為了攻擊,它獰笑著按動了腰間的某個裝置,背後那粗制濫造的藍色背包開始發出劇烈的光芒,刺眼的電流從中暴射而出,無盡的光和熱吞沒了他們所有人。

首先到來的是疼痛,然後是墜落的感覺,最後是黑暗與平靜。

寒冷、痛苦。

人的記憶是復雜的,有些你以為早已忘記的事可能只是沉在那貌似平靜的記憶之海下方,每當你溺水之時,它們便會透過漆黑一片的水面凝視起你腫脹的臉,並滿心希望你能夠溺死在這里。

安佳德突兀地在這個意識模湖的時刻記起了他的童年——那個窮困的家庭,早死的母親,為了他能夠吃飽飯身體健壯絕食而死的爺爺,以及後來死在工廠里的某次事故中的父親。

他們的面貌都早已模湖,在這上百年的征戰中被安佳德忘卻了。可是,現在,他記起來了。他們環繞著他,在幽邃的海底看著他們的親人,他們生命的延續,一個已經成為冰冷的殺戮機器的人、一個全然陌生的兒子與孫子。

「醒過來,孩子。」安佳德听見母親說。「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帝皇的冠軍 地睜開眼,本能地跳起,第一時間便是找尋黑劍。他很幸運的在幾米之外找到了它,目鏡的夜視模式被切換,四周亮起,安佳德在幾秒後意識到,自己恐怕是被炸到了洞穴深處。

這里沒有被他們完全探索,因為這洞穴非常深,似乎鏈接至地底。安佳德認為他們不應該在這上面浪費時間,盡快安置傳送信標並讓它啟動才是主要任務。

但現在

他啟動通訊頻道。

「這里是安佳德,向我匯報。」

「冠軍!你還在嗎?!」

牧師的聲音立刻從通訊頻道里響起,還夾雜著幾聲獸人的咆孝︰「我需要支援,查看你的雷達!」

目鏡投射出一份雷達,牧師的訊號以澹藍色呈現,就在他前方三百二十一米處。于是安佳德提著黑劍,穿越這幽邃的洞穴,朝著那邊走去。越接近,他就越能听見可怕的聲響。

牧師戰斗的聲音與獸人的聲音在這里成了回音,仿佛來自死者之國的絕望呼喊,扭曲又不詳。但他總歸是在靠近的,幾分鐘後,安佳德見到了他的支援對象。

斷了一只手臂,鮮血淋灕的牧師揮舞著他的戰錘,與一群獸人戰斗著。他用捆綁帝皇禱言的鐵鏈將一個裝置綁在了自己腰間,那正是傳送裝置。

來不及詢問他為何會和一群獸人出現在這里,以及其他人情況如何,安佳德直截了當地加入了戰斗。

他不認為這群骯髒的野獸有能力面對手持黑劍的他。

他是對的。

五分鐘後,戰斗結束。在一地的碎肉之中,安佳德將牧師拉了起來,後者喘息著,解開傳送裝置,遞給了他。

「其他人呢?」安佳德問道。

「魂歸黃金王座了。」牧師簡潔地說。「爆炸直接殺死了三位兄弟,你比較幸運,冠軍,你離得遠,但也被炸飛了出去,落到了山洞後方。我和幸存的四位戰斗兄弟立刻選擇向後方撤退,但是」

他搖了搖頭,沒再說更多。

安佳德咬起牙。

對他來說,獸人們最令他厭惡的不是它們那殘忍的天性,也不是身為異形的身份,而是這種毫無邏輯可言的殺戮本能。它們可以將任何東西組合起來化作殺戮的武器,絲毫不管這會不會突然爆炸。

更重要的是,它們往往都能成功。用金屬廢料與釘子組合出一把槍,用一個沒人要的變壓器與一些雜七雜八撿來的電纜組成那個恐怖的電流炸彈這怎麼可能呢?

「他們死得其所。」安佳德低沉地回答。「我們必須讓他們的犧牲變為值得的,牧師,我需要你和我一起來,我們要尋找一個地方安置好傳送信標。」

「實際上,冠軍,我在你醒來前已經和它們打了七個小時的游擊戰。」

牧師喘息著,說話變得越來艱難,每一個字都要耗盡他全身的力氣︰「我對這里的地形已經有了點了解,再加上信標提供的最佳方案,安裝地點就在這里,你可以開始動手了,冠軍,祝你好運。」

他取下帝皇禱言,翻開其中一頁放在了地上。滿是血污的金屬撞角暗澹無光,這本神聖的書似乎也已經耗盡了所有的氣力,牧師的頭歪向另一邊,不再動彈了。

「牧師?!」

安佳德悚然而驚,上前查看——他這才注意到,牧師的背後有著一個巨大的創口,由槍械造成,從背後灌入,直接打爛了他的內髒。這也是為何他的出血量會如此巨大的原因之一。

「」

沉默著站起身,他的憤怒幾乎已經令他失去理智。安佳德撿起帝皇禱言,將鐵鏈纏繞在自己腰間,用武裝帶將其束縛了起來。

「她之意願便是我之意願,她之憤怒便是我之憤怒,她之憎恨便是我之憎恨。我等之救主啊,我向你祈求鋼鐵般的力量,我向你祈求鋼鐵般的意志,我向你祈求勝利,我向你祈求恩典」

帝皇的冠軍念誦著禱言,跪在了地上,傳送裝置開始亮起澹藍色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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