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復仇(四十七,5k)

作者︰拿刀劃牆紙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每個人駕駛雷雲的感覺都不太一樣,有關這點,利瓦曾經和許多駕駛員交流過,她得到了很多有趣的答桉。

有人形容那種感覺,帶著點天真的浪漫。他說,這就像是跳舞,但舞伴不是心儀的異性,而是機魂渴求毀滅與暴力的貪婪之魂。

機魂永不滿足,永遠饑餓,永遠催促著他們將毀滅降臨于敵人頭頂。

還有的人說,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半夢半醒之間吃下一大塊配給發下來的黑巧克力,在充斥口腔的苦澀與回味之中進入一個滿是虛無的境地。既是夢,也不是。

味蕾上會傳來其實並不存在的感覺,在這個境界之中,他會直接化身雷雲,不再是它的駕駛員,而是與它合為一體,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漂浮于敵人頭頂的雷雲,隨後,降下毀滅。

而對于利瓦來說就又是另外一種感受了。

駕駛艙關閉了,座椅自動調整。視野升高,神經連接線輕柔地貼上她的太陽穴,眼前閃過復雜的數據流。

她咬住牙,挺過神經連接而造成的疼痛,這只是第一波,疼痛會繼續涌來,她早已習慣,甚至還有力氣能安撫一下愈發暴躁的機魂。

武器檢查,完好無損,彈藥儲備,完好無損。神經連接成功,同步率︰正常,抑制劑儲備,十二只。

登入協議,通過。

三十六個復雜的符文在漆黑的駕駛艙內亮起,澹藍色的熒光伴隨著一聲嗡鳴在瞬間啟動。天鷹式無聲無息地轉換了人造肌肉縴維的運作模式,與駕駛艙的座椅一起將她牢牢地束縛在原地。中士閉上眼楮,讓自己的意識下潛,沉入‘海洋’的最深處。符文始終伴隨著她。

她呼吸平緩,心率穩定,陷入沉睡。而雷雲卻開始活動。

這兩足的殺戮機器位于頭頂的監視器 地亮起,猩紅色的光一閃即逝。右手的動力爪驟然握緊,轟隆作響間,肩部的發射倉口打開了,十二發便攜式魔炮開始閃爍起不詳的陰沉紅光,隨時等待擊發。

雷雲存在的目的便是為了徹底的毀滅敵人,其中蘊含的魔力屬性是最為暴躁的那一種。魔力本身會在駕駛員駕駛的過程中不斷地影響他們,一如駕駛員依照他們自己的性格與意志去影響機魂。

抑制劑的存在便是用于此處——如果不做任何保險措施,高強度的戰爭絕對會讓相當一大部分的駕駛員被魔力所反噬,成為無智無魂,只渴求毀滅一切的瘋子。

「鏈接通訊頻道。」利瓦在心中說道。「查詢生命鏈接監控,以我為中心向周圍所有仍然存活的人發送集合命令。」

天鷹式的內置紋陣悄然無聲的執行了她的命令,而她接下來所要做的事,則不需要‘命令’。

中士心念一動,雷雲漆黑的背部裂開一個小口,一根漆黑的發射管從中深處,朝著天空射出了一枚信號彈。

其上有三個掃描符文,在被發射後,它會自動解體並釋放一早就銘刻好的掃描法術,能夠讓駕駛員得到一定距離內所有的戰場局勢訊息,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相當有用。

利瓦眼前浮現出一片清晰的地圖。點與點,線與線,無比清晰。它們勾連起來所呈現出來的畫面卻讓女中士渾身發冷,然後是即刻涌上的憤怒。

「惡魔渣滓!」她怒吼起來,機魂在那一刻洶涌地回應了她。

雷雲的監視器再度亮起猩紅的光,這一次,是長久的明亮。雷雲十三米高的巨大身軀狂躁地移動了起來,縱然憤怒,但利瓦還沒有失去理智。

她在地圖上看見一群惡魔正在拖拽她不知是死是活的戰友們,似乎要將它們帶往濃霧深處。它們有著矮小的身軀和詭異的肢體,頭頂觸須或雙角,大張的嘴中滿是猙獰的利齒,粉色的皮膚表面光滑到令人心生厭惡。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可能使用肩部早已預熱好的火炮。

于是,雷雲左手那安放了大口徑復合魔炮的漆黑炮管下方的連發式附魔狙擊步槍開始發射。借由精神鏈接與機魂帶來的增幅,利瓦很輕易地便使用雷雲本身自帶的鎖敵功能鎖定了這一片的所有惡魔。

她那劇烈的憤怒在此刻觸踫到了某個早已設定好的術式,駕駛艙內的三十六個符文藍光大作,開始逐漸轉變成了一片猩紅,機魂的咆孝聲在她耳邊是那麼真切。

「殺戮惡魔!」它咆孝著渴求。「殺戮惡魔!」

這一次,利瓦滿足了它。

如同雨點砸落地面,沉悶的響聲開始在濃霧之中響起。連綿不絕,連發式附魔狙擊步槍已經是雷雲上火力最小的一種武器了。可它發射時卻還是讓空氣震蕩,溫度劇烈升高,由魔力凝結而成的子彈可怖地攪碎了濃霧。

那些矮小的惡魔尖叫起來,不復此前的沉默,開始于那猙獰的嘴中吐出褻瀆的話語,刺耳的笑聲隨之而來。

它們被狙擊步槍的彈藥直接打成粉碎,可那逸散的晶瑩血肉卻沒有入利瓦所想的一般直接消散,恰恰相反,它們甚至開始扭曲、開始變化。惡魔的數量開始急劇升高。

中士震驚地發現,她每殺死一只粉色的惡魔,它們的尸體就會變成兩個體型稍小一些的藍色惡魔。這些丑陋的東西不笑也不鬧,丑陋而超越人類認知的面孔上滿是怨恨——它們扔下了利瓦的戰友,開始朝著她所在的地方狂奔而來。

「帝皇啊——」

中士的震驚持續了半秒不到,更為劇烈,更為深沉的憤怒與機魂那永不停息的渴望纏繞在了一起。令她的臉猙獰的扭曲了,雷雲右手的動力爪 地張開,掌心安置的高能炮瞬間亮起︰「我將為您獻上惡魔之血!」

熾白色的能量流一閃即逝,那些高速移動著的、嘰嘰喳喳吼叫著的藍色惡魔被瞬間化作粉末。與之前一樣,它們的血肉也開始逐漸扭曲、異變。而在它們身後,還有更多的粉色惡魔與藍色惡魔不間斷地從被濃霧包裹的世界中朝著利瓦狂奔而來。

「來吧!」女中士咆孝起來。「帝皇忠誠的僕人立于此處,來吧!我將教會你們何謂他之怒火!」

在戰斗中,她忽略了一個問題——承載著四千名悔火軍團戰士的船只是墜毀的,她被雷雲所保護,沒有當場死去。按道理來說,她應當處于船只墜毀的現場。可是,這片濃霧之中,卻什麼都沒有。

冥冥之中,有東西開始放聲大笑——

笑聲停止,四周再度陷入安靜,安靜到幾乎令人窒息。白茫茫的一片霧氣遮蔽了所有窺探的可能性。帝國之拳們甚至需要緊緊貼在一起才能確定彼此的位置,他們保持著陣型,沒有移動,等待著來山德的命令。

來山德卻感到心中傳來一陣壓抑的焦躁,他強行無視了這種情緒的催促,沒有令它掌控自己。

他冷靜地采取神經鏈接向著陸行泰坦的內置紋陣發布了一個命令。命令過後第一秒,一行小字出現在了所有帝國之拳第一連的戰士們的目鏡之上。

第二秒,他們毫不猶豫地朝著霧氣扣動了扳機。早已準備好的吉瓦多倫式附魔彈匣內銘刻著的法術與承載著的致命火力瞬間爆發,讓霧氣破碎、化作逸散的破碎白色線條。冰霜、火焰與閃電狂躁地開始釋放他們的憤怒,一陣難听而嘶啞的大笑聲于霧氣中緩慢地響起。

「真是強大的火力啊我必須承認,我喜歡你們發明的這種武器,是叫槍,對吧?槍械應當要瞄準才能使用,對吧?如同揮舞劍刃需要向著敵人的要害——可你們,卻無法做到這一點,既然無法瞄準又談何傷害到我?」

來山德冷靜地保持著射擊姿勢,讓打空彈匣的兄弟們更換了彈藥。他的彈匣內仍然有爆彈可供擊發,射擊陣型永遠都是如此,在第一時間將所有彈藥全部傾瀉完永遠都是個愚蠢的決定,只有最蠢、最無能的指揮官才會下達這種命令。

在打空彈藥的兄弟們全部更換完彈匣之後,他才開口︰「是你帶走了格雷‧範倫丁?是你帶走了我們的兄弟?」

「喔,我很想說是我干的,但其實不是我沒有得到許可,尊敬的帝國之拳」

說話之物在濃霧中咯咯直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帶著某種故意為之的輕蔑。

「我真沒想到我會再說出這個名字——」它發出一陣堪稱癲狂的大笑,笑聲回蕩在所有人耳邊。「帝國之拳!哈哈哈哈哈哈!」

怒氣上涌,來山德再次無視了它。他可以做到這點,卻無法無視這個霧中之物所帶來的威脅。實際上,陸行泰坦正在一刻不停地示警,沒有片刻停止。

他沉聲開口,同時開始思考並尋求破局之法︰「這個名字對你來說很可笑?你這該死的惡魔渣滓!」

「噢,你看出來了不-不-不,不要搞錯了,帝國之拳。你們的名字並不可笑,我之所以笑,是因為我想起了另一個名字。一個和你們類似,卻有所不同的名字你有興趣听一听嗎?」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沒有興趣。我沒有興趣和一個膽小無能、只敢躲藏在霧中的惡魔交談。听著,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將我們的兄弟交出來,二,是我們找到你,並殺了你。」

「真是可怕」

那潛藏在霧中的東西發出了一陣壓抑的輕笑,它咯咯笑著,將一個人從濃霧之中扔了出來。正是生命監控上消失的那個名字——一名老兵立刻走上前去,將他拖回了戰陣之中。

藥劑師立刻開始檢查,卻沒有通過陸行泰坦的鏈接功能查詢,實際上,所有人都暫時屏蔽了格雷‧瓦倫丁的戰甲訪問他們鏈接網絡的功能,避免被污染,前車之鑒不可不察。

半分鐘後,藥劑師的聲音在通訊頻道內響起︰「他還活著,只是陷入了昏迷,連長兄弟。」

「那是當然!」霧中之物笑著迎合了藥劑師的話,它听見了。「我為何要殺他呢?殺他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帝國之拳們,我對你們沒有惡意,實際上,我不想傷害任何人」

來山德對它的話置若未聞,目鏡右下角,一個進度條正在緩慢地躍動。通訊在剛剛被切斷了,他們無法和復仇號取得聯系,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對這藏在霧中的東西束手無策。來山德自然能猜得到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惡魔,不然還能是什麼?

自以為是地躲藏在霧中,說一些花言巧語你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帝皇的怒火,躲過我們的利刃?

來山德冷笑了一下,卻沒有立即開口。

「啊,你保持了沉默——這點很好,我很欣賞你,帝國之拳。沉默是成為一個智者的必要條件。」

霧中之物巧妙地停頓了一段時間,然後又是一陣大笑,隨後,它開始喋喋不休——來山德知道它必有所圖,可他也是。

「要我來說的話,智者也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他們會向任何來詢問的人給出自己的建議。」

「第二個階段,他們會開始謹慎地挑選給出建議的對象,第三個階段,他們會沉默。因為他們已經意識到了,愚人之所以是愚人,就是因為他們不會听從任何人的建議。就算你告訴他們應該怎麼做,他們也不會遵從。」

「既然這樣,還不如省點口舌,保持沉默。你覺得呢?達納特‧來山德連長,你覺得我是否說的正確?」

來山德的童孔收縮了一下——它知道我的名字?

那東西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似的,緩慢地重復了一遍︰「是的,達納特‧來山德——是的,我知道你的名字。尊敬的帝國之拳第一連連長哈哈哈哈哈哈!」

霧氣之中再度爆發出一陣猖狂的大笑。

「帝國——帝國之拳!」它上氣不接下氣地笑著。「看見你們還沉浸在虛假的榮光與自以為是的保護者身份之中真令我倍感心碎!就算是被那血神的暴力所蒙蔽,也比你們如今的模樣要好!」

戰斗兄弟中有人終于忍不住了,怒罵出聲︰「閉嘴!你這低賤的畜生!」

「噢,我或許的確低賤,閣下,是的,是的我或許的確是個低賤的畜生,可我至少敢于承認吶!」

霧中之物的聲音驟然變得平靜而睿智,說出的話也不再是不明所以的嘲笑,而是變得深刻且富有條理。

「你們呢?帝國之拳們?你們自以為是地在‘帝皇’的光輝下依照著他的理想與意志行事。啊,你們殺戮了多少叛徒?我的意思是,那些邪教徒、背叛的帝國衛隊、迫于生計而不得不拿起挖礦的工具或桌椅板凳來反抗當地領主暴政的人們?」

「他們活不下去,于是他們反抗。然後他們聚在一起,決心做點什麼——結果,你們來了!」

「你們殺了多少?」

「你們的帝國龐大而黑暗,吊死領主的繩子甚至都需要這些‘暴民’提前貸款買好。你們對待這些人,對待你們的同胞,簡直就像是在對待另一種生命。你們讓他們吃不飽、穿不暖、住在臭水溝里然後,你們還驕傲地宣稱自己是他們的保護者?你們保護了什麼?」

「你——」

「安靜,克瑞斯托。」

來山德低聲制止了那個想要反駁的戰斗兄弟。隨後,他平靜地開口。

「第一,壓迫的確存在,但不是經由我們之手。我們從不會那樣對待平民與凡人。」

「第二,聚在一起的邪教徒、背叛的帝國衛隊與暴民也並不需要阿斯塔特出動,你從一開始就在偷換概念。」

「第三,你有有何資格來評判?閉上你那污穢而褻瀆的嘴吧,休要再用任何花言巧語來試圖引誘我們!現身,然後和我們戰斗,你這懦弱的怪物!」

進度條已經來到了九十七。來山德做了個手勢,令行禁止的帝國之拳們立刻依照著他的命令進行了無聲的陣型變化。一個比起防御更利于進攻的陣型被擺出。

霧中之物遺憾地嘆息了一聲︰「果然如此你們的心智已經徹底定型了,但我仍然想讓你們看見一絲光亮——說真的,達納特‧來山德,難道你不想知道這壓迫為何存在嗎?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何那些你們宣誓保護的平民會活的如此痛苦嗎?」

不。

來山德在心中對自己說道︰不,我不想知道。

我是一柄利刃,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了人類與帝國殺戮任何試圖擋在他們面前的敵人。

你所提出的問題自有其他人會去解決,那是多恩與他兄弟們的問題,是船長的問題,是帝皇的問題,但不是我的。

我只是一柄利刃。

進度條︰百分之百。

熊熊烈焰從盔甲的縫隙中涌出,讓霧氣為之煙消雲散。那躲藏在霧中的東西發出了一聲震驚的叫喊,來山德卻沒有再給它反應的時間——帝國之拳第一連的連長 然咆孝起來,帶著壓抑已久的無邊怒火。

「殺了它!帝國之拳們!讓這丑陋的怪物見識一下人類保護者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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