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馬無語,人也無語。
面對李元吉的單刀直入,李智雲很想問一句,你就不能含蓄一點提醒我嗎?
「四哥的意思是,二哥的死,是大哥做的?」
「不然呢?」李元吉道︰「你想想吧,大哥故意拖慢行軍速度就是為了等頡利打敗二哥。甚至,我懷疑他連我也想一起殺死。」
李智雲抿嘴,心底思索一會兒,言道︰「可現在劉文靜死了,豈不是死無對證麼。」
「沒錯。」李元吉恍然大悟,想到一個絕妙的說辭,連忙道︰「五弟,你想想看,劉文靜以前可是大哥的肱骨之臣,但是這次父皇要殺劉文靜,大哥卻沒有阻止,他這是在借刀殺人,將劉文靜滅口!」
還好,這沙雕不是很笨。李智雲‘震驚’道︰「不會的,不會的,大哥不是這種人。」
「你呀!」李元吉恨鐵不成鋼,「你這個笨蛋,你知不知道,二哥就是因為被冊封天策上將,陝東道大行台尚書令,威脅到了大哥的太子地位,所以他才會被太子謀害,你怎麼還這麼天真!」
「可我們是親兄弟!」李智雲大聲且蒼白的反駁。
在遠處,齊王護衛和楚王護衛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李元吉不善口才,不知道怎麼勸解這個固執的小老弟,干脆說道︰「五弟,我實話告訴你,這次我之所以提醒你,就是因為你被冊封神策上將,已經引起太子忌憚,往後,你可得小心行事。」
「可可我沒有野心啊。」李智雲忙說。
李元吉神秘莫測道︰「太子不會因為你沒有野心就不對付你,你現在能威脅他,他就會對付你。想想看二哥的下場吧,咱們的大哥已經不是從前的大哥了,他現在是大唐的太子。」
李智雲‘失魂落魄’的低著頭,仿佛失去人生希望一般的灰暗。
見狀,李元吉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
過去一會兒,李智雲抬頭道︰「那我辭去神策上將之職,應該就不能威脅大哥了吧。」
「父皇會答應嗎?」李元吉反問。
「那我該怎麼辦?」李智雲茫然。
就是這個時候!
李元吉說道︰「有一個辦法,看你願不願意去做了。」
「什麼辦法?」
「五弟,你覺得四哥待你如何?」李元吉話題一轉,和藹的問,李智雲差點沒跟上他的思路。
想了想,李智雲說道︰「四哥待小弟自是極好的。」
「嗯。」李元吉點頭,接著原形畢露,說道︰「若你支持四哥登基,將來你我兄弟共享江山。如此,你也不用擔心將來為大哥所害。」
「四哥,你」李智雲被震驚的說不出話,那模樣,要多震驚有多震驚。
李元吉問道︰「沒想到?」
李智雲沒表態,只是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這個時候震驚就完事了,不用做其他表情。
李元吉故作嘆息道︰「你以為我想這麼做麼,還不是大哥逼的,若非他此次對二哥下手,我豈會鋌而走險。你好好想想,他現在敢謀害二哥,將來他就敢謀害你我兄弟。你別忘了,我們手中有兵權,大哥必定忌憚我們!」
「可大哥是太子啊,四哥你怎麼登基?」李智雲干巴巴的問。
李元吉冷酷道︰「許他害二哥,難道就不許我為二哥報仇嗎!」
靠!
有沒有搞錯啊李元吉,你難道不知道你說這話有多假麼。二哥活著的時候,就你和二哥矛盾最深刻。
「四哥,你要」李智雲顫抖著嘴唇,說話都在抖,似乎十分的害怕。
谷抱李元吉無奈道︰「五弟,不是四哥心狠,而是我們走投無路。大哥能對二哥下手,他就會對我們下手。」
說到這里,他見李智雲還是一臉的害怕,便說道︰「若是你不願意也可以,四哥希望你不要插手,二哥的仇,你不報,我來報!」
還真是大義凜然啊李元吉。
李智雲面色痛苦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我們是親兄弟啊!」
「親兄弟?」李元吉嗤之以鼻道︰「在大哥眼里,手足之情可比不上帝王寶座。做出這個決定,我也很痛苦。可是五弟,為了父皇,為了二哥,為了你我兄弟的性命,豈能將大唐江山交托給這種人。」
李智雲非常無語,換成二哥和他說這種話,他覺得不突兀,但是換成李元吉,他只覺得很別扭,很違和,甚至是很假。
可是偏偏,他還得陪著李元吉繼續演戲。
「四哥,我們就不能和父皇好好說一說嗎?」
「不行!」李元吉凶狠的盯著他,說道︰「此事若是泄露,你我死無葬身之地。」
「四哥是說,大哥懷疑我們有奪嫡之心,若是說出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們,是嗎?」
「沒錯。」李元吉目光微微松懈,伸手拍拍李智雲肩膀,言道︰「五弟,我知道你顧念兄弟之情,可我又何嘗願意這麼做呢。只是我們已經沒有退路,若是不這麼做,將來我們全都會被太子殺死,甚至是父皇也難以善終。」
聞言,李智雲陷入深深的思索。
過去一炷香功夫,李元吉等不及開口問道︰「五弟,你打算怎麼去做?」
李智雲抿嘴,嘆道︰「四哥,我什麼也不想管,等太子哥哥重回朝堂,我便辭去神策上將之職,請求父皇將我調去嶺南。」
哈?
李元吉震驚的看著小老弟,神色十分復雜。
他是真沒想到,五弟到這個份上,依然還想著逃避。
「現在嶺南馮盎還未被消滅,你覺得父皇會同意將你發配去那里麼?」
交趾嶺南一帶,在唐朝屬于死地,那鬼地方的瘴氣和濕熱環境足以要人命。一般去那個地方的官員,不是發配也等于發配。
「沒關系四哥,正好,我請求帶兵攻打嶺南。」李智雲淒慘一笑,「我做不到四哥,我真的做不到。嗚嗚嗚」
看著痛哭的李智雲,李元吉心底既不屑又欣喜。若是楚王真的去了嶺南,那他的計劃將會無比順利。
「好吧,四哥不逼你。將來四哥若是成功,會接你回長安享福。」李元吉好心說道。
李智雲咬唇道︰「四哥,若是你真的成功了,還請饒恕大哥一命,我們兄弟不能手足相殘啊。」
李元吉嘆道︰「我盡量吧。」
狩獵到這里,已經結束,李元吉帶著滿意的答案瀟灑離去,剩下李智雲騎著馬,靜靜的看著長安城。
落日余暉,灑在長安城頭,紅日鮮艷如血,降臨長安城。
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一滴滴濃稠的血液從紅日上落下,滴在長安城,如同硫酸一樣,升起滿城煙火。
不遠處,齊王一行正在快速接近長安城。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李智雲再也蚌埠住,放聲狂笑。
風中,夾雜著嘲諷的笑聲。
顯得豪邁舒暢又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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